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宣朝立朝以来,皇子娶妻用的聘礼向来是由礼部负责采买置办,每次皇帝都只是看看礼单,偶尔会下令增加或减少一些东西,但从来没有派人来查看过,所以礼部众人对此没有一点儿防备。
当苏顺低调地来到礼部存放聘礼的库房,说明来意后,掌管库房的小吏当时就慌了:“请公公稍等片刻,下官马上向尚书大人禀报。”
“大胆,咱家是奉皇命而来,哪有空闲时间在这儿等他。陛下关心几位殿下的婚礼准备情况,特命咱家来查看,陛下如今可还等着咱家回宫复命呢。”苏顺边说着边命跟来的内宫侍卫夺下了小吏身上的库房钥匙。
苏顺带人打开库房进去查看,小吏不敢耽搁,飞奔出去叫人,苏顺等人也不管他,只对照着礼单打开箱子细细地查看。
礼部尚书听到小吏的汇报后,一边派人给太子送信,一边急匆匆地带人赶往库房。
礼部的人来到库房,却被苏顺带来的侍卫们拦在了门外,这都是皇帝身边的侍卫,任凭来人如何说就是死死地拦住他们,坚决不放行,来人若要硬闯,当时就拔刀。礼部尚书没有办法,带着人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苏顺带着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仔仔细细地将所有聘礼都检查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不少问题,有问题的东西被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将聘礼按原样装箱,贴上封条,防止有人再动手脚。
苏顺带人走出库房,反身锁上大门,礼部尚书忙走上前去,想要搭话,苏顺也不理他,只吩咐侍卫们好好守着库房,若没有皇帝的旨意不许任何人进去。
“尚书大人,咱家要回宫复命了,请尚书大人和负责采办聘礼的大人一同随咱家进宫面见陛下吧。”苏顺吩咐完了侍卫转头对礼部尚书说。
“公公,这…”礼部尚书急得在深秋的天气里都冒了汗,手中拿着一些银票想要悄悄塞到苏顺手里。
苏顺推开了拿着银票的手:“大人,陛下亲自吩咐的事情谁也不敢行方便,大人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随咱家进宫吧,别让陛下久等。”
礼部尚书没有办法,只能带人跟上苏顺等人,在心里暗暗祈祷太子殿下能想出主意来救他。
太子接到了礼部尚书送来的信后,急忙找来庆国公王平商议办法。
这事不是太子第一次干了,前面几位皇子的聘礼中也有以次充好的,省下的钱就由太子和手下人瓜分了。从没有出过意外,不知道这次陛下怎么想起来查看了。
自从太子跪在殿外逼迫皇帝,说什么也要娶王依依开始,这几个月来皇帝对他意见颇大,所以在得知偷换聘礼的事被发现后,太子有些惊惶失措。
庆国公王平来到东宫后,还来不及行礼,就被太子抓住了手腕,“都怪你出的主意,你说此事不会被发现,父皇怎么就突然要派人查看了?父皇为采办聘礼下拔了大批的金银,结果就买了那些破烂东西,他不得发雷霆之怒吗?”
“殿下莫慌,此事是礼部负责的,与殿下有什么关系。您放心,礼部尚书薜大人是个聪明人,只要他咬死了不知情,眼下又有您几位的婚礼需要人筹办,况且离年终也不远了,正是事务繁杂急需用人的时候。陛下抓不到证据,顶多治他个失察之罪罚几年俸禄罢了。可他若是说出实情,纵然说出殿下才是主谋,他也是大罪,他会知道该怎么选择的。”王平安慰太子。
“就算他不说,还有直接负责采办的郎中呢,他能甘心顶下这天大的罪过?他作为从犯和作为主犯所承受的刑罚可不一样。”太子还是不放心。
“无妨,一个五品的小官罢了,为了自己家人的性命他会认下所有罪行的,臣已命人悄悄围住了他家,也已经找人悄悄通知他了。”王平阴险地说道,“不过殿下还是要赶紧派出高手暗中往他的府里藏些钱财,若是陛下抄家所得太少,对不上账只怕会引起怀疑。”
“我马上派暗卫去办,此次多谢国公了。”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太子又恢复了稳重可靠的储君气度。
“不过臣还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请殿下联系御前的人打听一下,陛下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派人检查聘礼。”王平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不相信皇帝会心血来潮突然关心这事。
苏顺等人回宫复命,小太监进去通传后,皇帝命苏顺进殿,而礼部尚书等官员都在殿外等候。
“如何,聘礼可有异常。”皇帝问道。
“回陛下,奴才带人详细检查了四份聘礼,其中太子殿下和睿王殿下的没有任何问题,都是足量的好东西。而安王殿下和顺王殿下的确实存在以次充好,奴才已细细整理出来。”苏顺说着递上手中册子。
李福走下台阶来到苏顺的面前,接过册子呈给了皇帝。
苏顺接着说:“聘礼中各项数量都对,但品相较差。绸缎并不是进贡的上用之物,而是一些市面上流通的普通货色;珠串所用的珠子都是普通的淡水珠,且尺寸、色泽和圆润度都不符合皇家所用珍珠的标准;玉器都是用中品甚至是下品玉石雕刻的,没有一块玉质上佳的,且雕工也略显粗糙;绣品都是……”
随着苏顺的讲述,皇帝积攒的怒气越来越多,打开手中的小册子仔细一看,发现除了不好做手脚的金锭银锭外,其他的东西基本都有问题。
偏这时,苏顺派去检查聘礼中马匹的人也回来了,小太监进殿来通报,“让他进来回话。”皇帝强忍怒气说道。
“回陛下,奴才请了御马监懂相马之术的人随奴才去验了马匹,发现给太子准备的八匹马都是汗血宝马;给安王殿下准备的都是驽马;给顺王殿下准备的也都是驽马,其中还有三匹老迈的;给睿王准备的是上等骏马。”小太监回禀道。
“好,很好,让礼部的人都滚进来!”皇帝气急了,如此明目张胆地贪污,根本就是不把他这个皇帝,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礼部尚书薛大人带着几名下属战战兢兢地走进屋内,跪下向皇帝行礼。
“薛崇明,你好大的胆子,皇子娶亲用的聘礼你都敢动手脚,若将这种聘礼送出去皇家还有什么脸面,皇家的威严何在!”皇帝生气地将手中的册子扔到礼部尚书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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