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彦立顺着垄沟走着，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晚上走在这样的地方，感觉特别不一样，应该是自由吧？对，就是自由！
他张开手臂，刚想要喊几嗓子时，忽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移动，顿时兴奋起来，小声地招呼其他人。
“你们看，那个是不是猹！”
“哪呢哪呢！”高进赶紧过去。
李宣好笑，这么入戏啊！跟了过去，仔细一看，是野猪。
“小点声，别惊动了它！”高进道。
“我去，真遇上了啊！”向辉有点激动，可清楚了，疑惑道，“那不是野猪吗？”
“在这里就是猹了，因为老高要做闰土。”李宣调侃道。
向辉笑了起来。
黑乎乎的身影不是很大，应该是小野猪，在田地那边一边移动一边用嘴拱地，对他们这边的动静毫不理会，大家随手在地上捡了些土块，慢慢接近。
还没到跟前，从另一个方向嗖地窜过去一个身影，高进差点尖叫出声。
“狼！那是不是狼！”
大家都停下了。
李宣也停下了，仔细去看，可前面地势太低，那身影潜伏下去了，在他的位置根本看不到，就在这时前方又一条身影窜出去了，这回看清楚了，他长出口气。
“是狗。”
“啊，狗？”
“狗这么大吗？”霍彦立扶着眼镜惊奇地道。
“这里的猫都那么大，别说狗了。”李宣道，“我们别过去了，那些狗可不好惹。”
狗抓野猪可是第一次见，不能跟上去看太可惜了，大家都尽量伸长脖子，可还是看不清。
一阵猪叫狗吠，尘土飞扬，连猪带狗往林子那边跑去了。
“我去，这么激烈啊！”高进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老高！”李宣急了，一边喊一边跟上。
其他人也忙跟上去。
“李宣，没事，那不是牧羊犬，就是土狗，不用怕！”包啸天安慰李宣。
“土狗也很厉害。老高！别追了！”李宣又喊了一声。
高进追到了林子边，里面月亮照不进去，黑乎乎的，他没敢进，停下了，林子里面猪叫狗吠更厉害了，刺激的他抓耳挠腮。
“咱们进去看看没事吧，又不打搅它们？”高进忍不住道。
“你进去能看到啥，这又不是白天。”李宣道。
高进这才反应过来，靠了一声。
“这些玩意怎么就跑里面打去了！”
大家都笑。
“咱们回去吧，别叫老师发现了。”霍彦立看看周围，“咱们出来时间挺长了。”
“再玩会！”
高进不走，竖着耳朵听林子里面的动静，还往林子里面走了几步，忽然跳起来叫道。
“蛇！蛇！”
李宣吓了一跳。
“在哪呢！”
“我头上！我头上！”高进使劲晃着脑袋。
“没有啊！”包啸天道。
大家都围着他，仔细看，没见到蛇。
“一定是蛇，我感觉到了，它扫我了！”
李宣想想，走到高进站过的地方，往上看去，笑了。
“老高，你过来看看，这是蛇吗？”
大家一愣，赶紧过来，往上看，就见树枝上蹲坐着一只猫，尾巴耷拉下来，不断地扫来扫去，显然是扫到高进头上了，叫他误以为是蛇。
“竟然是猫！”高进长出口气，指着猫气道，“你就不能出个声！大半夜的蹲在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抓老鼠了，倒是你，大半夜的跑这里干什么？”
李宣笑着翻译出猫的心理活动，而那猫鸟都没鸟他们，依然蹲在那，尾巴按照先前的频率扫着。
当然鸟没鸟他们他们也看不到。
高进哼哼着。
“老子乐意啥时候出来就啥时候出来，你管不着！”
说着就去抓它的尾巴，结果那猫动了，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吓得高进赶紧缩回了手。
“靠，你吓唬人呢！”
“它可不是吓唬人，你再动它就来挠你了！”李宣笑着道。
高进刚想开口，林子里响起了一声口哨，很响亮，特别是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接着狗吠声变成了撒娇声。
狗还能撒娇吗，能的，狗撒娇起来声音很软很萌。
“有人！”李宣道。
“谁在那？”
对方先说话了，随着脚步声，从树林里走出了一个身影，手里还举着个东西，李宣看清楚了，是枪！他下意识地举起手来。
“我们是来游玩的学生，出来逛逛的，没做别的事！”他忙道。
大家听了他的话，傻眼了，啥意思，对方把他们当做坏人了吗？这人谁啊？手里拿的那个东西不会是……
对方放下了手里的枪，站在林子里道。
“你们是一中的学生？”声音很苍老。
“是！”李宣忙道。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来干啥？”
“睡不着，出来看看。”
“城里的娃儿事就是多！既然出来，过来帮个忙！”对方倒是不客气，直接使唤上了。
“做什么啊？”李宣没动，而是问道。
“把那野猪抬厨房去，明天杀了给你们吃！”那人说着转身向林子里走去。
霍彦立和向辉就要跟去，被李宣拉住了，对他们摇摇头，然后高声道。
“我们怕黑，不进林子了，你把野猪拖出来，我们再帮你抬厨房去。”
他不知道对方什么人，冒然地进林子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谁知道林子里有没有对方下的陷阱？
对方也没回应，他们等了一会，不见对方出来，正打算回去，这时传来一阵欢快的狗叫声，几条狗从林子里晃着尾巴出来了，借着月光看到，这些狗个头很大，膘肥体壮，威猛的很，它们身上套了个绳子，后面拖着……野猪！
李宣他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又是一声口哨，狗们停下了，等了会，先前的那个人走了出来。
“把这猪抬到你们刚才吃饭的地方，后面就行了。”那人解开了狗身上的绳子。
“让狗拖着回去不也行吗？”高进道。
“那不拖烂了吗？那肉还能好吃吗？”那人没好气地道。
高进愣住，拖烂的肉不好吃，还有这说法呢？
李宣已经上去接过了绳子。
高进他们也过去，一人拎着一段绳子，将猪抬起来。
不抬不知道，这一抬好重啊，手都勒疼了，就是这样也刚刚将野猪抬高离地面一点点。
“你们一中的学生体质也不怎么样啊，亏得那老罗头还吹嘘呢！”
对方嫌弃地说着，扛着枪往前走去。
几人听了腹诽不已，我们好心帮忙，你还不满意！
他们跑出来挺远的了，路也不好走，又抬着个野猪，要是用杠子抬也能省劲些，用绳子，太别扭了，歇了好几次才抬到了地方，食堂的后面。
“挂在那个杆子上，栓紧了啊。”那人吩咐道。
李宣他们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野猪挂上，借着厨房灯光看清，这头野猪个头其实挺大的，目测有二百多斤吧。
“大爷，它死了吗？”高进仔细瞅瞅，没见到出血啊。
“我姓田，叫爷爷！”
李宣愣了一下，笑了，姓田，叫爷爷，怎么把这个老头忘了啊！
“啊？”高进茫然。
“啊什么，我年纪你们父母都大，不该叫我爷爷吗！”田老头哼了声，“进来，喝点水再回去睡觉！”
语气虽然不好，可用意却是好的，李宣答应一声，跟上去道。
“田爷爷，这些狗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啊！”
高进他们见李宣进屋了，也跟了进去。
穿过厨房后门，进了旁边一个小屋子里，田老头打开了灯，室内一览无余，北面是火炕，南面放着一张木桌，靠墙放着年代久远的柜子，柜子上摆满了东西，瓶瓶罐罐，桌子上放着暖水瓶和一些大小搪瓷缸子和保温杯。
“这里的狗都是我训出来的，不听我的话还听谁的话！”
说着田老头将手中的枪挂在了墙上，脱了外面的薄棉袄，摘掉了帽子往炕上一扔，去柜子上拿了个瓶子，打开，用勺子挖了一坨放进一个大号搪瓷缸子里，端起热水瓶往里倒了些开水，用勺子搅拌一番，放在桌上，招呼他们。
“喝吧，这是野蜂蜜水，润燥。”
“抢！”高进碰碰李宣，直勾勾看着墙上的枪。
“这是猎枪，喜欢啊？”田老头转过身看着高进。
看多了残疾老头，难得地看到个健全老头，还有点意外。
田老头瘦长脸，鹰钩鼻，满脸皱纹，看上去很老了，只有那双眼睛很锐利。
高进下意识地点点头，大多数的男生都喜欢枪啊。
田老头过去把枪摘下来给了高进。
“拿着玩吧。”
“啊？”
高进惊呆了，就给他玩了，这是枪啊！
“放心玩吧，没子弹！”田老头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
高进这才放心，高兴地来到炕上，开始研究枪，包啸天他们也跟着去了，只剩下了李宣，他上前端起蜂蜜水开始分别倒进别的小搪瓷缸子里。
“你警惕性很高啊！”田老头忽然道。
李宣抬头正好对视上田老头的眼睛，老实地回答道。
“我胆小。”
田老头不置可否。
“你叫啥？”
“我叫李宣。”
“哪个班的？”
“实验班。”
“实验班啊，那学习不错啊。”田老头，“你们都是实验班的吗？”
“对，都是。”
“实验班的学生还能夜里跑出来玩？不怕老师骂你？”
“老师很好的，不骂我们。”
李宣端起一个搪瓷缸子喝了口蜂蜜水，嗯，真不错，又喝了口，好喝！
“味道怎么样？”
“好喝！”
田老头脸上露出点笑意。
“你是个识货的，不像那帮老家伙，啥都不懂！”
李宣笑了笑，坐下转开了话题。
“田爷爷，现在枪不是都上交吗？你怎么还有？”
“一把破枪交什么交，有没子弹！”田老头无所谓地道，砖头对高进他们道，“玩明白了吗？”
高进兴冲冲地道。
“玩明白了！”说着端着枪过来给田老头讲解。
“嗯，说的不错，拆了，再装上！”
高进愣了下，高兴地道。
“好！”
这家伙像是找到了玩具，回到炕边，开始咔咔拆枪。
“你不喜欢枪？”田老头问李宣。
“喜欢。”李宣没有迟疑，笑着道，“可我更喜欢这个蜂蜜水，真的很好喝。”
田老头看上去心情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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