程苋秋和爸妈回到家，把东西放好。“走。爸妈今天带你下馆子。”程妈说道。“真的啊？那太好了！”程苋秋把手机开了机。“爸妈顺便给你换个新手机。买最新款的！”程爸揉揉程苋秋头发笑着说。“谢谢爸妈！”程苋秋哪里想到爸妈居然高考后还会答应给她换新手机。
“那我去换身衣服。”程苋秋看了下自己一身校服。“哎呀。校服好看！就这样。走吧！”程爸拉着她和程妈就走出房间。
程苋秋在门口等爸妈锁门，看到对门池家紧锁的门。要是池砚在的话，该有多好呢？这样，她会双倍高兴。可惜，他不在。他在哪呢？今天高考完，他会做什么呢？她低头看着手机短信，她给池砚发的消息，一条都没有得到回复。他，是不用这个手机号了吗？
“来来，我们今天来尝尝正宗的重庆火锅。我同事说这家的火锅好吃。”程妈给程苋秋烫了牛肉夹给她。程苋秋尝了一口，果然好吃。“好吃。”她笑着说。“多吃点。这高考完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啊。爸妈钱给够的！”程爸今晚高兴得红了脸。“那是。能上国美这么好的学校啊。爸妈欣慰。”
程苋秋其实还想说，这高考才刚考完呢。不过她其实对自己也还算有点把握，也就没有扫爸妈兴。爸妈开心，就让他们开心去吧。之前爸妈一直见她闷闷不乐的，也不敢在她面前说太多，现在她解放了，爸妈自然也要解放。高考仿佛是一个全民运动。
-
晚上，程苋秋洗漱完出来，盘腿坐在床上，玩着新手机，这触屏手机就是方便。她登上qq。发现洛水她们给她发了好多消息。都在问她什么时候出来玩。
“我刚和爸妈吃完饭回来。明天就去玩吧！我要大玩特玩！”程苋秋发了消息。
“那我们明天下午见！我要睡个懒觉。”洛水说道。
“我想买裙子！”清绾说道。
“我也要买！”
…….
程苋秋聊完天，看到满房间堆满的东西，她的大书包，大帆布袋，大书箱，全都是书、书、书…….
她躺在床上，心里突然产生一种空虚感。这种空虚感就像经历了一场盛大的仪式过后落入巨大的沉寂与荒芜。她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事情该从何做起。她拿起那个旧手机，把大家的手机号码重新输入到新手机中备注好。她看到了熟悉的号码。这个号码，从她集训后期再也没有拨通过。窗外时不时传来狗吠声，还有小孩哭闹的声音。程苋秋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11点半了。
她鬼使神差地按了拨号键。
“嘟——”
“嘟——”
“喂？”一个男声。
通了？
程苋秋吓得赶紧坐了起来。“喂？是池，池砚吗？”
“谁啊。不认识。这手机号现在换主人了。”
那个男的挂了电话。
程苋秋双手捂住脸，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个号码的主人都换了。池砚注销了号码吗？现在，她连继续给这个手机号发消息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他剥夺了她们之间唯一可以联系的渠道。以往拨不通，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池砚可能换了新的号码了，但至少，这个号码还是属于他的。现在，现在，现在。这个她熟悉的号码已经不属于池砚了。她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如今已经是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号码了。池砚，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一切的时间都回到了程苋秋自己手上时，那么她就无处可逃了。回忆的漩涡要将她吞灭，要将她淹没。
池砚，这下，我们彻底走散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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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央和廖涵走在街上，夏夜的风很柔和，带着一丝凉爽，吹拂着廖涵的发梢。“你打算放假干嘛？”林央问道。“做家教赚学费。”廖涵踢着脚下的石子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林央停下脚步，前方就是廖涵家了。“嗯？”廖涵转头看着他。“我，我可是你男朋友。你不陪陪我吗？”林央揉揉自己脑袋低着头。廖涵噗嗤一笑，“我还没答应呢？你怎么就是我男朋友了？”林央皱着眉头，“不是说好高考后就在一起吗？你反悔了？”廖涵转身背对着林央，拿钥匙开门。“你确定吗？你觉得你喜欢我吗？我不要你用那种高高在上要拯救我的姿态看我。你懂吗？林央。我不需要被怜悯的喜欢。”她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廖涵。”林央刚要说话，又被廖涵打断，她站起来，拉起卷帘门，喧闹的卷帘门的声音划破了街道的平静。“如果你想要在我身上寻找程苋秋的影子，我也建议你不用寻找了。因为我和她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好了。我要说的，我都说完了。现在，你可以想好了再回答我。”廖涵把钥匙放进裤袋，进了门。她背对着站在门外的林央。
想好了吗？林央。
拒绝，也是没关系的。
如果不是平等的喜欢，那这样的喜欢，我也不会要。我不稀罕。即便是你，林央。
廖涵没有听到林央的声音，便转身准备拉下卷帘门。林央一下按着她的手，“我喜欢你。廖涵。”
廖涵在那一刻，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她抬起头看着林央，“我这个人脾气很坏，我还会骂你，我还会和你冷战，这些都没关系，是吗？”
林央一把将她搂入怀里，靠着她的肩膀，“别说了。廖涵。你不用一次次向我确认我对你的喜欢。我会向你证明的。”廖涵缓缓抬起手，抱着林央的背。“好。那你可要向我证明，你有多喜欢我。我这个人要求很高的。”林央浅浅一笑，揉揉她的头发。“那你就好好看着吧。”
梧桐树叶在夏夜的晚风里徐徐飘拂，柔和的月光流淌在少年少女的身上，为他们披上丝绸般的缎带，见证美好的青春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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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家了。你回去吧。”许清绾朝徐子杰挥手。
“明天，要不要出去玩？”徐子杰赶紧问道。
“不行。明天我要和洛水、秋一起出去玩。”徐清绾笑着说。
“那，那我们。”
“暑假这么长，又不是见不到。走啦。”许清绾说完就关上门。
徐子杰摸摸脑袋一笑，也是。自己着急个啥呢。于是他脚步轻快地回家。
许清绾回到房间，推开窗，看到徐子杰站在那朝她挥手。她也挥挥手。“快走啦！”她小声喊道。
今晚月色真好，照得街道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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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兹荣把一只雪糕递给洛水。“你觉得咋样？有把握过线吧？”他问道。
“还行。你呢？”
“我觉得我可以。”
洛水吃了口雪糕，觉得有些腻。“给你吃。我觉得不好吃。”她递给夏兹荣。夏兹荣接了过去，“真假？我尝尝。”
“还真是。下次不给你买这个牌子了。”他说道。
洛水踩着月光碎片，“我明天要去打篮球。你，要不要来看。”夏兹荣拉着她的手问道。
“不行。明天我得和我的好姐妹们玩。”
夏兹荣撇撇嘴，“那好吧。那我这个男朋友再排排队好咯。”
洛水转头吻了吻他的侧脸，“这下行了吧。”
夏兹荣一把搂着她的腰，两人相视而笑，慢慢悠悠走在月光洒满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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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月光，便是这般的美好。
这一晚，大家似乎都怀揣着幸福感睡着。
月光柔和宁静，照入大家幸福的梦乡里。
除了，程苋秋。
夏夜的月光纵然美好，却一点也无法照入程苋秋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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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苋秋第二天按照准时的生物钟，凌晨5点半醒来了。她醒来的时候看了下时间，捂着脑袋，她明明高考前发誓一定要睡他个三天三夜。结果放假第一天，就5点半醒来。她想，自己的生物钟真是比她都准时。她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再睡着了。明明以前在宿舍，五点半闹钟响了，都还想再赖会床的。结果现在自己是一点也无法赖床。“程苋秋啊，程苋秋。你这是贱。”她坐了起来，拉开窗帘，天空已经呈浅蓝色了。她想爸妈还没醒，于是换了身衣服自己敲敲下楼买早餐去。她想，等爸妈醒来看到满桌子的早餐一定会夸她懂事的。
凌晨五点半的樱花巷只有几声狗吠声，走到巷口才能听到早餐店热闹的声音。
“老板，打包一桶瘦肉粥。再来点油条。哦，还有两个肉包子，两个酸菜包。”
程苋秋买完早餐回来，天空已经蔚蓝色了。晨曦照射在她的背后，将她的背影拉的长长的。她觉得自己像小学时候看过的一部儿童小说，叫《长腿叔叔》，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腿很长很长，堪称长腿叔叔。忽然，她看到不远处自家楼下倚靠着一个少年的身影。那个身影个子很高，背着个书包，旁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微风吹起衣角，扬起少年的头发。程苋秋在那一刻，一愣。“池砚？”她下意识小声念着池砚的名字。她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快到了。就快到了。
就要看到他了。
“池砚！”
程苋秋喘着气喊道。她凌乱的头发在微风中飞扬，打乱了她的视线。她看到那个背影缓缓转了过来，一瞬间，她的幻想被狠狠地摔在地上，七零八碎。她仿佛听到一片完整的镜子被摔碎的声音。
“你，你是在叫我吗？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是迷路了。我来这里找我的姑姑。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栋楼。”那个男生完全一点都长得不像池砚。
程苋秋撩开凌乱的头发，“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她觉得自己肯定是醒太早了，脑袋没清醒过来。对着一个陌生人喊着池砚的名字，真是丢死人了。
“你，你是住这里的吗？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地址吗？”那个男生叫住了她。
程苋秋接过那张纸，看了眼，“是这栋楼。”她说完就上楼了。
男生也跟了上来，他在五楼停下，敲了敲门。程苋秋上了楼。她家楼层比他姑姑的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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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苋秋把早餐放下。“爸妈，起床吃早餐了。我买了早餐。”她喊道，拿碗给爸妈盛粥。程爸程妈走出房间。“小秋啊。你居然这么早起床啊。还给爸妈买了早餐。”程妈有些惊讶地说道。“我生物钟嘛。在学校醒太早了。来来来。你们快来吃早餐。”“真好啊。喝上一口女儿买的粥。”程爸笑着说。“懂事啦我们女儿。”程妈也笑得灿烂。
爸妈忙活完都去上班了。程苋秋打扫了一下卫生后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本之类的，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背影很像池砚的男生。真的不是他。原来真的只是自己认错人了。她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后，最后才把装有池砚东西的箱子搬了出来。她依稀记得自己当时接到这个箱子后直接晕倒了。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终究无法接受池砚离开的事实吧。她打开箱子，篮球，篮球服，这个篮球还是高一时她送他的生日礼物。还有一些书本，笔记本。她打开那些笔记本看了眼，都是池砚上课做的笔记之类的。“池砚这家伙读书还真认真，难怪不得成绩这么好。”她嘴里念叨着，把笔记本都叠好。忽然，一个笔记本从这些笔记本中漏了出来。
程苋秋以为又是哪个学科的笔记本，她还在心里和自己打赌，这可能是物理笔记本。结果一打开，却不是。
里面很杂乱，似乎是池砚想起来就写点的感觉。
“今天上课程苋秋睡着了。她睡觉样子真搞笑。”
“那家伙今天不和我一起吃饭。”
……
“算了。她读文读理都行。我支持她。”
“后悔选理科了。没有她在，真无趣。”
…….
“程苋秋今天又和林央一起走。真麻烦。”
“她怎么不和我说话。”
…….
“写题的时候又想到程苋秋了。该死。我怎么觉得我更麻烦。”
“好想给她打电话。”
“想给程苋秋打电话。”
“她不给我打电话。”
“好想和她说话。”
“程苋秋，我们打电话好不好？”
零碎的句子，没有日期。可程苋秋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写的了。
她看完了一整本，这本的后几页，全都是，想打电话。
程苋秋沉默着把这本和他留给自己的那个本子一块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她想，自己会一直保存着的。然后把其余的东西都整理好，箱子最底下还有几封信，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些女生塞给池砚的情书。程苋秋一笑，这家伙真的是很受欢迎。她还是把这些情书原封不动地放进箱子里。她对于看别人的情书这种事情毫无兴趣。
终于收拾完了，程苋秋站了起来，再把自己的画具拿出来。现在高考完了，她终于又可以画画了。虽然之前集训那段时间，她一看到画笔就想吐，但现在似乎已经度过了那么一段时期了。
窗外的微风吹起窗帘，程苋秋整理好画纸，她想，自己还是要找些事情干的，不然，她会一直沉溺在池砚带来的悲痛的。她不能这样。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她想自己要学会坦然面对在意的人的离开。她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假如哪天，她和池砚走散了，他们没有再成为邻居，他们没有再一起跨年，她会怎么办？所以她总是会避免说“永远”这个词，因为在她看来，除了永远绕着地球公转的月球，除了永远自转的地球，除了这永恒的宇宙外，似乎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的。人这物种更是多变无疑的，感情是最脆弱的东西，又何来的永恒一说？程苋秋曾经小学的时候也有一群好朋友，但上了初中后，大家都渐渐失去了联系，上了初中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到了高中，也同样渐行渐远。她想，阶段性的朋友是这样的。或许在一开始，失去池砚，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下午，程苋秋换了身衣服和洛水她们一块出去玩。
“来来来！一起拍大头贴！我一直想和你们拍！”洛水拉着清绾、程苋秋去大头贴照相馆。
“我要选这个贴纸。这个好可爱！”清绾挑了一个。
“三、二、一、”
三个人搞怪拍照，“哈哈哈哈。好丑啊。好搞笑。”
“换这个。我要摆个淑女点的！”
“这个也好！我们来试试这个！”
晚上，程苋秋才和洛水她们告别，一个人走在巷子里。她又看到了早上的那个男生。他带着一个小女孩在小卖部买东西。为什么这个背影这么像池砚呢？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身形，就连发型也很像。她又一次木木地站在那看着那个背影。那个男生转过身来，递给小女孩一个雪糕。他看到程苋秋愣在那。“哈咯？”他朝她打了声招呼。程苋秋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她低着头提着袋子准备离开。
“你要吃雪糕吗？”那个男生递来一只雪糕。
程苋秋抬头看着他，“我，我不吃。谢谢。”
“你连续两次认错人了。我是不是应该和你自我介绍一下？”那个男生继续说道。
他看出来了，她又认错人了。
程苋秋此刻尴尬地只想逃离，“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我叫温哲玺。哲学的哲。玺是玉玺的玺。你呢？”温哲玺把雪糕塞进程苋秋手里。
程苋秋舔舔干涩的嘴唇，觉得喉咙发紧。“程苋秋。草头苋。秋天的秋。谢谢你的雪糕。不过我不吃了。再见。”她把雪糕还给温哲玺就拔腿跑了。
是不一样，长相不一样，名字不一样。
该醒醒了，程苋秋。
程苋秋关上门，喘着气。“怎么啦？这么气喘吁吁的。”程妈问道。
“没。没事。”程苋秋甩甩刘海，去厕所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有些泛红，刘海湿哒哒地贴在额头。她狠狠叹了口气。程苋秋，你到底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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