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找到窑洞门口抓着扫帚过来，直扑卫骏青，嘴里骂道：“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看我不打死你，不该看的不要看。”
面对突如其来的冲动，水芙蓉过来想拉母亲，看到母亲那凶狠的样子，仿佛被人偷了钱一样。
可能自小被母亲打怕了吧，总觉得这老太太气势强烈，自己不敢拦。
赶紧跑过去拉着父亲的胳膊对父亲说：“爸，你劝一下我妈，看我妈把人打伤了。本来他就是摔的，伤没好，打坏了也要花钱看病的。”
“不急，我测试一下他是真傻还是假傻。真傻是不会躲的，假傻会躲的。”
水芙蓉听父亲这样说，明白了，父亲有意的。
他过来喊她妈：“妈，别打了，别打了，他就说一句好看也不行吗？人家夸我长得好看也不行吗？你看你，你应该高兴，你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儿，肯定是你的功劳。你长的好看生出的女儿才好看。”
老太太打了一扫帚，再打时，看到这傻子两眼不怒自威，眼神像村长的眼神，当下有点发怵。
试着问你他：“傻子，你是说我女儿好看吗？你个傻子也分得清谁好看，谁不好看吗？”
“我是说那个搓衣板好看，这是你们家自己做的吗？还是实木的。”
老太太扫帚又在他屁股上打了两下，说道：“不许瞎说，也不许瞎看。这搓衣板是我结婚的时候东西。结婚以后村里的木匠做的。好看归好看，也没有棱角了，有点重。不像人家现在卖的10块钱那个搓衣板，很轻巧。本来我儿子给我买了一个新的木头搓衣板，结果那搓衣板回来用了两年，外面晒着裂缝了，最后用坏了，还不如这老搓衣板。你这孩子，眼神挺好的，还能知道好东西。”
水芙蓉一听别人夸搓衣板，对她妈狠狠的说道：“妈，打他，打死他。我都没搓衣板好看吗？一看就是个傻子，打他，往死里打，打死了少个人吃饭，还能省点粮食。我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种傻子。”
“你还说他夸你好看。你好看吧？你好看归好看，但是傻子不知道。你指望一个傻子说你好看，你还不如指屁吹灯，指猫念经。”
院子中吹过西北风，掀起床单飘舞。
明白是一场误会，水老头对自家老伴说：“你们两个在家做饭吧，我出去转转看看，看一看村上人这几天都在忙什么。也不知咱村今年的种地补贴有没有到账？找点钱花一下。”
老太太说：“你还是安安稳稳的活到60周岁以后，每个月就有200元养老金领。你净想这些好事，钱没到账就想着花呀？和家里养的公鸡一样，都早上放出去晚上才回来。对了，女儿，你有没有看到鸡下蛋？鸡刚搬下来不久，每次不要把鸡蛋收完，要留一个做引子。也不知道它们在这边熟悉不熟悉，不要吃着我的粮食不下鸡。不下鸡我就用剪刀剪鸡黄。”
“妈，鸡下蛋了。咯咯哒，咯咯哒叫喊了几声，我撒了一把玉米给它吃。你不会把他打疼吧？他怎么趴在地上不起来？”
“装死，不要管。和那些小孩子一样，在装。起来，傻子，我又没使多大力，你这就受不了了？再这样把你送走，白在我们家吃喝了。”
水芙蓉摇摇头，她这个母亲真是，自己家得了别人那么多钱，怎么还好意思这样？
别人昨天才捡回来，今天能下地都算好了，怎么还指望他去干活或者养家？
奇怪，这人怎么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腿也没折，胳膊也没断？难不成他是卡在大树上慢慢掉下来的吗？你要是摔伤腰或者摔伤腿，那也算你是摔下来的啊。你这一个大活人这么重的身体，从高山上摔下来，怎么就完好无损？莫不成你还是神仙或者是山中的精怪？
想想，他没事就好。要是有事的话，摔个胳膊摔伤腿，那回家医药费都得一笔钱。要是摔伤的话，父亲肯定是不救的。
再说，现在村上学校关了，门诊也关了，都去镇上了。摔伤还是个麻烦事。村上以前那些会正骨的，乡村是有手艺的一些老头老太太都没有了，去世了。像那些会画符看病的一个，被抓了，说是用毛笔写符，毛笔上的墨里面掺的是抗生素，而且还是兽用的抗生素。怪不得人一喝符水就好。
洗衣机是没法用的，在窑洞里放着。水芙蓉看看这空荡荡的窑洞，没有架电线，那台洗衣机就像一个柜子一样，就在窑洞里摆放着。
和母亲将衣服拧干，特别是炕单拧干，搭在院子里拴的绳子上。一切都改变了，院子里绳子是两根林棍子撑起来的晾衣绳。要是在上面房子里的话，没有这么大的院子。
看这傻子，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自己起来拍拍土走在一边去了。
两个人做饭是很快的。
现在都是和好面，用压面机压一遍，再过一遍，一会儿时间就好了，用压面机切一下，这手擀面就算做好了。
水芙蓉在切配菜，一会儿拿油在锅里炒一下。她母亲烧锅用的是玉米秆，因为现在玉米秆都没人要。有些人工收的玉米秆他们自己掰回来自己烧火用。像树枝的话火大一点，烧水时用。特别是到饭快熟时，用玉米秆烧火。
不大一会儿，饭快熟时，要下面条的时候，水老头回来了，黑丧着一张脸。
水老头站在门口问：“饭熟了吗？人肚子饿了。”
老婆子回答：“你不是刚出去逛了吗？再等一会儿饭熟了，我在门口喊你。”
“唉，上啥去，上去又被人笑了。老远的在居民点逛，他们就不怀好意的用看小偷的眼神看着我，说什么1万 2万10万的，还有些人说是100万的。
咱们孩子肯定是承包那个工程，被他们传成100万了。
我就奇怪了，这些人都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
我听了一下，听了一耳朵也没搭话，直接下来了。
在路上边走边想，唉，人落败了，日子过不好了，就受这些泥腿子的嘲笑。
我看他们啊也就那样，谁培养的儿子有我家儿子好？我儿子好歹也是个小老板，哪像他们个个培养的不是打工的，就是当个师范学院出来的小学老师。
以为自己教的孩子有多好？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别笑谁。”
水芙蓉安慰道：“爸，有可能他们是说别的，没有说咱们。”
“说别的？谁家能有10万 100万的？有10万我还认。他们有100万的嘛？谁家有？咱们村上就没有那个人。人老三辈就没有出过那样的种。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是嘲笑你哥的。你哥这个不争气的，现在看到你哥开着车回来，我都想扇他一耳光。人倒架子不倒，装啥老板？让我们老了老了跟着他还债。可能是我们是无福的人吧，享了他几天福，现在跟着他一起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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