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帕西的注视下，凯撒抱着诺诺，整个人重重地砸在了沥青的马路上。
帕西连忙跑了过去，扶起诺诺，然后按住了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凯撒的大腿。
这时候杨闻念才从街道旁的建筑外墙上一跃而下，直接落到了三人身边。
“怎么样？”
“大腿骨折……”帕西把绑在自己后腰上的那把铁剑取了下来，这是杨闻念在剧院里铸造出来给空手的他和诺诺当武器用的。现在他把这柄粗糙的未开刃的铁剑绑在了凯撒的大腿上，以免他已经折断的骨头再度错位。
杨闻念站直身体四处眺望，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轻颤，这说明有很多人在接近，而且步伐整齐，纪律严明。
“背上他！”
“我们要马上转移！”
帕西也来不及进行更多急救了，他勉强在凯撒腿上绑了个固定架之后，就把他背到了自己背上，然后跟在杨闻念身后绕进了侧面的街道里。
“杨闻念……”趴在帕西背上、刚刚整个包扎过程中一声不吭的凯撒低低地吼了出来，“你跑反方向了！”
落在最后面的诺诺双腿一崩，踩了个急刹车堪堪停在了同样急刹车的帕西身后。
“杨先生……你……”帕西抬起头，看着同样停下来的杨闻念，若有所思。
“你没猜错，我故意带你们往里面跑的。”杨闻念没有停下来，边跑边解释，“我记得洛佩德维嘉剧院附近的街道和道路，和苏茜一起打车来的路上我看了一路的导航。”
帕西和诺诺对视一眼，都选择了继续跟着杨闻念往‘错误的方向’走。
“我会先把你们送到一个隐蔽的死巷子里，你们藏在那里不要动。我把敌人们引开到一定距离之后会给诺玛发消息，诺玛会同步给你们，你们那时候就沿着反方向返回洛佩德维嘉剧院那边，然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太危险了！”诺诺第一个提出反对，“这次的敌人不是持枪的暴徒，他们是一整支军队！你一个人对付不了的！”
“我又不是要一个人把他们全歼。我只是把他们引开，这种活并没有多麻烦，也没有多危险。”
杨闻念盯着帕西，他知道凯撒现在腿脚不便只能被迫服从指挥，诺诺虽然嚷嚷的很大声但是实际上没什么主见，这三个人里只有帕西需要说服，“这是目前存活率最高的办法，你说是吗？帕西？”
“是的，杨先生。”帕西轻轻点头，声音平静听不出内心中的想法。
他从口袋里取出钱包，单手打开钱包拿出来了一个U盘样式的东西，递给了杨闻念，“车钥匙。保时捷panameraS，剧院两条街外的公园停车场里，47号停车位。”
他是接到了凯撒的电话之后，才带着‘狄克推多’坐飞机从罗马赶来的马德里。因为航班落地时间的缘故，帕西并没有去GranhotelInglés酒店，他直接乘坐加图索家族驻西班牙分公司派过来的专车来到洛佩德维嘉剧院和凯撒汇合。
杨闻念点点头，伸出手想要接过帕西的车钥匙。
但是帕西的胳膊被另一只手打了下去。
凯撒手里捏着一个形状正常的车钥匙，伸到了杨闻念面前，“阿斯顿马丁one-77，也是剧院两条街外的公园停车场，21号停车位。”
“我的车比帕西的那辆跑的更快。”他直接把车钥匙扔到了杨闻念伸出来的手里，“跑快点不容易被追上。”
“我听苏晓樯说过你开着她的兰博基尼Reventon带她飙车的事，你的车技很好，言灵还能强化跑车让兰博基尼Reventon的时速飙到400多km，所以去开我的跑车，而且千万别死了。”
“我还有帐……没和你算呢！”他咬着牙说话，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理由。
“收到。”把车钥匙抛到空中，杨闻念拍了一下凯撒没有收回去的手掌，才去接那枚钥匙，“我说的那个死胡同在前面第二路口右拐，看到一家应该是古董店的店铺的时候，找那家店右手边的巷子。那个巷子很窄，你们进去之后找个什么东西把巷口一堵住很难被发现。”
“但是帕西，发现有人接近的时候，还是要用你的言灵把你们都遮盖进去，预防他们用生物雷达之类的东西进行地毯式搜索。无尘之地可以隔绝那些东西的信号。”
杨闻念拍了拍帕西的肩膀，“别一直用言灵，有人接近了再用。你的身体还没休息好，别直接超负荷运作给自己累垮了。”
“好。”
“没什么时间了，我就不带你们过去了。”他走到帕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靠你了，保护好他们两个。”
“嗯。”
得到了帕西的回应之后，杨闻念就越过了他们三人，朝外走去。
“杨。”有人喊他。
杨闻念没有回应，反而加快了脚步，直接跑了起来。
帕西也跑了起来，背着凯撒依旧健步如飞，只不过跑的是和杨闻念相反的反向。
诺诺跟在他身边，目光在帕西和杨闻念之间来回漂移，但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这是目前的最好的办法，只是她不想承认，就像她不想承认平日里那么英气潇洒的自己其实在真正面临正经事情的时候是那么优柔寡断一样。
“这次回去之后我请你去波尔多酒庄喝酒。”凯撒继续说，他知道凭借杨闻念的血统听得清自己的话，“我们直接去它的地窖，想喝什么拿什么。”
“……”
越走越远。
靠在帕西背上的凯撒在沉寂了半晌之后忽然开口，“帕西，你说杨闻念算得上是英雄吗？”
“杨先生自己认为不是。他刚刚说过，他觉得死去的才是英雄，活着的再怎么样，也最多只是追寻英雄脚步的人。”帕西对杨闻念的话记得很清楚。
“可是他明明就在做英雄该做的事，莎士比亚来了也无法反驳他就是个英雄。为什么他自己不承认呢？”
“大概是因为……他不是为了成为英雄，而去做这些事的吧。”帕西已经赶到了杨闻念说的巷子里，他把巷子深处的木柴堆往外推了推，开辟出了一个足够三人躲藏的空间。倒也不需要按照杨闻念说的找点什么东西堵住巷口，这堆木柴就是最好的掩护。
“不是为了成为英雄……而去做英雄的事……”凯撒陷入了沉思。
“那他是为了什么呢？”凯撒思考不出来答案。
“其实……杨先生是个很奇怪的人。”帕西蜷缩在角落里，缓缓闭上了眼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好像总是下意识地把一切都扛了起来，扛起来了自己的命运，也想扛起来别人的命运。”
“不是为了当英雄，他像是天生要与命运为敌一样。”
“但是那么敌视命运的他又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就好像……不仅命运选择了他，他也选择了命运。”
诺诺有些难以理解，“选择了命运？然后又与命运为敌？不别扭吗？”
“不……一点也不别扭……”帕西仰起头，额发在风中蓬开，露出了两只水蓝色的眼睛。
“我理解杨先生的做法。”
“就像是一场拳击比赛，他接受了0-1的比分，他接受了第一回合被一拳Ko的事实，他接受了命运，但是他没有认输。”
“他坚持着要往下继续打，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把0-1打成1-1。”
“凯撒先生，陈小姐，你们或许都是0-0，甚至1-0，再或者1-1开局的人。”
“你们其实很难理解，对0-1开局的人来说……”帕西眨了眨眼，“扳回一局，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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