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你这是怎么了？”圣神皇帝脸色大变，亲自把顾家丫头扶了起来，可白安柔一直低垂着脑袋看也不敢看她，只可怜兮兮地哀求道：“求皇祖母救我！”
“你别怕，跟皇祖母慢慢说，究竟发生什么了？”圣神皇帝扶着顾家小丫头往自己的御座走。
白安柔屁股刚要挨到御座，那平阳郡主就追赶上来了，还高声嚷嚷道：“皇祖母别理她！她就是个欠打的小蹄子！”
圣神皇帝心里一突，厉声呵斥道：“住嘴！”
白安柔也不坐下了，立马跪到了地上，垂首哀求道：“求皇祖母救救我吧！”
圣神皇帝回身扶她起来，柔声道：“你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吧。有皇祖母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皇姥姥，你别信她！”平阳郡主提着裙摆上了高阜，凑到圣神皇帝面前，怒气冲冲地道，“这小蹄子打我骂我，还出言辱没王表妹！她就不是个好东西！”
白安柔低垂着小脑袋，唇边勾起抹冷笑。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叫人服气。明明是这平阳先动手打人，先出口骂人，这倒全成了她白安柔欺负人了？至于辱没王挽秋？呵，这女子对李氏皇族冷嘲暗讽，这平阳怎么不出言训斥呢？！
“住口！”圣神皇帝瞪着自己这个外孙女，怒喝道，“跪下！”
平阳郡主惊得往后退了几步，怔怔道：“皇姥姥……您是最疼我的……您是最疼我的！”最后这句吼出来，她都带了哭腔，显然是颇为委屈伤心。
“叫你跪下！”圣神皇帝重重一拍几案。
“我不！”平阳郡主哭丧着脸道，“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跪？！是她！是这个小蹄子陷害我！”她指着白安柔，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看台附近都是看热闹的，女眷们颇不以为然。这平阳郡主嚣张跋扈，张口闭口就骂人家太原郡王妃为“小蹄子”，这等粗鄙作风，跟那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还好意思说太原郡王妃骂她！呵，没看见人家小郡王妃吓得话都不敢回一句，只敢跪地求饶吗？！
圣神皇帝极为疼爱安平公主，连带着对这毫无血缘关系的平阳郡主也是有几分怜爱的。此时，她是真心疼，但也是真生气，怒喝道：“平阳，你犯了错，还不快跪下认错吗？！”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跪！”平阳郡主哭嚷道。
白安柔低垂着脑袋，带着哭腔道：“皇祖母就算了吧，平阳表妹没有欺负我，她没有错……”
平阳郡主立马露出笑来，欢喜道：“皇姥姥听见了！我根本就没有错！是这小蹄子陷害我！你看看她，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这是做贼心虚！”
王挽秋眉心一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上前拉住平阳郡主，低声道：“郡主殿下，你快别说了！”
圣神皇帝双眸微眯，面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她回身正对着白安柔，放软声音道：“柔儿，你把头抬起来。”
白安柔摇摇头，抿着嘴巴不说话。
王挽秋渐渐握紧了手中的罗帕，神色紧张。这贱丫头脸还肿着呢，要是叫圣神皇帝见着了，那平阳郡主就是洗刷不了了！
如此想着，王挽秋连忙双膝跪地，开口阻拦道：“皇姑祖母，此事都因挽秋一人而起，要罚就罚挽秋吧！”
白安柔眉梢一挑，哟，这是转移注意力，博取同情呢！想得倒美！当她这一巴掌是白挨的吗？！
圣神皇帝睨了王挽秋一眼，坐回了御座上，寒声道：“那挽秋你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女眷都露出玩味的神情来，嘿，这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呢。本以为只是平阳郡主跟太原郡王妃斗法，谁知道这杨王的嫡长女竟然也牵扯进来了。有趣，真是有趣！
王挽秋垂首恭顺地道：“方才，我与郡主殿下一同在那看台处观赛。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郡王妃突然站起来挡住了我。
“郡主殿下是个急性子，便要求郡王妃坐下，大家都好好观赛，自然谁都看得见。可郡王妃人小，说话又没个顾忌。
“偏郡主殿下是个直肠子，两人聊不来，就起了些冲突。说来说去，都是挽秋的错，还请皇姑祖母责罚。”
瞧瞧这话说的，平阳就是那个直肠子、又急性子的单纯心善好姑娘！王挽秋就是那个体贴善良、敢于承担责任的真女子！哎哟，一切罪恶的源头全都成她白安柔了？！
我呸！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白安柔不由分说地跪到了地上，她缓缓抬起头来，腰杆挺得笔直，带着哭腔倔强地道：“皇祖母，既然王表妹都这样说了，那柔儿自是无话可说。今日，千错万错都是柔儿一人的错。柔儿请求皇祖母责罚，只是……求皇祖母救救我，不要再让平阳表妹打我了！”
她这一抬头，那半张高肿着的脸一下子暴露在了人前。再加上那副明明受了委屈却把错全往身上揽的倔强姿态，众人都替她心酸不已。
周围唏嘘声、抽气声不断。
“瞧瞧，那小脸肿的跟馒头似的……”有女眷不忍直视，把脸别了过去。
“可怜的孩子，这受了苦也不敢埋怨……”
“是啊，真是太惨了。这王家姑娘怎么跟郡主殿下一起欺负人家一个小娃娃呢……”
“就是，你看那王姑娘比郡王妃不知高了多少，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挡得住她啊？”
“可不就是么？明明大人家那么多，还不就欺负郡王妃人小怕事，就一个劲儿往这孩子身上泼脏水……”
“世风日下！人家好歹一个郡王妃，这王家的怎么有脸往人家跟前凑啊？”
“就是……”
……
女眷们不敢高声议论，一个个交头接耳，声音嗡嗡的，就像数千只苍蝇在嗡鸣。
偶尔一两句传入王挽秋耳中，羞得她满脸通红。她虽个子高，看着好像已经十一二岁了，其实就只比白安柔大了半岁。
今日之事，她本就只是想借着平阳郡主之手小小惩戒一下白安柔罢了，可谁曾想竟闹成了这样！
“柔儿，你快起来。”圣神皇帝倒抽一口凉气，暗道这是下了多重的手啊，脸竟成了这般模样。
圣神皇帝一面让顾家丫头在御座上坐下，一面吩咐道：“快拿冷帕子来！把太医也叫来！”
王挽秋见形势不利，她一咬牙，抬手就扇了自己一巴掌，凄惨道：“我该打！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没有及时拦住郡主殿下，害得郡王妃娘娘如此遭罪！都是我的错！郡王妃娘娘怎么打我骂我，我都不敢怨！”
清脆的掌掴声一声又一声，女眷们神情各异，眼神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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