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花蹲在水渠边看的认真。
吴刚担心地守在旁边，特地伸出一条胳膊在前面挡着，生怕新东家没蹲稳当，一头栽进去。
姜小花盯着黑乎乎的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应该没毒吧。”
她说着，伸出手去，就要触碰渠里的黑水。
吴刚会错了意，急忙阻止，“姜娘子，这水虽然没有毒，但也不能喝啊。”
“太脏了！附近的人有什么脏水都往里面倒，我还看见小孩儿撒尿呢！”
姜小花嘴角抽了抽，“吴师傅，我没有要喝。”
“我就是想看看。”
她笑了下，说，“不过这水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水里还能有活物，哪怕是低等的虫子。
至少可以说明水质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
这可能是因为，古代化工提纯的工艺还很拙朴，很难产生高毒性的废水。
又因为附近最大的废水排放地，就是胭脂作坊了。
但现有的胭脂制作，从原料到过程，都是纯天然的植物用料。
而古代居民产生的生活垃圾少，对环境污染也很有限。
所以水的颜色看起来黑浊，却能容纳一些低等生物存活。
吴刚确定姜小花不是要喝脏水，这才放了心。
不过他还是坚持道，“姜娘子别动手，我去找个东西来给您捞一捞。”
吴刚跑回作坊里，不多时又气喘吁吁跑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根形状特殊的竹竿。
竹竿约有半人高，向上一头是扁平的。
向下一头用铁丝固定，连接着一个竹根整体掏成的杯子。
姜小花刚才在作坊里见过这种工具。
据吴刚介绍，煮胭脂水的时候，这种长勺既能在锅里搅动，还可随时取样，观察颜色。
姜小花问，“用这长勺舀污水，能行吗？”
吴刚笑着说，“没事儿，这一根浸染太久，已经有好几处腐朽。”
“本来就不能再放进胭脂锅里了。”
只是他心疼东西，才把这长勺留下来，想着能不能有什么别的用。
姜小花颔首，“那就放到水渠里，看看怎么样吧。”
吴刚挥动双臂，把长勺往下一插。
然后在水中左右来回划拉。
姜小花要的就是这样，她捂着鼻子往下看。
果然看见了那些被搅动起来的红虫，细线一样的虫子，彼此纠结成一团。
除此之外，水中好像没有其他生物了。
姜小花抬手挥了挥，吴刚就停止了动作。
他们两人虽然今日才相识。
吴刚对于姜小花想让他做什么，理解的却很有默契。
两人站起来往回走。
姜小花说，“咱们胭脂作坊的污水处理，我回去还要再想想。”
吴刚有些惊讶。
做胭脂这行，大家祖祖辈辈都是直接排污水的。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污水处理”这个词。
不过吴刚现在对姜小花满心佩服。
他毫不怀疑，只要是新东家说的，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作为手下人，必须坚定不移地按照东家吩咐行事。
吴刚郑重地答应着，“好。”
“姜娘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姜小花想了想，“暂时没有了，我今日先回去。”
“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再来。”
吴刚把姜小花送到骡子车那，一直站在那，目送她离去。
姜小花驾着骡子车回到城里，先去了盛记布行。
今天看到李元之那几件衣裳。
她想到之前订做的衣裳还没取，正好顺道了。
临近年节，盛记布行更加门庭若市。
姜小花好容易才找到停车的地方。
她走进大堂，将订货的票给伙计看了。
伙计马上抬头打量姜小花，笑容热烈，“您就是姜娘子？”
姜小花不知这伙计怎么回事，坦然回答，“是我。”
伙计说了声“贵客稍等，小的去叫掌柜的来接待！”，然后急匆匆跑到柜台去。
不多时，掌柜亲自迎向姜小花，满面笑容，“店里人多嘈杂。”
“贵客何须亲自过来，只要差人来说一声。”
“敝店即刻送货到府！”
姜小花笑着说，“我也是碰巧路过，自己来取并不麻烦。”
她想起之前江远衡说的话，了然道，“是因为江公子特地打过招呼吧。”
“店里生意红火，掌柜不必费心招待我，我拿了衣裳，结账就走。”
掌柜却十分客气，“不麻烦，不麻烦。”
他笑了笑，略微压低了声音说，“不止是我家公子打过招呼。”
“东家也来信说，以后姜娘子是头等贵客。”
“由我亲自招待，乃是理所当然。”
姜小花一怔，“您说东家……盛夫人？”
掌柜笑着颔首，算是默认。
之前接待的那伙计很快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人。
每人手里都抱着两三叠包裹。
盛记布装的打包很有特色，都是用浅蓝色轻纱包裹货品。
上面打结成一个漂亮的百合花造型。
三位伙计在姜小花面前站定，满面笑容道，“这些是客人订的衣裳。”
“还请客人亲自拆开验看。”
姜小花看了眼那漂亮的包装，实在不忍心让伙计再包一次。
于是说，“验货就不用了，直接算尾款吧。”
姜小花跟随掌柜去柜台算账。
掌柜噼里啪啦拨弄算盘，报了个数字。
姜小花看着他算，心里也有数，这是原本的尾款，加上了江远衡许诺的折扣，不多也不少。
掌柜的怕别的客人看见，马上弄乱了算盘，笑着说：
“公子应该已经跟姜娘子说过了，咱们就按这个价钱，如何？”
姜小花觉得到这个地步，再客气就太虚假了。
于是干脆地付了银子。
掌柜亲自送姜小花到外面，又盯着伙计们装车。
他指着最后一个包袱，说，“那里面是东家特地给姜娘子一人的。”
姜小花微微瞠目，在店里的时候，可没人告诉她还有礼物啊。
掌柜的这个时候说，是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吗？
姜小花行了一礼，说，“我与盛夫人素未谋面。”
“为何盛夫人要准备礼物给我。”
“我实在不明，还请掌柜为我解惑。”
掌柜也回了一礼，十分客气地说：
“东家说，姜娘子对公子多有照拂，小小心意，请不要拒绝。”
“可是……”姜小花仍有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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