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件事本该如此。何况既然曾经错了，就该改正过来。既然只是改错，那就算不得什么。到时候，朕也会给杨氏诰命，叫她颐养天年。她的儿子还是白家的继承人，日后也是要继承府邸的。又有什么不好呢？这比当年宋氏强多了吧？宋氏那时候因为受了冤屈，生孩子的时候险些过世。她可不知道将来有那么一日，她的儿子能长大，能在战场上立功，九死一生赚个侯爵。”
这是说，你白瑛如今就算退一步还是坐享其成，可白瑜呢？他的功劳是战场上得来的。
这样还不知足？
“皇帝！”太后声音高了些：“你与勇武侯的事，你是一点都不瞒着。如今做这件事，难道世人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为了勇武侯出头，就不顾别的了？”
谢玺笑了：“这话母后说的对，为了淙玉，朕是可以不顾别的。这件事上说到底是淙玉吃了亏。既然吃了亏，那朕就看不过去。母后明知朕偏心，怎么还这么说呢？”
“皇帝！”太后被气着了。
许久后道：“好，就算你偏心，那这件事对他白启修有什么好处？他也是两朝老臣，是你信得过用的着的人，难道不需要看看他的面子？不需要给他留点体面？”
“无媒苟合，通奸产子，贬妻为妾，以妾当妻哪一个是体面？如今能够拨乱反正，这才是体面。荣国公也自有他的错处，但是昔年皇后嫡妹若是设计导致他酒后失德，再有当朝皇后施压，先帝不知内情，也只能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将这件事办了。孰是孰非，母后不比朕清楚？”
“你！”太后哑口无言。
这看似说的是白启修，其实说的是她本人。
“母后也要冷静，杨氏是母后的妹妹，母后心疼也没什么错。但是不能叫功臣蒙羞吧？不管是荣国公还是勇武侯，都是有战功的，父子两代人啊。还有一个宋太傅，他们哪一个不是忠心之臣？就算宋氏是女流之辈，可她从无错处。难不成朕的江山不是这些臣子们守护着？下一回要上战场，朕叫谁去？”
你去还是你杨家的人去？
“皇帝啊皇帝，你算的真是尽了啊。”太后脸色难看，话语也难听了起来：“你是算定先帝过世了，无法指责你。你是算定了哀家不能对你如何。可你这样，对得起先帝吗？要不是先帝执意选你，今日做皇帝的是你吗？”
“母后说的是，是先帝执意选了朕。”是先帝，不是你，你当初看好的不是谢实？
“先帝过世才几年，你就要赶尽杀绝！你也不怕留下骂名？”太后站起来。
“不过是与母后商议，也是母后叫朕来的。要是母后不同意，那就不商议了，何苦这般动气？”谢玺也站起来：“叫您动气，是我的不是，我先回去，您也冷静一番。”
太后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
皇帝就是逼着她，还能说什么呢？
谢玺走后，太后颓然的坐下来。
“娘娘，要不请国公进来商议？不信朝中大臣们都会同意，一起向陛下施压，肯定有人会站在咱们这边的。”琐秋道。
“呵呵，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用？我是个无权无势的太后，膝下空空。杨家……”她嗤笑了一声：“站在咱们这边有什么用？能有什么好处？白家如日中天，就连没了什么的宋家如今都受陛下眷顾。你以为真有几个人不怕死的非要跟陛下作对呢？”
琐秋也不知说什么好，如今杨家的处境确实不好。
“可是如果不行，那……那难不成真要叫荣国公夫人……做妾吗？”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不是，皇帝要……皇帝他不能怪罪新帝啊，他要的是我承认是我的错。是我蛊惑了先帝，是我……是我施压了白家。是我啊……”太后终于忍不住，砸了手边的茶碗。
“他还要我妹妹承认，是她……是她使了手段，才叫荣国公酒后失德。”太后扶着椅背，呼吸急促：“他是要逼着我们，逼着我们承认是我们的错。”
“娘娘您保重身子，您没事吧？”琐秋吓一跳。
太后死死抓住琐秋的手：“他要我承担这一切，如果我不肯承担，这火迟早会烧到杨家头上。杨家这些年做了多少糊涂事啊，那时候我保得住杨家吗？啊？”
“杨家要是获罪，我……还算什么太后呢？”
琐秋眼泪也下来了：“娘娘，您得想法子啊。”
“皇帝是什么都不怕，我还有什么法子呢？”太后颓然。
本以为他不敢公开自己与白淙玉的事，可如今皇帝是明摆着与世人说了，她还有什么能拦住他？
只凭着太后这个身份？
那也要朝臣们都把她当回事啊。
说实话，太后虽然使不上多大力气，到底还是嗅觉灵敏的。
她已经为杨家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可白家的杨氏还没能反应过来。
她听闻朝上的事之后，只是觉得烦躁。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又提起来，没意思的很。
她的烦心事也多，比如儿媳妇可能隔几日就给她找事。
她也是疲于应对。
倒是白瑛也嗅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只是他却没地方说。所以白家暂时还算平静。
只是再平静，到底不像是以前了。总有聪明人，所以整个白家这个中秋过的……
看似热闹，实则有些假。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
老夫人今日就多看了杨氏好几次，她忽然发觉，杨氏老了。
杨氏样貌也很出众，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些年，她保养的不错，人也不怎么显老。
也可能因为只生了一个孩子的缘故吧，所以一直看着还不错。
但是现在忽然发现她沧桑了许多，大概是被齐氏闹的吧？也或许是因为大郎越来越好，她心里也不平。
总之不管为什么，她也变了。
老夫人很是感慨，从未喜欢过杨氏一天，可迟早有一日她不能再像今日一般，她心里又多少有些怅然。人啊，可真复杂。
【白启贞是名，白启修是字，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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