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那日自燃内丹炸出的伤口。
除此之外，他胸前旧伤狰狞依旧，没有变化。
坐起身后看见了凌知肩头的齿痕，颜色粉嫩的一排，昨夜的疾风骤雨又涌现在脑海。
深吸一口气，他轻声道，“凌知小娘子，我会……”
“你叫什么？”
话未说完，被凌知的问题打断。
是了，还不曾告知她自己的姓名。
他立马正色道，“凌知小娘子唤我思无崖便好。”
凌知口中低喃。
“死乌鸦……”
他摇头，“不是不是。”
“是思、无、崖。”
以为凌知不知是哪三个字，他拉过她的手，展平手掌，在她手心里逐一写下。
写完后凌知不由挑眉，“思？”
他道，“对，思。”
“思念的思。”
凌知所若有所想，唇角挂起淡笑。
“是了，此思非彼司。”
春日来了，万物重生。
她笑的释然舒心，像初春时节绽放的第一朵桃花，跃然于一片嫩绿之中，嫣然明媚。
凌知起身穿衣，他仍是有不些自在的背过身去。
冷不丁听见他声音传来，语气郑重。
“凌知小娘子，我会对你负责的！”
凌知穿衣的手一滞，复述了一遍这两个字。
“负责？”
他的声音又略显焦急的传来，“在下决不撒谎！”
此时凌知已经穿戴整齐。
她想了想，便道，“那便来玄天山找我。”
然后推门而去，留下一室春风。
等思无崖转过身来时，她早已没了踪迹。
他从床榻上冲出门去，只看到天空湛蓝如洗，地上青草葱嫩。
今日春光明媚，是大好的天气。
口中反复嚼着‘玄天山’三个字，他立马将屋子收拾整齐，带上自己制作的药材和斗笠，赶往城中。
他要仔仔细细的打听一下，这个地方在哪里。
凌知回山后心情愉悦，也不把自己闷在房里了，而是与师弟们一起练剑。
第七天了，他至今都没有找来。
凌知也不着急。
他若是找来了，这便是他的选择。
若是不来，她也不恼。
人这一生终究是不可能被一段情爱所束缚。
她已经释怀。
知道他还活在这世间便可以了。
等到第十天的时候，来了一个卖药的。
他杵着木棍登上山来，即便带着灰纱斗笠，二月的太阳还是将他照的大汗淋漓。
正巧卫挽下山采买，在门口与之相遇。
他问道，“小道友，请问这里是玄天山吗？”
“正是，请问你？”
恰好他弯腰将竹篓放下。
卫挽伸长了脖子一看，颔首笑道，“我正要下山采买，正巧你来了。”
“帮我送进来吧。”
说着先折身进门，为他引路。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二话不说的抱起竹篓跟上。
先进去再说。
卫挽将他引向偏厅，在过长廊的时候他忽的不走了，抱着竹篓杵在原地，视线看向......
大师姐穿着冰蓝色的派袍迎面走来，步伐轻盈，仪态优美，令这男人挪不开眼！
卫挽眼角抽抽两下，长腿一迈挡在男人面前，但他终究年纪小，身高高不过思无崖。
根本挡不住他炙热的目光。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他的视线，但是他带着灰纱斗笠的脑袋跟着大师姐的步伐移动，都快拧一个九十度角了！
他有些不悦的喊道，“喂，不许东张西望，你开个价，把东西放着就走吧。”
“哐。”
竹篓被他重重放下，然后身影冲到凌知面前。
“咻！”
卫挽的佩剑已经出窍，抵在他的喉间。
“不许靠近我大师姐！”他冷目严肃的警告。
男人止住脚步，声音欣喜自顾自道，“凌知小娘子果然在这里。”
然后在卫挽眉毛拧成毛毛虫的状态下，取下灰纱斗笠。
“啊——！”
卫挽惊得大喊一声，然后被凌知蹦出一个小石子，点住哑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空张着大嘴，指指思无崖又指指凌知，最后捶胸顿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去找玄仪。
春风过长廊，吹的二人衣摆一致摆动，布料梭梭。
凌知略微仰首对上他的视线，眼底压着笑意，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呢。”
他说，“我怎么能不来。”
在城中打听了两三日，才问清楚上山的路线，又将家里收拾了一番，给自己翻了件干净整洁又精神的衣服，特地穿来见她。
可惜山路难行，他走了整整两日，衣衫又染了风尘。
凌知笑问，“来做什么？”
“只是见我一面么？”
他却忽然红了脖子，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说。
“我来求娶你。”
凌知眨了眨眼，一时愣住。
仙门中不讲究姻缘婚嫁，只论道侣同修，不会正式的广而告之。
但是人间界不一样。
不论娶嫁，皆会广而告之，成为众人眼中名正言顺的一对。
见她不说话，他连忙跑回去将自己的竹篓抱到她面前放下，翻弄着里面的东西一一介绍。
“我将我做的药都卖出去了，银钱都在这里了。”
“这下面的包裹是我给你的置办的新衣。”
“最上面这些都是我新晒干的草药，还没来得及卖的......”
这一竹篓妥妥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凌知也伸长了脖子看一眼，心中隐隐好笑。
正巧玄仪听闻卫挽的通报，一阵风似的就奔了来，站在长廊尽头看了好一会儿。
凌知迟迟不回答思无崖，回首朝身后的玄仪唤了一声。
“师父。”
思无崖此时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抬头遥遥与她相望。
玄仪轻呵出一口热气，感慨万千，英气的眉头也温柔了一些。
师兄。
好久不见。
虽与他对视着，口中的话却是对凌知说的。
“天意注定。”
她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凌知却让他主动寻上门了。
“我玄天山可不管你的婚姻大事，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思无崖又满目期待和紧张的看向她。
凌知弯了弯眸子说，“容我再想想吧。”
随后转身离去，裙摆被风吹的扬起，一如她上扬的嘴角，和雀跃的心情。
思无崖锲而不舍的追在她身后，口中万般真诚。
“凌知小娘子，在下说过要对你负责，那便绝对做到。”
“凌知小娘子，你说还有哪里做的不好，在下立马就改！”
“凌知小娘子，嫁于我吧。”
你知不知道，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很多次了。
从前一直看不清梦中人的面貌。
如今看清了。
“凌知小娘子，我...是你口中的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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