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撞了我，把饴糖都交出来我就不追究你了，要是你不给，我就告诉你后娘去！”
大牛瞪着眼睛瞧着豆豆，一手拎着他的衣领，恶狠狠道。
豆豆从前只被村里的孩子们骂过没人要的野娃娃，还没人拎着过衣领说话，这会儿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三岁大的孩子不懂他们言语中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可被扯起的衣领却让他明白了眼前人的恶意。
“我，我只有这两块了。”
豆豆嗫嚅着嘴唇，面上浮现出了害怕的情绪。
只慢慢腾腾的想从荷包里摸油纸包出来。
他不想让阿娘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阿娘说过，她喜欢听话懂事的小娃娃。
小家伙心里委屈，眼眶里也包上了泪。
大牛看着那荷包眼神一亮，伸手抢了过去之后，就松开了攥住豆豆衣领的手。
领口一松，原本就费力踮着脚的豆豆直接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几天村里人一直在这条路上来回踩踏，带了不少的泥巴下来，这会儿豆豆直直摔下去，手臂和手掌上都被土块擦破了皮，痛意传遍全身，小家伙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牛和二壮就算再顽皮，却也是怕大人的。
尤其是怕顾清川。
从前他们只敢悄悄骂豆豆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也是因为忌惮着顾清川“杀过人”的名头。
这会儿听见豆豆哭了，四个孩子都慌了神。
要是被顾清川知道了，那他们就完蛋了！
“怎么办呀老大。”
二壮看了一眼地上哇哇直哭的豆豆，下意识咽了咽唾沫，也没心情吃什么饴糖了。
他阿娘可是跟他说了的，顾清川不仅杀过人，豆豆的后娘也是个疯子，一言不合就要拿刀砍人的角色！
要是让她知道他们欺负豆豆了……
一想到那个可能，二壮的脸色就更白了些。
虽然他们比豆豆大两岁，可说到底也不过才五岁的年纪。
谁能不怕？
“你怕什么，我爹说了，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豆豆肯定没人顾得上的。”大壮捏紧了荷包，故作镇定说道。
就算两条腿已经开始打颤了，可他是老大，绝对不能让小弟们看出来！
“老大，真的没事吗？”
身后的两个小跟班也都开始叽叽喳喳开口问了起来。
四个孩子闹成一团，只有豆豆坐在地上捂着手臂小声啜泣。
他怕阿娘看见了会心疼。
上次自己不小心磕到，阿娘都心疼了好久。
沈皎皎原本赶着两只鸡一路过来也没瞧见豆豆，刚要感叹一声小娃娃跑得快，结果刚一个转弯，就碰见四个小兔崽子在那儿叽叽喳喳说着话，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自己给豆豆的荷包，自家便宜儿子却坐在地上哭。
不仅如此，小家伙的手臂上还沾了血。
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沈皎皎刚想过去抓人，身前的两只母鸡就像是瞧见了什么宝贝，扑腾着翅膀就朝着那四个娃娃冲了过去。
豆豆原本还在抹眼泪，一听见翅膀扑腾的声音就下意识抬了头，只看见自家的两只母鸡这会儿已经扑腾到了跟前，一只正好站在了大牛的头顶上，另一只则是啄着二壮的屁股一点没有松口的意思。
小娃娃们被两只母鸡啄的抱头鼠窜，沈皎皎也顾不得他们，连忙上去把豆豆扶了起来。
“豆豆，怎么样了，疼不疼？”
看着小家伙不住渗着血珠的手臂，沈皎皎心疼的放软了语气。
“阿娘，我不疼。”小家伙说话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可看着沈皎皎担心的样子，依旧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他们欺负你了吗？”
“没有，是我不小心摔倒了。”
豆豆瘪着嘴，听见自家阿娘关心的话，眼眶一酸，又冒了眼泪出来。
沈皎皎会哪里相信他的话，只皱着眉看向了被自家两只母鸡啄的吱哇乱叫的四个孩子。
左右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顶多是被母鸡啄的疼了些。
可这场景不用说她也能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家这便宜儿子只怕是受了欺负，又不想让自己担心，这才不愿意开口。
“那阿娘送你的荷包，怎么会在地上？”
沈皎皎低头看着豆豆，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婶婶，我们错了，我们错了，你快把你们家的鸡准起来吧——”
大牛已经被啄了好些口，这会儿从脑袋瓜到屁股蛋子上都留了红印子，疼的他一边搓着被啄的地方一边哭着求饶道。
“婶婶，我们晓得错了！”
二壮也挨了好几下，这会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听自己“老大”都讨了饶，也赶紧接上了嘴。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另外两个跟在后头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的小娃娃也没幸免，虽然没被啄几口，可他们年纪小，这两只母鸡这副样子他们哪里见过，也被吓破了胆子。
“豆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皎皎只瞥了他们一眼，随后低头问道。
“豆豆你快说呀！”
大牛被啄的受不了了，只能求助式地看向豆豆。
本来就是他撞了自己！
自己只是想吃饴糖……
大牛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干脆也嘴巴一瘪，哇哇哭了起来。
一时间几个小娃娃的哭声不断，原本刚挑着箩筐准备往回赶的大人听见动静也都纷纷加快了脚步。
大牛的阿娘是个性子要强的，加上她家是村里唯一一个招赘的人家，所以村里人见了她也都会打声招呼。
这也是村里少有的例子。
如今她一听见娃娃的哭声就觉得熟悉，步子也更快了些。
“是我不小心撞了大牛哥哥，我想拿饴糖给他吃，他抢过去了，我不小心就摔倒了……”
豆豆抹了把眼泪，抽抽噎噎说道。
大牛也听见了他的话，对于他没说自己拎了他衣领的事情有些感激，却不敢抬头去瞧沈皎皎的脸。
看他们几个娃娃心虚的样子，沈皎皎也没再说什么，只将两只母鸡捉回了自己身边，将落在地上的荷包捡了起来。
正是这时候，大牛他娘已经带着两个汉子挑着泥巴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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