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陈娜娜眼睛下面有很明显的青色，周景言知道她应该是长期睡眠不好导致的。
“你把你们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其实，青哥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宁愿我跟孩子们出国去生活，希望我们能够躲开这一劫。”
“这事要从哪里说起呢，从我家说起吧。”
“我妈死的早，我爸不是个东西，活着的时候赌的家里一屁股债，病了都没钱去医院，后来我妈走了更是没人管我了，我也上不了学，15岁就去舞厅跳舞，后来有一次被人骗了，跟我处对象，然后说要带我回老家，见过父母就结婚，我挺高兴的，就跟着去了，结果是把我给卖了，卖到一个山里面，家里两兄弟，都娶不了媳妇，然后一人出了三千块钱，把我买回家当了媳妇。”
她面目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个别人的故事，或者在讲述一个电影里的情节。
“我跑过，然后腿被打断了，然后又被锁上。直到我生了两个孩子，两个儿子，两兄弟一人认了一个。”
她苦笑了一下。
“那时候我小儿子都五岁了，算起来，但实际上，那时候我才25岁，有人到了那个村里，说要带我们走。”
她指着周景言说道。“那时候，我应该和她那么大，一路上，还有好几个跟我一样的，被拐卖的妇女。我们被关在一个车厢里，大家都在聊天，对于能够回去，回到父母身边很兴奋，但是那会儿，我心里却是一片的茫然，因为她们就算经历了一个女人能经历的最糟糕的事情，但还是心怀希望，还有人在等待她们，可是我呢？我不见了，这个世界上怕都没人发现。”
陈娜娜摇摇头，“哦不，也许，他找我要钱的时候，会发现我不见了，并且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把我卖了换钱。”
“对不起，扯远了，总之当时有人打着拯救被拐卖妇女的名头把我们装进一个车厢带走了，但是要去哪里，从哪里经过，我们并不知道。”
“车子当时走了三四天吧，当时的路没有现在好走，所以距离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近一些，我也曾问过青哥，但是他不肯告诉我，并且说，不告诉我，是为了我好。”
“后来，车上那些天真的女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对方根本不是要让我们回家，而是将我们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我们被关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不给饭吃。后来，又来了一些医生打扮的人，抽血、检查身体。我当时还一度以为我们会被卖去做妓女。”
大家都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断，这一切都跟周景言描述的细节相吻合。
“我当时想逃跑，甚至说服了我身边其他的女人，但是没有成功，后来检查报告出来了，我居然那时候怀孕了，我和另外一个女人便被单独关在一起，那个女人有病，就抽搐，后来我才知道，应该是羊癫疯。后来我和那七个女人，都没见过面。”
秦放听到羊癫疯，在其中一份失踪人口的档案上做了个标记。
“后来，这个女人呢？”
“死了，被他们杀死的。”
“或者说，我应该也是一样的命运。”陈娜娜闭了下眼睛。
“有一天，那个女人发病了，我就喊人，进来了两个人满身酒气，是负责看守我们的，他说我烦死了，踢了我两脚，然后用给我们盖的那个薄棉被，直接捂住正口吐白沫的那位女人身上，一边骂骂咧咧的，就那么捂死了。”
“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陈娜娜点燃了烟，在袅绕的烟雾中，沉默了一分钟，继续开口讲述。
“我不知道那七个女人怎么样了，但是我跟那个女人的尸体一直相处了三天，后来终于轮到我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那时候，我已经三天没有东西吃了，忽然门打开了，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说，把她带到湖边去，处理干净一点。”
那时候，她已经饿的头晕眼花，除了对自己那两个儿子，岁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少的眷恋。
那个面部还略显稚嫩的年轻人，就逆着光，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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