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绾和同学宋悦从图书馆出来，“诶。听说了吗？最近我们学校不是有计算机那边的学术会议吗？来了个清华的大帅哥。你知道不？”宋悦挽着她兴致很高地说道。“叫啥？”清绾知道说的是谁，但是附和着宋悦问道。
“好像叫，池砚？给你看。我的小学妹做志愿者，偷拍的他的照片。真的好帅啊。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宋悦把照片翻给清绾一看。果真是池砚。有他坐在那听着老师们发言的照片，还有他做汇报的照片。“你们拍了这么多啊？”清绾还有些惊讶。“小学妹可喜欢他了。打算去表白呢。”宋悦笑着说。“啊？现在都流行直接去告白啊？”许清绾有点佩服。“走走走，现在估计开完会了。我们瞅几眼。”宋悦硬是拉着清绾跑去教学楼。
结果还没走到教学楼，就看到一群人围了过去。“怎么啦？”宋悦抓了一个人问道。“那边有人晕倒了。”许清绾是不喜欢凑热闹的，就让宋悦去看了。她在一旁等宋悦。
“池砚晕倒了。”宋悦跑回来说道。“啊？”许清绾这下赶紧跑了过去。
-
浙大附属医院。
许清绾打着程苋秋电话，结果程苋秋一直没接。过了许久，电话才通。“怎么啦？这么多个电话。我刚忙工作去了。”程苋秋看了眼时间，终于快要下班了。“池砚晕倒了。现在在浙大附属医院。你要来看他吗？”
程苋秋那一刻愣住了。晕倒了？池砚？这个很少生病的人，怎么会突然晕倒？
“那我过来。”
程苋秋熬到下班，搭地铁赶去医院。
“在这！”许清绾看到程苋秋朝她挥挥手。“怎么回事啊？”程苋秋问道。
“听他导师说是因为太疲劳引起的。池砚估计是熬大夜，然后昨天又被我们灌了酒，身体遭不住吧。哎。就不该让他喝那么多酒的。我们也有错。”许清绾感叹道。
程苋秋和清绾走到病房，看到郑老师也在。“郑老师您好。”程苋秋问好着。“哎。你不就是。程苋秋嘛？你怎么也在这啊？来看池砚的嘛？”郑老师扶了扶眼镜问道。“嗯。我就在附近工作。听说池砚晕倒了，就来看看。”“哎。这孩子吓我一跳。开会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出来就倒了。说来也是，他太拼了。要在研一修完全部的课，实验任务也很重。论文啊也写的好。他这次是我们课题组唯一一个论文被这次会议选上的人。估计也付出了不少。”老师看着池砚皱着眉头说道。“他，这么拼啊。”程苋秋不自觉回了一句。
“你们来了正好。待会我和别的老师还要见见面。你们能帮我在这看着他吗？”
“可以的。老师。您去忙吧。池砚这我们来照顾。”
-
程苋秋买了点晚饭和水果回来，看到池砚已经醒了。他坐在那敲着电脑，看到程苋秋走进来，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你怎么来了？”他问道。程苋秋把晚饭放在桌上。
“不然谁来照顾你？在浙江没亲没故的。就我们这群朋友了。清绾和你导师把你送医院的。她晚上有课，我让她去上课了。”
“我没事了。都好了。你回去吧。我明天就出院。”池砚说道。程苋秋沉默着低头剥橘子，橘子汁弄脏了她的手，池砚拉住了她。她依旧没有抬头看他，“你那么拼干嘛？又是上课，又是实验，又是论文。你有三头六臂吗？池砚？”她说道。
池砚拿纸巾帮她擦干净手，“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忙得过来。你不用担心。”她把橘子分成两半，递给他，又把他的电脑拿到一边。“不许干活了。先吃饭。”
池砚喝着粥，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昨晚她们把话说的那么狠，那么绝，两个人都红了眼，彼此倔强。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见到程苋秋了，他以为自己彻底失去了程苋秋。“我程苋秋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程苋秋没好气地说道。
池砚后来很早就睡了，他似乎已经很少有这么早睡觉的时候了。程苋秋很晚才回家，她看到温哲玺在楼下等她。“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她看了眼已经12点了。“听说池砚生病了。你去看他了？”温哲玺问道。程苋秋点点头。温哲玺将她搂入怀里，“秋。你之前去北京找他，我没说什么。昨晚，你们在酒店的事，我也不过问。我尊重你。你有自己的决定。但是，你能不能多看看我？”程苋秋缓缓抬起手，抱着他。“好。我知道了。对不起。”“不许道歉。我说了，我们之间不用道歉。”
-
池砚第二天一早就出院了，他又回到浙大找了导师。“明天就开始放元旦了。好好休息下。”郑导说道。“你师母还在家等我呢。我今天上午忙完就回去了。你呢？回北京吗？”他把资料递给池砚。“我，再留一会吧。”郑导哈哈大笑，“你小子是不是喜欢程苋秋那小姑娘？知道人家在浙江，这次特意来的吧？”池砚点点头，“那你不抓紧点？追女生啊，一定要积极，知道没？你师母就是这样被我追到的。男孩子嘛，脸皮要厚点。”郑导又提起师母了。池砚都要把他和师母的故事听腻了。“行。”
池砚忙活完上午的活，中午送走导师，顺路就去找了程苋秋。
“你，今晚跨年，有什么打算吗？”池砚问道。“我和温哲玺一起跨年。”程苋秋回绝了他。池砚于是没有再说话，只是点点头。程苋秋本来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北京，纠结了半天也没问。她就这样看着池砚搭公交车走了。
-
跨年夜里，街上来来往往许多人。临近10点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小雪来。街上的人们都在欢呼着，纷纷拿起手机拍雪。像浙江这样的南方沿海城市，冬天下雪的意义显然比北方下雪的意义大得多。冬天的初雪在跨年夜这天显得尤为特别。程苋秋没有拿手机拍下来，她觉得肉眼看雪会更好看。她伸出手接下小雪星子，看着雪星子化被手的温度融化。她也很少看到雪，她记忆中浙江的初雪不会这么早来的。大概是今年冬天寒流的影响吧。温哲玺给她买了一杯热可可。她抱在手里很暖和。两个人坐在咖啡店里就这样安静地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的雪纷纷落下。雪星子逐渐变成了雪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似乎打算一口气把这座城市都要变成晶莹剔透的白。
程苋秋想，她或许可以就这样一直看着雪落下来。她喜欢雪轻盈的身姿，喜欢雪的洁白，喜欢初雪本身的意义。
“待会去哪？”
“好冷。想回家。”
“去我家？”温哲玺试探地问道。
“不要。我想回自己家。”
临近12点，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回程苋秋家。雪已经浅浅铺盖了一层了。
“真不打算让我留下？”温哲玺半开玩笑地捏捏程苋秋的脸颊。“你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啊。”程苋秋笑着说。温哲玺吻了吻她，“下这么大雪，你忍心让我走回去？”程苋秋想想也有道理。“我家还有多的房间。你睡那吧。”“行。”
到了楼下，程苋秋和温哲玺准备上楼，却看到池砚站在那。程苋秋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已经12点半了。还下着雪。池砚怎么在这？“池砚？”她问道。池砚见她和温哲玺一起回来的，他有些失落。“新年快乐。”他勉强扯出个笑容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家？”“清绾跟我说的。”
程苋秋注意到他冻红的鼻子和手。“你在这等了多久了？下雪你不知道回去吗？”
“我明早的飞机，得赶回北京。我妈出了点事。想着再来见一面。”池砚解释道。他知道，今晚，他是没有机会的了。温哲玺既然都要和程苋秋一起上楼，估计是不会回去的了。他本就是打算再来见她最后一次的。现在，他见到了。但这里，没有他的位置。“下雪了。飞机会延迟的。”程苋秋说道。“我知道。”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行李箱。“那，我先走了。”池砚推着行李箱踩着雪走开。
下着雪，他要赶去机场吗？
他怎么不住酒店？
他打算去机场住吗？
还没等她的脑袋作出决定，她的脚步先迈开了，“你去哪？”她问道。“随便去哪。”池砚苦笑说道。他本来是打算下午就走的，所以中午就退了酒店的房。他在等飞机的时候，不想走了。想亲口对她说一声新年快乐。他已经五年没和她说新年快乐了。于是改签了机票。在她家楼下等她。结果到了12点，她都还没回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酒店空房了。他想，程苋秋肯定会留他一晚的。他了解她。所以他继续等下去。但他看到她和温哲玺一块回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今晚得露宿街头了。或许去机场过一晚也行。
“下着雪呢。这么晚了。天还这么冷。”程苋秋皱着眉头。
“怎么？你打算留我住你家吗？温哲玺在呢。程苋秋。”池砚觉得自己现在狼狈极了。一时冲动，现在只能自己承担后果。但，至少和她说了新年快乐。“你睡沙发。走吧。温哲玺不会介意的。”
温哲玺看着程苋秋带着池砚走了回来。“怎么了？”他问道。“他睡沙发。”程苋秋指着池砚说道。那一刻，温哲玺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他那么求她，她才同意让他留在她家。可她现在却主动带池砚回家。
-
程苋秋回到家，找了一下被子，才发现家里的棉被不够。“温哲玺，你和池砚一块睡吧。我家棉被不够。”她拉着温哲玺到另一个房间说道。“行。我不介意。”这下程苋秋才松口气，她知道自己把池砚留下来对温哲玺来说，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她走到客厅，“池砚。你和温哲玺睡吧。我家只有两床被子。”池砚看了眼温哲玺，点点头。
程苋秋怎么也无法入睡，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确实不该把池砚留下的，她当时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呢？她怎么就不能做到对池砚视而不见呢？这样做，对温哲玺一点也不公平。她又一次让温哲玺伤心了。她又做错了一件事情。还好，还好，池砚明天就走了。她以后也不会做这样的错事了。她想道。
她怎么也睡不着就起来，准备去客厅倒杯水喝。结果一打开门，看到池砚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脑。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睡觉？”她小声问道。“睡不着。”池砚简单说道。程苋秋自己倒了杯水喝，“要是我不在，你今晚是打算和温哲玺一起睡是吗？”池砚突然抬起头看着程苋秋。程苋秋差点没呛到自己，拍拍自己胸口，“我们是情侣。一起睡怎么了？”
他笑了笑，“那我是坏了你们的好事，是吧？”“你想什么去了？”程苋秋白了他一眼，她打算回自己房间。结果忽的，她感觉自己身子突然变轻了，她被池砚一把抱了起来，失去重心的她差点叫了出来，她赶紧搂着池砚的脖子，让自己不倒下去。“喂。池砚。你干嘛！”她声音有些大。“小声点。温哲玺还在隔壁房间呢。”池砚把她房间门关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程苋秋感觉自己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她刚想去开个灯，结果就被池砚压住了身子。程苋秋心里一慌，“池砚！你别乱来！”她挣扎着。自从有了上次的经历，她再也不信池砚这家伙了。
“他知道我和你睡过吗？”池砚温热的唇碰到她的侧脸，他的气息很近，近得程苋秋下意识紧张起来，她不自觉地想要躲开，“你别乱用词。我们只是躺在一张床而已。池砚。你快放开我。”
程苋秋在黑暗中与他对视，紧张，害怕。他一并收入眼里。池砚与她十指相扣，将她的双手压在柔软的床单上，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他就这样沉默地注视着她。然后缓缓低头，想要吻她的唇。程苋秋扭过头，“池砚。你越界了。”她说道。
池砚看到她侧着头露出的白皙的脖颈，那里还有他留下的咬痕。他不禁勾起嘴角，吻她的脖颈，“程苋秋，让我当小三怎么样？我道德水平不高。我不介意。我只需要你分我一点喜欢。”他说完笑着看着她。
程苋秋差点没被气晕，池砚啊池砚，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还是清华的高材生诶？你居然说要当小三？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池砚吗？太离谱了。“池砚。你疯了吧。”她觉得池砚仿佛又是那个失去理智的池砚了。
“或者，你猜，待会温哲玺进来，看到我们两个人会怎么想？他会一气之下和你分手吗？”池砚不理会程苋秋的话，继续说道。原来，他是想逼温哲玺和她分手。程苋秋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她看着他摇摇头，“我真后悔留你。池砚。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池砚冷哼一声，松开了她的手，自己坐了起来。“看来你真的喜欢他。我再怎么纠缠你，你也不会喜欢我了。刚才的事，对不起。程苋秋，既然我们确实回不去了，那再见吧。祝你幸福。”他用最后一次机会换来了她的后悔，失望。或许，他确实该离开了。他很无奈，很无力。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她了。
所以，他只能放手了。
第一次，亲口和她说，祝她幸福。
池砚站了起来，走出房间。过了一会，程苋秋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她立马跑下床打开房间门一看，池砚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他走了。
现在是凌晨3点半。
她走到窗户那，看着漫天的大雪纷纷落下。没一会，她就看到池砚一个人推着行李箱的身影孤零零地出现在无人的街道上。他的身影一点点变小，一点点被大雪淹没，最后，程苋秋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她的眼泪落了下来，一颗颗的泪珠打湿了她的衣服。最后，她无声地蹲在地上哭泣。
温哲玺隔着门，听着揪心。他也一直没有睡着。他怎么会不知道池砚对程苋秋的心思呢？他怎么会不知道池砚进了程苋秋房间呢？他怎么会不知道池砚推着行李箱离开呢？他都知道。正是都知道，他才如此揪心。池砚的离开没有让他觉得庆幸，而是让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更失败了。
-
过年时，程苋秋和温哲玺回到长绪。她看到对面，已经搬来了新的住户。她想，属于池砚的记忆应该全部被去除了。她回到自己房间，把一切属于池砚的东西全部都搬了出来，准备全部丢掉。“啊？这不是池砚的东西吗？你要丢掉啊？”程爸见她抱着一个箱子问道。“对。丢了。”
程苋秋抱着那个沉重的大箱子下了楼，将它放在垃圾站。回来的时候，看到楼梯口池砚那辆自行车已经破旧不堪了。它再也不是五年前的模样了。它的零件已经生锈了，车架子已经看不出一点能用的样子了，轮胎也瘪了，坐垫上全是灰尘了，它已经不再是池砚的单车了，它只是一辆已经报废了的自行车而已。她想，已经没有再擦单车的必要了。
-
那天晚上，凌晨四点。程苋秋又跑下楼，把那一个大箱子抱了回家，重新把它塞进了书柜最角落的地方。拿杂物挡住了它。
喜欢入夏之时请大家收藏：(m.xilushuwu.com)入夏之时西陆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