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九龙区总华探长顾青云来访。”阿超压低声音道。
自古商人的地位不如官兵，大名鼎鼎的顾青云来访，潘管家自然不敢怠慢，一边让人的去通知盛嘉宁，一边礼数周到的招待贵宾。
“找我爸？”
“指明找您。”
盛嘉宁挑眉：“他是不是有个干儿子叫徐尧？”
闻言阿超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是的。”
小姐怎么会知道徐尧，难道是衰仔徐尧挑衅挨揍，顾青云上门讨要说法？
要知道顾青云坐上九龙区总华探长这个位子后，几乎不直接和商人来往，而是由得力干将庄扬出面。
而当下盛家没有经营任何产业，小姐刚从上海过来不久，按理说和顾青云没有打交道的机会才是。
除非是为了徐尧那个衰仔。
总之，无事不登三宝殿。
但......
阿超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盛嘉宁明白了，这是打了小的，老的打上门。
顾青云人到中年身材微微发福，国字脸有些肉，笑起来十分和蔼、真挚，极具迷惑性，不知道他身份的还以为他是位教书育人、脾气极好的先生。
然而，人不可貌相，顾青云心狠手辣，黑白两道通吃。
盛嘉宁暗道，果然心狠之人大多生得一副慈眉善目样，不论男女。
来者是客，对方的身份不简单，香江最大的帮派老大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云哥，这样的人，智商和情商都很高，今后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盛嘉宁不打算直接和他交恶。
但他要为徐尧报仇，她也丝毫不惧。
她一贯的做法就是不能说服，就打得心服口服。
以德服人，不适合她，更不适合顾青云。
盛嘉宁微笑：“久闻顾探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顾青云既然答应徐尧不插手，就暂时没打算动盛嘉宁。
今日来，只是好奇把他干儿子打得满地找牙的女人是什么九头身。
见到本尊，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料。
他出身底层，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不易，而盛嘉宁则是上天的宠儿。
有好的出身，外表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缺点的绝世美人。
单凭这两点就让无数女人羡慕，拳脚功夫更是连他精心培养的徐尧都望尘莫及。
样貌绝美，他却从她含笑的眼神中看出睥睨世间的冷漠。
她仿佛是坚不可摧，没有任何弱点的神。
顾青云对她的好奇更多了几分，心中不由升起几分忌惮。
两人虚情假意的互相商业吹捧两句，顾青云端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盛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盛嘉宁似笑非笑：“彼此彼此，顾探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顾青云看眼立在一旁的阿超，笑道：“哈，没什么事，听说阿超在为盛小姐做事，来看看。
阿超在黄竹坑时枪法无人能及，次次考试都是第一，这枚警界新星刚刚升起就黯淡无光，实在可惜。”
盛嘉宁余光瞥到阿超一脸便秘的神色，有些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顾青云和阿超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阿超肃着脸，站姿笔挺，似在对国旗宣誓般庄重：“多谢顾探长关心，我对现在的工作非常满意，赚的一分一毫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担心生儿子没屁眼。”
阿超说完，有种将压抑在心头的恶气、憋屈抛掉的轻松感。
他对顾青云的感情十分复杂。
顾青云提拔过他，也教了他很多东西，有师徒情谊。
但也因为他不愿意同流合污、看不惯顾青云的做法被他打压，在警队受到排挤，更是让他办案时处处碰壁、背黑锅。
嗜赌成性的父亲是他在警局待不下去的原因之一，真正让他不得不离开警队的罪魁祸首是顾青云。
因为他留在警队，会成为一颗随时都有引爆风险的炸弹，不走，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
顾青云没对他痛下杀手是看在昔日师徒的份上。
他和顾青云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互不干扰是最好的归宿，但顾青云要凑上来，他也不介意拿针戳一戳顾青云肺管子。
反正他现在有人罩，有的是底气，自心底生出一种，不服来干的嚣张气焰。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是真爽。
顾青云的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容皲裂。
盛嘉宁当没看见，低头喝茶，借茶碗掩盖上翘的嘴角。
没想到，严肃刻板的阿超也有毒舌的一面。
这两人，有仇。
庄扬看阿超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阿超无所畏惧的回视，空中火花交汇，噼里啪啦。
盛嘉宁放下茶碗不疾不徐道：“阿超说的在理，有句老话不知顾探长有没有听说过，自己做下的孽会体现在子孙后代的身上，亦或是，渴望、珍惜的东西即便拥有亦会失去，纵有金山银山也换不回来，成为一生最大的遗憾。”
“盛小姐对佛理很有研究？”顾青云皮笑肉不笑，右手拇指搓着食指第二指节。
阿超神色一凝。
顾青云这个动作，是杀人前标志性的动作。
他有些懊悔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给盛嘉宁带来麻烦。
盛嘉宁想到一位老友，万佛宗的佛子，几十年见一面，每次见面能在她面前讲上七天七夜的佛经。
听得她怀疑人生，严重怀疑自己是只普通的飞鸟鱼虫都能让佛子大人把她说开智。
让她讲佛理，不说七天七夜，一天一夜还是没问题的。
但，眼前这位探长，还不够资格让她讲一天一夜。
盛嘉宁一笑：“是啊，古往今来，上位者都喜欢一手佛珠一手屠刀，十分有意思，我本人亦很喜欢，闲暇时也会看看佛经，陶冶情操。
同时告诫自己，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要有底线，凡事都不要太过，作恶多端，不报应在自己头上也会报应到最重视的人身上。”
盛嘉宁声线柔和，但很有穿透力，明明是在说讽刺的话，却不让人感到厌恶。
仿佛是位看尽世间沧桑的智者的谆谆告诫。
顾青云张了张嘴却无言反驳，脸色忽红忽白。
盛嘉宁说的一切已经一一验证在他身上。
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话，他只会暴怒的让人把不怕死的混球泡在海里，但从盛嘉宁口中说出，让他有种头皮发麻，通体发寒的惊悚感觉。
那些字，像魔音一样不断在他脑海里循环往复的播放。
盛嘉宁淡笑：“二位，饮茶。”
顾青云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可发，郁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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