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西，晋阳城。
傍晚。
一个两鬓发白的中年人推着自行车，走进了一个胡同里。
这时，一辆车停在他身边。
车窗降了下来。
只见一个穿着衬衫的秃头中年人叫住了他。
“老余，你的手续办完了吗？”
秃头中年人笑着问。
被唤作老余的中年人，平静地回了一声道：“快了。”
“那你可得抓点紧，这边马上就要拆了，晚了可就拿不到房子了。”
秃头中年人说道。
老余‘嗯’了一声，便推着车，继续往胡同深处走去。
在胡同的深处，有一片两层楼高的房子。
这些房子是纺织厂的员工宿舍。
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
宿舍早就破旧不堪。
这时，老余把自行车停在了房子外。
在老余给自行车上锁时，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他询问道:“老余，怎么样了？”
中年妇女是老余的妻子郑美秀。
“他们说材料不够，还得补材料。”
老余回答道。
郑美秀闻言，她疑惑不解地说：“这都补了几个材料了，怎么还不够。”
“不知道。”
老余摇着头。
他们这块地马上就要拆迁了。
而老余一家的房子分配，出现了问题。
拆迁办的工作人员告诉老余，他现在所住的两间房子，有一间不属于老余一家。
除非老余能提供相应的手续，证明房子归属。
老余为了房子的事情，这些天东奔西跑，又是开证明，又是补材料。
前前后后跑了十来天。
每一次他总认为材料够了，可以办手续时，拆迁办又会让他再补交一份新材料。
如此反复。
老余被搞得身心疲惫，心力交瘁。
有时候为了开一份材料，他需要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
“先吃饭吧，明天再去。”
郑美秀说道。
“嗯。”老余点点头，便进了屋。
老余的两间宿舍，一间是父亲留给他的。
另一间是单位分配给他的。
有问题的是他自己的一间。
此时，老余的儿子正在屋里看书。
儿子余乐今年大二，在校的成绩很不错，准备考研。
每次看到儿子努力学习的模样，老余就感觉这辈子值了。
餐桌上摆了三个菜。
一碗红烧肉，一盘拍黄瓜，一盘韭菜炒蛋。
老余朝着儿子喊道：“先吃饭吧。”
余乐点点头，便把手里的书放下。
郑美秀夹起红烧肉，塞到余乐的碗里：“多吃点，补充点营养。”
“妈，你也吃。”余乐说道。
“妈高血脂，不能吃太肥的。”
郑美秀说道。
老余夹起拍黄瓜，大口吃着馒头。
与此同时。
秃头中年人也回来了。
秃头中年人叫做王金阳，住在老余的楼上。
此刻。
王金阳的妻子关雅丽早已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等待着丈夫回来。
与老余家相比，这里显然更具现代气息。
不仅家中环境干净整洁，而且配备了许多现代化的电器设备。
令人瞩目的是，这栋楼里只有他们家装有空调，这无疑彰显了他们生活的品质。
当老余家还在使用天线收看黑白电视的时候，王金阳家已经购置了大彩电，并安装了闭路电视，可以观看数十个频道的精彩节目。
同样经历过下岗，但王金阳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
他在下岗后就去摆地摊，做买卖。
多年来积累了一定的财富。
如今，他们的女儿刚刚结束高考，王金阳毫不犹豫地为她购买了笔记本电脑、新手机等物品。
此外，他还特意为女儿报名参加了一个前往京城的旅行团，希望她能够尽情享受这个美好的假期。
王金阳洗完手，坐在餐桌上，顺手开了一瓶啤酒。
啤酒是恒万的山泉精酿。
这酒最近刚开始卖。
还挺好喝的。
听说是用临江省的不老仙泉酿造的，喝了对身体有益。
“刚刚回来时，遇到老余了，看他那样子，应该又没搞成。”
王金阳喝了一口冰啤，然后夹了一块卤牛肉说道。
“要不你提醒他一下，让他给钱主任送点礼。”
关雅丽端着一盘酱肘子过来，说道。
“我凭啥提醒他呀，再说了，这种事不宜宣扬。”
王金阳说道。
这一次拆迁，王金阳是受益者。
虽然他和老余一样，都是没权没势的普通人。
但是王金阳会来事。
在得知要拆迁时，王金阳就给拆迁办主任送了3000块钱，以及两瓶茅子，四条华子。
因此，王金阳的房子不仅手续办的快，还顺带搞了一间不属于他的房子。
这间房子的主人出国了。
十几年都没有消息。
因此，原本只有一间房，只能分配到一套房子的王金阳。
如今也能分到两套房。
按照现在的房价，一套房子怎么也能值个几万块。
用3000块钱，两瓶茅子，四条华子，换几万块钱？
这很划算。
“老余真是死脑筋。”关雅丽说道：“他难道就看不出来，是有人故意为难他嘛。”
“知道又怎么样？他们这些人就是死脑筋，不然能把日子过得那么惨？”
王金阳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得意。
他自认为自己是聪明人。
脑子灵活，懂得变通。
该装孙子就装孙子，该吃亏就吃亏，该送礼就送礼。
要不然，他们一家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就在这时。
王金阳的手机响了。
王金阳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女儿打来的。
“喂，宝贝女儿，有什么事吗？”
王金阳笑着问。
电话里，传出女儿王美美的声音：“爸爸，我和同学十一要去临江玩。”
王金阳笑着说：“爸爸给你转3000块钱，玩得开心点。”
“谢谢爸爸，那我先挂啦。”
王美美挂了电话。
王金阳放下手机，看着老婆，得意地说：“这世道就要有钱，有钱才能家庭美满。”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王金阳看了眼门口，关雅丽起身开门。
门打开后。
只见老余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地看着王金阳。
王金阳站起身来，疑惑地问：“老余，怎么了？”
老余紧张地说：“老王，我老婆昏过去了，你能不能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王金阳一听，不禁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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