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城那时候就在楼下。
她吃着面，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扒在窗口，向下看。
看着他冲她笑，说他来道歉了。
她当时眼睛已经哭肿了，可是隔得远，对方看不清。
她人趴在窗口，俩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
顾朝雨当时特别想问她为什么会受伤，可有个道理她是明白的。既然要彻底断了联系，那就不要让对方觉得他和她之间还又任何希望。
卫城很聪明，他能从细枝末节之中看透许多。
与他越久的打交道，他就会发现的越多。
于是她当时一狠心，站在楼上对他说了狠话。
她说：“我们就此分手，再不相见。”
卫城在楼下的嘶吼声她始终不能忘记，他一声一声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全当没听到。一个人坐在厨房里，硬生生的塞完了一碗面。碗都没刷，直接走回房间，把她自己蒙在被子里。
邻居卫城的嘶吼声吵到，隔着楼层和下面的他对骂起来。
深夜，吵骂声特别明显。
她强迫自己不去管，不去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下面一片安静。
隔天上学，是她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虽然俩人不同班，但总是能遇到。
她每次都要从他们班级门前走过，而因为俩人的关系，他们班同学总会拿她开玩笑。
那天早上一如往常，她从他们班级门前路过。有男同学开玩笑喊她卫嫂挡住她的去路，她低头不语只想快点绕开走人。可那天男同学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怎么都不让开。
最后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人走出来，站在她面前拨开人群，淡淡的说了句：“别开人家女同学的玩笑，毁人清誉。”
随即，连同他们班级的男同学一块让开了路，让她走过去。
她当时眼睛很酸，眼泪一度要控制不住留下来。可最后还是咬咬牙，硬是憋了回去。
坐到班级里，和她关系素来不错的同桌问她什么情况。她只是摇摇头，从包里拿出课本问她要不要抄。
那一天，她脊背挺的都很直，从头到尾都没舍得在桌上趴着。她只怕自己眼睛一沾到胳膊上，就会泪流成河。
晚上放学的时候她特怕卫城跑过来堵她。一放学直接跟着同学往校外走。
而出人意料的是，卫城自那天晚上以后一直都没在找过她。即便是迎面遇到，又或是在话剧社，他们再也没有多余的交流。
一直到高中毕业以后，她和他彻底断了联系。
虽然同样都是学表演，他去了中戏，她去了北影。
时隔很多年以后，他们才再次相遇。
想到这些，她拿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她家楼下的路灯，“弹指一挥间。”
她醒来的时间已经不早，父母已经躺下休息。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去洗漱，回来的时候手机正好在床上震动。拿起来一看，是卫城打过来的电话。
“喂。”
“怎么还没睡，这个时间爬起来看路灯？”
她走到窗边向外看，路灯竟然已经关了，“睡的有点早，这个时间突然就醒了。”
卫城彼时人在酒店里，刚刚入住。小梁把他东西搬进来，人正好带着门往外走，对着他伸手比了个明天上飞机的时间，他点点头把人给推出去了。
“所以呢？在那睹物思人？我现在一想起那时候，心口还疼着呢。”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许久以后卫城听到姑娘低声对他道歉：“对不起。”
“怎么了？”姑娘突然间这样，他竟然有些害怕。人在房间里关了大灯，只留下床头灯，坐在床边向外看着，“突然间跟我说对不起。”
顾朝雨深吸一口气，手扶着额头，哑声回答：“没事儿。你当时胳膊上的伤是我害的吧……”
卫城轻笑，“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不小心。”
“你是怎么弄的？”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特别想问。
“都过去了，还问这个干吗。反正现在胳膊好好地，什么问题也没有。”男人不想让她多想，转移话题，“明天晚上到咱家，记得上小区门口接我。过年吃咱妈做的鲤鱼挺好吃的，让咱妈给我做一条。”
顾朝雨坐在床边，揉了揉眼，“就吃这些？不要别的了？”
“凉菜也挺好吃的。”
“那行，我让妈看着弄。”
“好，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好在卫城今天没有问她当初分手的理由，如果问的话，这要怎么解释。顾朝雨明显感觉到胸口间蹦蹦乱跳，心脏似乎要从里面蹦出来一样。
怎么办，她好不喜欢这种焦虑的感觉。
-
顾妈妈知道卫城晚上要来，还点名要吃她做的鲤鱼时，跟他父女俩念叨：“这小子，还没结婚呢，我还是不是他丈母娘呢，这就跟我点上菜了，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顾朝雨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皮，他爸坐她旁边看电视。父女俩听她在那唠叨，谁也不说话。而她妈一个人接着在那说：“这边市场的鲤鱼不新鲜，我好要做车去南边时常买，真是麻烦死了。你说就这块的鱼，在水里泡着都翻白了这群人看不出来好不好？怎么还在这买啊……”
电视机里，影视剧正好演完一集。她爸拿起遥控器翻台，顾朝雨递过去一个苹果，他爸给推回来说：“你吃吧，你妈怕我的糖尿病，一天控制我吃水果的量。我都要听她的，她说什么时候吃我才能吃。”
顾朝雨又塞回他爸手里，自己拿起另外一个苹果接着削皮，“一会跟老太太报备一下就成，你先吃吧。”
她爸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隔着自己姑娘看老婆在那自己嘀咕，“哎，你妈现在是不是到更年期了。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天天被她训，从里到外没一点能看上我的，也不知到怎么她了。你看看，现在又是这样，自己在那絮叨。”
“好像是有点。”父女俩一块看向她妈，顾朝雨说：“不过我妈这人一直都这样，从小的时候就是嘴上说着，手上还不停。一样一样都给你安排好。爸，在家你就辛苦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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