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主任家吗？”付疏笑着问。
小胖子眼睛贼溜溜一转：“不是胡主任家，是胡旭阳家。”
付疏笑，拿出两块水果糖给他：“现在是不是胡主任家？”
小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接过糖：“对！”
声音拖得老长，还转了好几个弯。
“阳阳，谁啊？”屋里面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妈妈，是姐姐，漂亮姐姐！”叫阳阳的小胖子把糖塞进裤子口袋，小炮弹似的冲回屋里，把他妈妈拉了出来。
胡夫人是一位看起来挺和善的女人，看见付疏就笑：“你是小付吧？老胡说你过你今天来，快进来。我姓秦，你要不嫌弃，叫我姨就行。”
付疏把鸡蛋糕递给胡夫人，第一次拜访，不带点东西太失礼了，笑着说：“秦姨，给阳阳的，您别嫌弃。”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看着东西不多，又是一份心意，秦素芬识趣地接了过来，没有推辞。
她从厨房拿出个苹果，给付疏和阳阳一人一半。
这年头苹果是金贵东西，就算拿出半个待客，也已经很奢侈了。付疏心里知道这些，笑着接了过来。
胡家的房子有五十平，堂屋里摆了一套木质长椅，秦素芬请付疏坐了过去。
刚一坐下，小胖子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她边上，一只手拿着苹果啃，一只手抱住她的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姐姐你真好。”
乡下可看不到这么不怕生的小孩子，小胖子可爱机灵，付疏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也起了逗他的心思：“哪里好呀？”
“嗯……”小胖子连苹果都不啃了，歪着脑袋趴在她腿上思考：“好看！”
说完还害羞地嘻嘻一笑。
付疏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心里也生出几分喜爱，又拿了几块糖给他。
秦素芬在一旁也笑：“哎呦你个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喜欢漂亮姑娘！”
聊了一会，胡向志背了个大黑布包开门进来，看见付疏，眼里有些惊喜：“小付来了？”
胡向志不是没后悔过，那天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说要跟他谈生意，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回到家他才开始后怕，一是怕付疏去告发他；二来这姑娘看着不大，不像做生意的样子，他怕最后付疏失踪，那些布卖不出去。
不过想着也就一周，不耽误什么事，他才能安心等到今天。
今天见付疏来了，他才放下了心。
丈夫去黑市卖布的事秦素芬一直都知道，付疏的事胡向志也和她说了。她知道现在两人要谈生意，就抱着胡旭阳回屋写作业去了。
胡向志从客厅长椅下面的隔板抽掉，从里面拿出几个布包，放在付疏面前：“一共差不多二十一尺。”
付疏挨个打开看了看，都是些印染问题，并不严重，点了点头：“挺好的，胡主任，我现在资金有限，只能拿十五尺，你看行吗？”
她之前赚了十三块钱，买水果糖和鸡蛋糕花了两块，还得留出去县里的车费，七毛钱一尺布，她最多只能买十五尺。
“嗨，你都叫素芬姨，咋就叫我胡主任啦？”胡向志也是个爽快人：“这些布你全拿去，我收你十块，剩下的下次拿布时给我就行。”
胡向志也不笨，看准了付疏是不会骗他的。左右不过五六尺布的事情，要是想骗，上次就骗了，何苦还要跑过来。
再者说，这样单独交易到底是比总往黑市跑安全，卖个人情也是为了能与付疏长期合作，何乐不为呢？
“那就谢谢胡叔了。”
后补货款的事她也想过，但是这想法总归超前，而且两人也没有那么熟悉，她怕胡向志不相信她，所以没提。
现在胡向志主动提出来，着实解决了她的难题。
“对了胡叔，你知道哪里有缝纫机吗？最好是租的。”
“这贵重东西，买都不好买，我还真不知道。这你得问问你秦姨。”胡向志把自己媳妇喊了出来。
“你可是问对人了！”秦素芬一拍大腿：“咱家后面孙阿婆孙子病了，想偷偷卖缝纫机不敢去黑市，还没卖出去呢。她急着用钱，你租几天她估计也同意，我先跟她说说，你什么时候用，我带你去。”
“那就麻烦秦姨了。”付疏觉得惊喜，她觉得以纺织厂的关系，打听谁家有闲置的缝纫机更方便些，没想到有现成的。
“我十九号早上过来，您带我去，成吗？”
离婚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剪裁布料也需要些时间，付疏算了算，三天差不多够了。
“好嘞，那我等着你。”秦素芬笑着应道。
时间不早了，付疏拒绝了胡家的晚饭，再晚些怕是要赶夜路了。
回村的牛车早就不在了，她只能背着两袋子的布料走回去。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尽管她已经努力加快脚程，回村的路才走了一半，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身上背着值钱的布料，摸着黑赶路着实不安全。正当付疏思考着怎么办的时候，林子里的小路照出几道光线，晃来晃去，显然是有人拿着手电筒从那边过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付疏躲在草堆子旁，准备等人过去了她再继续赶路。
光线越来越亮，脚步声和交谈声也越来越近。
付疏藏得隐秘，却感觉有什么东西窜到自己头上，她心中一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挥手把头上的东西拍掉。
毛茸茸湿乎乎的触感让她觉得整只手都麻了，但她仍是忍住了没发出声音。
怎料来人十分敏锐，明明没有多大动静，仍是一转手电，照向了草堆子的方向。
“在这儿呢！”其中一人喊道，声音里带着惊喜。
那草堆子体积本就不大，仔细一看就能知道藏了个人。付疏知道自己藏不住了，干脆镇定下来，抬头望过去。
“付疏？”另一人唤道。
“付二丫？”最开始说话那人也问道：“天都黑了，你咋在这呢？”
付疏听这两人的声音也熟悉，抬头看过去，就见杨昭和他哥杨煦看着她，杨煦的手里还提着一只没气了的野鸡。
看到是这两人，付疏的心放下了一半，从草堆子旁走出来：“大姐给家里拿了点东西，回来晚了，没赶上牛车。”
杨煦是个爽朗的性子，看见付疏背着的两个大袋子，连忙说：“哎呀我手上都是鸡血，让你二哥帮你拿着。这么大的袋子，一看就挺沉。”
杨昭没等她说什么，直接把袋子从她肩膀上拿了下来，背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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