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听到龙哥的话，我不由得心里一暖。
但一向不善言辞的我，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龙哥还是那个老练的龙哥，他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所以也没等我多说什么，他便自顾自说道：“别矫情啊，咱们兄弟之间，不整这个，门口那是谁？你朋友吗？怎么不进来？”
听到龙哥这么问，我回头看去，只见章敦正站在公司门口，却没进来，而是好奇的往公司里面看着。
“章敦，看啥呢？快进来啊。”
我说完，章敦问道：“啊？进去啊？方便吗？这跟犯罪现场似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章敦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
一直走到我身边，章敦指指沙发上的龙哥问道：“这也是咱同事？这长的…胃口挺好啊…”
章敦开着玩笑说完，我看向龙哥，才发现龙哥正在有些傻眼的看着章敦。
龙哥是认识刘主管的，刘主管的死，龙哥也是知道的。
但刘主管以章敦的身份复活后，这还是第一次和龙哥见面。
和我预料的差不多，这两人一见面，从没见过龙哥的章敦，并没表现出任何惊讶。
本就性格外向的他，甚至直接和龙哥开起了玩笑。
而第一次见到章敦，龙哥却震惊了。
看到龙哥的反应，章敦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他直接说道：“难不成，光哥以前那个和我长的很像的朋友，这位大哥，您也认识？”
章敦说完，龙哥傻愣愣的看看他，又面带询问的看向了我。
我挠挠头，说道：“我要说是碰巧长的像而已，哥您能信不？”
龙哥愣了愣，反问道：“我要是不信，你还能给我一个别的答案？”
我说道：“也不是不能…就是…等有机会我再跟您说吧，对了，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哈，这是章敦，我刚认识的新朋友，真的，是‘新’的；这是龙哥，我结拜大哥，他不是我们公司的，不是同事，然后…嗯…你俩…我猜你俩也能成为好朋友，嗯，真的。”
我知道我自己这话说的多少有点语无伦次，但有些话，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比如‘你俩都为我拼过命，都替我死过，所以你俩肯定有共同语言’…这种话无论如何说出口，我都觉得挺别扭的。
但这确实是一份对我来讲相当重要的事实。
还好，龙哥是个场面人，虽然我的话说的不是很利索，但他一点没掉我面子。
听我介绍完，他就赶忙起身，一边亲切的和章敦握手，一边热情的跟他寒暄了一会儿。
等这俩人寒暄的差不多了，我才说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套，那啥，龙哥，您是怎么进来我们公司的？我们这儿不会门都没锁吧？”
龙哥重新坐回沙发上，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赵总的办公室，说道：“没，我来时，你们公司有人，赵总当时正独自在这儿表演范进落榜呢，我俩还聊了几句呢，嘿嘿，不过他公务在身，挺忙，回他办公室忙工作去了，我就没打扰他。”
“啊？我们赵总在呢？”
我问完，龙哥点点头说：“嗯，在他屋呢…你想看看他是吧？去吧，不过，我得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他这会儿的神经不是特别精神，你要跟他打交道的话，小心点。”
章敦问道：“有危险吗？有危险的话，光哥，我跟你一起。”
我摇摇头说：“不用，他…赵总对我没那么大杀伤力，那你俩歇会儿，我去看看他…”
说不清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情，我让龙哥和章敦留在外面，自己则独自来到了赵总办公室门外。
轻轻敲了三下门，我轻声喊道：“赵总，我是小封，您在里面吗？”
我说完，没人应声。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有些声音，但听不出具体是什么声音。
想了想，我直接推开了门。
开门后的一瞬间，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赵总疯了。
赵总的办公室和外面差不多，原先的电脑什么的，也都不见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原本陈列在赵总办公室各个角落，我一直看不出价值的工艺品，也都不见了。
而在少了很多东西的情况下，这办公室并没能比之前空旷多少，甚至显得更满了。
因为这里也和外面一样，遍地垃圾，一片狼藉。
就在这份狼藉里，赵总正坐在他那张老板椅上，一边翻着办公桌上的一个软皮笔记本，一边打着电话。
“喂，王哥，对，是我是我，我…喂？喂！特么这就挂我电话？！”
“喂…喂，李叔您好，对对，是我，您最近挺好的吧？啊不，我不借钱，不是，不是…您别瞎听说啊，那都是别人瞎传的！我，我…喂？喂！”
“喂，小李，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再不…喂？靠！连特么你也敢挂老子电话？！”
赵总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着，但每一通电话，他都说不了几句话，就会被对方挂断。
而他在打电话时的语气和眼神，都已经和平时完全不同了。
急切卑微的语气，直勾勾的眼神，通红的眼眶…看起来，他的神志确实已经不正常了，不正常到连我进屋他都没察觉到。
“赵总？”
我轻轻叫了一声，赵总没给我任何反应，他还在继续打电话。
看着这一幕，我忽然有点恍惚，我想起以前刘主管跟我说过，公司刚成立时，赵总每天的状态，好像就是如此。
那时，公司里还没有业务员，赵总自己就是业务员，跑客户，联系客户，维护客户，这些事都是他亲自在做。
那时的他，应该就是这副样子吧？
那时的他，肯定想不到，自己今天竟然还是这副样子吧？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心，让我想对他说些什么。
但在犹豫过一下后，看到他还在专心打电话，还没发现我的存在，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老电影里的情节。
那个电影的主角，是个纨绔富二代。
曾经风光时，他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当真是就算野狗从他家门前路过，只要被他看见了，哪怕没招他没惹他，他也得踹狗一脚。
也就是在这种堪称人生巅峰的阶段，他认识了女主角。
后来，女主角还是那个女主角，什么都没变，但男主角却因为家中遭遇变故，成了乞丐，大冬天的，还要带着他爹上街要饭。
在一次要饭时，男主偶遇了女主。
女主认出了男主，但男主因为自身落魄，没脸见人，便假装自己不是自己。
女主看懂了男主的心事，于是便自称自己认错了。
她只把男主当成一个陌生乞丐，给了他两个馒头，还给了他一份尊严，之后便送走了男主。
此刻，赵总的状态，就和当时那位男主一样吧？
他也许并不是真疯，只是在用装疯卖傻来掩盖自己的狼狈吧？
想明白这一点，我便也没再叫他，而是冲他轻轻说道：“赵总，保重。”
说完，我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关上门，回到大办公室，我看到龙哥和章敦竟然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正在很热络却毫不浮夸的聊天。
看到我，龙哥问道：“怎么样？”
问完，龙哥示意了一下赵总办公室。
我说道：“可能…唉，最近老听别人说我要跌宕起伏了，赵总这过的，比我可跌宕多了，对了龙哥，您说您来的时候，还跟他聊过天？当时他…他正常不？”
龙哥说道：“聊了两句…遇到这种事儿，还能保持正常的，没几个，也可以理解，我知道光哥你是好人，但是，有些不值得同情的人，你也不必瞎同情。”
我勉强一笑，说道：“嗯，我知道，他…咎由自取。那咱走吧？这地方，也没什么好待的了，以后，估计这里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我心情有些复杂的最后环视了一圈。
龙哥站起身说道：“好，咱走，对了光哥，为啥给我打那通电话，你还没跟我说呢。难不成，是在你身边的其他人身上，发生了和当时的我类似的事？就你电话里提到的那件事。”
想必是因为有章敦在，所以龙哥的话问的很隐晦。
如果不是知道这会是危及我性命的大事，凭龙哥那一贯稳重的脾气，估计也不会现在就问我。
他问完后，我下意识的看了章敦一眼。
而章敦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起身说道：“是啊，那咱走吧。”
说完，他便自顾自走出了公司，把我和龙哥留在了身后。
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我赶忙跟龙哥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快速简略的说了一遍。
“那，就是这么回事儿了，她非说她没梦到细节，我就给您打了那个电话，跟她证明这梦的正确打开方式…哥，您这什么表情？有点严肃过头了吧？”
全说完后，看着龙哥逐渐凝重的表情，我有点心虚的问了一句。
龙哥相当郑重的问道：“光哥，你没做过那种梦，你不太懂，我猜…小青姑娘，可能对你撒谎了。”
“撒谎？撒什么谎？”
我问完，龙哥说道：“你说她一直跟你强调她的梦没有细节，可她很在意你的安危，凭我对这姑娘的了解，她既然知道你有危险，还无法掌握你危险的细节，那你离开小区时，她没理由只是被你劝了一句，就不管你的死活，任你独自出门了。”
我有点喉头发紧的问道：“哥，您什么意思？”
龙哥说道：“我猜，小青姑娘不是没梦到细节，也不是不管你了，她是梦到了细节，而且确定你真的很危险，即使把细节告诉你，这危险也解除不了，所以，她就打算假装不管你，然后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按照梦里的情节，来保护你。”
“所以，小青准备替我去…龙哥，您…您这猜测，靠谱吗？”
我有些紧张的问完，龙哥说道：“想验证我猜的对不对，方法很简单，快给那姑娘打电话，就现在！”
“哦，好…”
我着急忙慌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小青的号码，几秒钟后，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喂”，我便赶忙说道：“小青，你在哪儿？！你听我说，你…不对，你不是小青，桃子？小青的手机怎么在你这儿？她人呢？”
我问完，电话里再次传出了桃子的声音：“你说小青姐姐啊？她早上出去了一趟，走时没带手机。”
“那她人呢？她现在在家吗？”
我再次问完，桃子说道：“没有，她早上出门以后，就一直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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