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兽潮散尽，但是激烈打斗留下来的痕迹仍旧存在。
桑堆镇已被兽潮冲击得一塌糊涂，围墙多出坍塌，田地被踩得七零八碎。好几处房屋门前的梁柱被撞断，顶棚塌了下来。
一走进杨冰凌老家的那片院落，只见到处都是血迹，洒满了门前所有的空地。
堆积如山的野兽尸身散布其间，狼头到处滚落，蟒蛇被切成无数段。这里几乎没有给人落脚的地方。绝大多数都是堆积在门前和窗户底下。
看来这里一定是发生过战斗。
林嘉霓当先跨步冲了进去，看见程昀还活着，心里稍稍安定。段笠和林芝先后也跃进了屋里。
程昀和另外几名弟子都还活着，但每个人都是精疲力尽，双眼无神地瘫坐在木凳上，靠着墙壁喘气。他们每人的身上都是血渍一片，无一例外。
“那些野兽怎么会追到这里来的？”段笠问道。
程昀趴在桌子上，嘴里咕哝着：“都怪我们下午杀了那几个阴阳教徒，没来得及处理，血腥味把兽潮招引来了。”
“刚开始只有一只，后来有好几只，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一边说，一边喘气，似乎心有余悸，“到最后，所有的兽潮都在围攻我们这间房子，都在发了疯地冲击门口和窗口……”
段笠、林芝和林嘉霓静静地听着。
“最后大家快顶不住的时候，那些兽潮突然烟消云散了。应该那个时候，你们把召唤阵打破了吧？”程昀继续道。
林芝叹了口气：“我们应该更快点的。”
段笠问道：“那大家都没什么事吧？”
“大家都活着，只是……”程昀指着其中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师兄，“他的左腿被狮子咬断了，可能走不了路了。”
段笠、林芝和林嘉霓急忙奔到那个师兄的面前。
只见他脸色惨白，对着三人凄然一笑，随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左大腿根，下半截已经没有了。
三人默不作声，心里非常沉重，说不出话来。
不要说断了腿，以后基本上不可能再修炼了。在这险恶的环境下，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来进攻。断腿走不了路，待在这里无异于是等死。
“今晚敌人应该不会来了，第一天结束了。”段笠说道，“但是他们发现兽潮阵被破之后，明天战斗肯定更加凶险。麻烦几位师兄，趁着夜色，帮忙把这个师兄送去稻城吧。”他指着只剩一条腿的师兄。
众人都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位断腿的师兄仍然不服，强烈要求留下来，但被大家强行绑在一块木板上，趁夜色抬去了稻城。
桑堆镇目前只剩段笠、林芝、林嘉霓和程昀四人。
“大家赶紧歇会儿吧。”段笠长呼了口气。他也觉得筋疲力尽了。
四人把房屋正门打理好，简单地把野兽的尸身扔到门外。
林芝一边收拾，一边说道：“要是阴阳教徒看到这里门前堆放这么多尸身，一定会想到这里有人的。”
段笠点点头：“可是我们也没这工夫去清理了。有敌人过来，迎战就是了。再说了，如果去别的地方，那几位师兄明天就找不到我们了。”
一提到那几位师兄，四人不约而同停下了手脚，怔怔出神。
这才只是开战第一天，就已经折损两人了……
还剩下八个人，而敌人的攻势显然远未到高潮。
按下午讯问的那个领队的说法，少说有一千人以上，而且还有两个墨组织的高手。可现在消灭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墨组织的两人都没出现。
最关键的是，要把所有的阴阳教徒都吸引过来，罗森率领的弟子们才会从礼塘那边发起进攻。
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啊……
段笠默默地拿出钟离意送的那颗红色晶石，看着发呆。
一定会没事的……他心里暗想。
每一次战斗都认真对待就行了。
“等下用橱柜和桌子顶住大门吧。”段笠说道，“然后我建议我们都到地下室去歇息，不要在楼上。
“如果事态紧急，我们好歹还可以从地道跑出去。就算敌人用火烧也不怕。”
林芝和程昀都点了点头，林嘉霓依旧默不作声。
计划商定好之后，大家从厨房搬了一些面食到地下室，填饱肚子充饥。随后，各自找了一堆麦秸秆，靠着歇息。
沉沉夜色，寂静无比。再加上三人身处地下室，更是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因此显得窒息一般的安静。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流，都只是在休息。除了听见各自均匀的气息，其他没什么声音。
虽是如此，他们却同时也在警惕楼上，随时注意着声响。
但一整晚下来，始终都没有动静。
段笠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所谓，反正他自己也很疲倦了。
但等他慢慢歇够之后，看到大家仍然如此冷场，实在是觉得有些尴尬了。
他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问着林嘉霓：“你认识黑月是吗？”
她被这冷不丁地一问，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之后，她简单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会认识她？”段笠明知故问，纯粹是为了打破冷场，“人家是墨组织的高手，你为何会和她有联系？”
“你很关心这个吗？”林嘉霓冷冰冰问道。
“没有，我不关心。我只是听石钟鸣说起过，所以来确认一下。”
“石钟鸣？？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和黑月从小是一对好姐妹，但是她家里很穷，被家人虐待，然后你对她又很傲慢，所以黑月就去了阴阳教。”段笠故意把后半截歪曲了。
果然，林嘉霓顿时大怒：“我对她傲慢？？石钟鸣是这么跟你说的？？”
“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反正隐隐约约好像是这么听说的。”
林嘉霓终于激动了：“黑月家里贫穷，我家都不知道接济过她多少次了！吃我家的，用我家的，穿我家的，她居然还敢有意见！她到底凭什么！我哪点对不起她了！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忘恩负义的家伙！明后天如果遇上她，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你们谁都不许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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