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妖都陷入良久的沉默……夕阳西下，老人望着西边即将消失的赤红色，吃力的撑起身体：“我要走了，我嘱咐了下人傍晚来接我……”
“啊？”古月从思考中惊醒：“哦……”
老人望着远处黑暗的树林，叹息道：“她没来……她不想见我……”
“……”古月无言以对。
“我走了！”老人拍拍身上的尘土：“希望你早日明白，不要错过再后悔莫及。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我怎么能懂？”古月追问道。
“也许……等你成为人的那一天？”老人有些捉弄的笑道：“你们修炼不就是要修成人形吗？”
“修炼成人吗？完全修炼成人型也不过是从化形迈入小妖境界罢了……”古月喃喃道：“这是正果吗？”
老人笑着摆摆手道：“你不懂我们，我也不懂你们，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要因为我这句话陷入魔障……我走了。”
老人说完，步履蹒跚的往山林外走去。
“修炼成人吗？修炼成人就懂了吗？就能……爱她了吗？”古月在原地，独自想着。
“哎！”远处老人突然高声喊古月：“她们……我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狐魅儿，狐灵儿！”
“狐魅儿……狐灵儿……”老人口中喃喃，突然笑了，他对古月点点头，背着手，弓着身子，蹒跚的越走越远……
相反的方向，是越来越浓密，越来越黑暗的树林，就在不远处的黑暗里，一棵大树背后，是在抽泣的狐眉。
古月走到她的身后，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可是在手离狐眉的肩膀不到三寸处，古月的手停住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落下。
他将手垂下，拢在袖子里，弹了弹手指……老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早就知道狐眉在这里，偷偷的望着他和老人，听着他们的对话。
太阳慢慢消失了，黑暗的山林里，融合了哭泣声，形成异样的寂静。
“他快要死了。”古月打破了这让他不舒服的气氛。
“……”狐眉哭的越来越厉害。
“为什么不去见见他？也许……”古月顿了一顿：“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狐眉慢慢蹲下身，把头埋在两腿之间：“我害怕……”
“害怕？”古月不懂。
“我怕他见到一点没有变老的我，会更难过……因为我注定不能陪他到老……”狐眉收起了哭声，声音闷闷的：“我……我就要失去他了……”
古月突然觉得身上一冷，一股寒意从心底到全身，失去……又是失去……到底什么是失去！！！！
“你们不是相爱吗？相爱就代表会失去……是吗？”古月怯怯的问。
“就是相爱，才更怕失去。”狐眉站起来，脸上的泪珠已经消失了。
她转身望着古月还稚嫩的脸：“因为怕失去，所以珍惜……我和他都是懦弱的……我们都没有珍惜。”
“那是因为他们活的时间太短了！”古月望着狐眉憔悴的眼睛，那里面有内疚，有惭愧，有自责，有后悔……还有缅怀，不禁脱口而出。
“哼……”狐眉自嘲的冷笑道：“活的久又怎么样？就是因为活的太久，才不懂的珍惜啊……”她伸手抚上古月的脸，冰冷的手指，接触到古月温润的皮肤：“月，你不懂的，等你有一天懂得了什么是爱，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失去的感受，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死了，就不痛苦了，但是痛苦的感受却是一辈子也摆脱不了……”
狐眉说完，转身向密林内飘然而去，古月刚想跟上，远远飘来狐眉的声音：“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古月一个人，呆呆的愣在原地……
月半空，古月窜上树顶，蹲下。
“懂得爱，才会失去，失去才会珍惜，可是怎么才能懂得爱？”古月在思考，他此时才觉得，大脑空空真的很痛苦。
突然，老人的玩笑话，闪过脑海！
古月似乎抓到了什么：“人的寿命短，所以会珍惜，会争取，会思考！人懂得爱，妖不懂得爱……妖懂得爱是人教的，眉可以学会，我也可以！我要成为人！我要去找人学习！我要得正果！我要修成人！”
古月抬头望着空中并不丰满的月，这一刻，他的大脑几百年来第一次这么灵活！
“月会缺，也会满，缺是失去，满是再拥有！只要能让眉再拥有爱，她就会再快乐起来！那些伤痛，那些缺口就会消失！”
古月太开心了！他想通了！只要他能成为人，就能懂得爱是什么！就能……
他开心的化成原形，像几百年前，他和狐眉还是小狐狸时那样，在树顶对着月光跳着自编的狐之舞！
夜间路过的旅人，见到这一幕，想起千百年来，途径这里的人们说过的一个传说。
这片神秘的山林中，住在狐仙夫妇，一火红一雪白，经常对着月光舞蹈……
后来这故事就被人传了出去，渐渐的人们都认为，在某种特殊的日子里，狐狸会对着月亮在树顶跳舞。这激发了很多人的灵感，甚至有舞娘根据这个传说，创作出了狐舞。
可是旅人好奇怪，为什么今晚只有一只？
古月这会儿可没有心情管旅人的疑惑，他心中满是喜悦，几十年了，他终于找到了，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曾经的办法。
只是，那时候的古月还太幼稚，他以为感情，只要有了弥补就会完整如初，如那明月。
却不知道，感情并非明月，而是明镜，一旦出现裂痕，是勿论如何也无法再弥补的。
呵呵，那时候的古月，只是单纯的，自以为找到了办法而开心着，并且为之努力了数百年……
……
古月抱着刚刚迈入小妖境界，突然来找他的魅儿和灵儿，陷入沉思了良久……直到灵儿收起了大哭很久后才清醒了过来。
他抱着两个小丫头，坐到沙发上，两个小丫头，一人霸占了他一条腿，一个肩膀，紧紧的偎在他的怀里。
古月很享受这会儿温馨的感觉，回忆一下，真的是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两个小丫头了。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古月的思绪。
古月赶紧掏出手机接通，张口就骂：“作死啊！”
“赶紧来警队！”黄泉顾不上骂回去，张嘴催促道：“有个特大灭门凶杀案，需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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