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西斯睁开眼，惊讶地发现，在大殿流转的星辰之下，阿多尼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先于他，从雾门中出来了。
他正怔怔地望着前方，眼中空无一物，手中却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剑。
“阿多尼斯！”
伊西斯甜蜜地唤到，“太好了，你也没事！”
她觉得自己从未有如此地真实过，这般真实地感受自己的存在，感受自己炽热的情感。
她奔向阿多尼斯，“我其实……”
话语戛然而止。阿多尼斯的剑已经穿透了她的胸膛。
伊西斯的笑容凝固在脸颊上。
“你……”血水从她的口中涌出。“阿……阿多尼斯……”
“我从未爱过你。”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阿多尼斯如此冷酷地回答。
“你视我如宠物，我如何会爱你？”
“可……可你……”
“哦——”看到伊西斯痛苦的面容，阿多尼斯道，“你是说，我为什么顺着你、侍奉你吗？那当然是假装的了。实际上，你的每一次碰触，都让我无比恶心！”
“啊……”眼泪从伊西斯的双眼流下来。双眼中充满不可置信的悲伤。
“天啊，看你这样的眼神，难道，你真的爱上我了吗？”阿多尼斯毫不动容，讽刺道，“真是无聊。不过，既然你已经要死了，我便再慈悲地告诉你一件事吧——实际上，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复活我真正的爱人，凯瑟琳。”
“凯……瑟琳……真正的……爱人？”
“没错！她才是我爱的人。至于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啊！啊……”伊西斯愤怒地喊叫，却已经无力再发出更大的声音。
“永别了，伊丽莎白。”
阿多尼斯叫了她真实的姓名。
伊丽莎白，她真正的名字。
她在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中，终于只能闭上了眼睛。
过去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滑过，阿多尼斯接近她，奉承她，讨好她，像是全心全意地在爱她，她却将他当作仆人一般肆意打骂、满足自己的欲望……
可是，从什么时候，她爱上他了呢？
或许是在那漆黑的夜，在破败的教堂中，阿多尼斯那双哀伤的、盈满爱意的眼睛，还有那荒凉的、恸人心肠的歌声……
可原来，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伊西斯胸口的剑化作光消失，又再次重聚在阿多尼斯的手中。
接着，阿多尼斯听到了动静，这把剑又随着他的心意，消失在他的手心之中。
在他的面前，阿尔法和莉莉丝，依次走出雾门。
***
半小时之前。
阿多尼斯踏入属于他的，射手座的雾之门。
他充满害怕，因为他还不能死去。他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当雾气散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古战场。
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战鼓雷动，旌旗翻飞，马匹嘶鸣，士兵们在厮杀中嘶吼，鲜血如喷泉般溅起，染红了泥泞的土地。有人惨叫倒下，有人怒吼着继续冲杀。
阿多尼斯则完全被吓坏了。
他凭借着本能在溅满鲜血的泥地里打滚，躲避着利剑和箭矢，不知道有多少次，马蹄从他的身侧踏过，箭矢擦着他钉入土地，无数次盾牌的碎片洒了他一身。
我不能死……
但我不能死……
凯瑟琳还在等着我……
我不能死！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能死
我要用长生药救活我的爱人，我要一切再回到美好的时光……
凯瑟琳的倩影在他的眼前浮现，就像是他全部的力量源泉。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手中一沉，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剑。
这把剑，平平无奇，看上去一点也不锋利。
但是，当他注视这把剑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信心和勇气，自心中迸发。
他握紧了剑，挥剑，不断地挥剑。
这些分不清是陌生人，抑或是敌人的，都一个接一个倒下。他越战越勇，酣畅淋漓，等到他意识回笼，他已经站在了尸山骸骨之巅。
饮足了鲜血的剑在他的手中，闪闪发光。
他抬头，阳光透过乌云射在他的脸颊之上。
“——命运之人。”
他听到天地间回荡着声音。
“拿好这把剑，它将助你完成愿望。”
接着，伊西斯、或者说是伊丽莎白的幻像出现在他眼前。
“阿多尼斯，不要，不要拿起这把剑——”
她的话没有说完，他已毫不犹豫，挥剑将幻象拦腰斩断。
接着，是……凯瑟琳的幻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还是那么健康的模样，乌黑的绸缎一般的长发，黑色的眼睛，看上去那么冷漠和高贵，但阿多尼斯知道，她微笑时候，是多么的柔软惹人爱怜……
“阿多尼斯，不要继续了，不要为了我，这么辛苦，你的手，适合乐器，而不是剑。”
阿多尼斯摇摇头，泪水从他的双眼流下来。
“我永远不会放弃你。我一定会救活你。”
幻像中的凯瑟琳摇摇头。
“不，阿多尼斯，不要让我毁了你。”
“你永远不会毁了我。只要你活着。”
阿多尼斯兴起剑，不知何时，他的泪变成了血泪。
他刺向了凯瑟琳的幻像。
试练结束，没有人能夺走他手中的剑。
这就是他的命运。
“就是你吗？会帮我完成我的愿望……”
离开试炼之门的阿多尼斯怔怔地看着剑，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伊西斯的呼唤。
“好吧，那么，就完成我的第一个愿望吧。”
他心里道，挥剑穿透了伊西斯的胸膛。
***
“这是怎么回事？”
莉莉丝望向躺倒在血泊中的伊西斯，大惊失色。
“我看到伊西斯跌出来，胸口都是血……”
阿多尼斯流着眼泪，痛不欲声。
“可能是在试练之中，她遇到了什么……”
阿多尼斯擦了擦眼泪，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
沉默片刻，莉莉丝只道，“节哀。”
众人将伊西斯掩埋在山上，阿多尼斯问起冥河之水的事情。
阿尔法坦然道，“我得到了冥河之水。”
但是，过多的细节，他没有提，阿多尼斯也没有多问。
惊魂甫定，但他们还是决定继续启程，迅速赶回希纳。
夜晚，再次宿在山洞，阿尔法和莉莉丝悄悄交流。
“……伊西斯的死有蹊跷。”
“嗯。”阿尔法点头，“阿多尼斯暗示她是在试炼中受的伤，但血只分布在他们周围。阿多尼斯的嫌疑很大。但我想不明白，他既不会巫术，又怎么杀得了伊西斯？凶器在哪里？”
“对……或许，阿多尼斯在试炼之中，获得了我们不知道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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