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朝阳还未升起，天空已然是万里无云。
姥姥家比岳母家近得多，不用早起，也不用担心积雪。而且，因为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聚会，周老爹打算微醺而归，没开车，因此全家人得一起出发。
早饭不算晚，可往后备箱里装蔬菜、鲜肉、馒头之类的还是费了点时间。
抄近道，山路上的积雪基本上都化了，可后备箱里装着蔬菜，又不能任由车子颠簸。
赶到姥姥家时，门外的胡同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车，有周岩认识的车牌号，还有几个车牌是没见过的。
进门之后，周岩才知道，姥姥的哥哥哥妹妹，也就是舅姥爷、姨姥姥到了。
“呦，几年没见，外甥长成大青年了……”
周岩自然知道都是商业互吹，也没放在心上。
跟秦若舒一起喊了舅姥爷、姨姥姥，问安之后，周岩就被小姨拉到了一旁。
“外甥，今天你小舅是指望不上了，中午这顿可就全靠你了……”小姨瞅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姥爷和小舅，“你姥爷这边那几个姐姐和妹妹，今天应该也会过来，我们几个给你打下手……”
“行吧……”周岩回头，朝秦若舒无奈地笑了笑，“媳妇儿，今天咱们当不成客人了，你也得帮忙……”
“还好，”周岩无奈地笑了，“幸亏多带了点东西……”
肘子、猪头肉有现成的，再配上鸡鹅鱼羊，还有青菜，足以凑成席了。
红城跟青安差不多，比较重要的客人，最起码得三道汤，配十二、十六或者十八道菜。
姥姥的这些兄弟姐妹，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冬天食材有限，周岩也只能保证尽量菜品不重样。
猪头肉、芫荽肚丝、卤鹅，还有腊肠，凑齐了凉菜之后，放到一旁，继续准备热菜。
“周岩，你过来一下……”
放下手里的工具，从厨房往外一看，发现小姨正一只手抓着一只大公鸡，另外一只手拿着刀，动作倒是挺标准，只是却没有下文。
“你妈跟你妗子去串门去了，”小姨无奈地笑了笑，“就把宰鸡的任务留给我了……”
不用多说，周岩也知道“李总”胜任不了工作，接过大公鸡，展开翅膀，用脚踩住，将脖子一辈的毛拔干净：“若舒，去拿个碗，倒点温水，放上一大勺盐。”
说完，周岩瞅了一眼已经烧开水的蜂窝煤炉子，伸手只可惜已经拔了毛的公鸡：“鸡跟人差不多，脖子侧面有动脉，不用摸，剌深一点就行了……”
等秦若舒拿过来盐水，周岩要过菜刀，将鸡头扳到盐水上当，剌上一刀，让鸡血流到碗里。
一直七八斤的公鸡，全身血液也就两百多毫升，一碗的量。
放完血，周岩将鸡往一边一扔，原本还斗志昂扬的大公鸡，只是挣扎了几下，就蹬腿了。
一只宰完，还有两只。
接下来是拔毛和切腹，因为太残忍，周岩让自家媳妇儿闪到一边。
切腹清理内脏难度只有两点，一是在切腹的时候，要避免割到肠子，二是在取鸡肝的时候，要避免弄破绿色的胆囊，以防鸡肝变苦。
清理完内脏，除掉鸡肺，切掉鸡屁股上的油脂淋巴腺，再仔细清理一下毛囊，拿清水冲洗完，就可以下锅了。
鸡刚下锅，门外又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没过几秒钟，在门外玩雪的李鑫鑫同学，高兴地冲进院子：“二姑来了！”
二姨来了，周岩就轻松多了。
只是，新扎的表嫂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让二姨有点不好意思，瞅了瞅在一旁打下手的秦若舒：“外甥，要不你还是别下手了，出去跟小徐一起帮着看孩子吧！”
等秦若舒和徐雯静带着表弟李鑫鑫离开了，周岩笑着看了看二姨：“二姨，嫂子的工作，已经有着落了，市中医院。”
“外甥，得花了不少心思吧？”
“不至于，”周岩拿起青椒，对半剖开，“正好中医院那边有事儿求着我……”
“那就好……”二姨松了口气。
“还有件事儿，”周岩想了想，“我跟若舒正月里估计回不去了，你跟我哥我嫂子直接走就行了，我让秘书去接你们……”
“你还有秘书？”
一旁小姨会心一笑：“还是个洋妞呢……”
“唉？”二姨眼睛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小妹，你快说说……”
姐俩正在嘀嘀咕咕八卦的时候，门外出现了一个身影，根据周岩的印象，应该是自家老娘的舅家表姐妹。
“咳……”
周岩咳嗽了一声，小姨和二姨这才反应过来，笑嘻嘻地看着进来的身影：“大姐，好久不见了！”
“都两年多没见了，你俩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位远房的阿姨，笑嘻嘻地跟两人打了招呼，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周岩，“这个是……”
“我三姐家孩子。”
“玉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大姨，过年好！”周岩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准备菜品。
“唉，玉芳，我听说你在市里做服装生意，生意还行吧？”
当然是相当行。
只是，守着外人的面，小姨李玉芳自然不会说实话：“也就凑合吧，忙的时候一天一顿饭，有时候，一闲就是一个月……”
“哦，”这位选房大姨点了点头，“我家你外甥，没考上高中，我跟你姐夫打算让学门手艺……”
“女孩子，能上中专，就上中专，”李玉芳叹了口气，“又不急着结婚，能学个会计或者是电脑，也比当裁缝强……”
事实上，锦绣织室还真缺裁缝，只不过是缺有经验的高定裁缝，像是普通的量产款式，裁缝学徒，学三个月就能上手。
虽然有点生疏，可到底是表姐妹，小姨微微叹了口气：“大姐，我也是跟人合伙儿的，有些事儿自己也做不了主，公司有规定，学徒三个月，考试合格的留下……”
虽然锦绣织室招收的学徒，到目前还没出现考核不合格的，可李玉芳也只能先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能学个手艺就行，玉芳，谢了！”
等这位选房大姨走远了，二姨笑嘻嘻地看着小姨：“李总，这位走后门的，也没给你送点礼？”
“你可别寒碜我了，”小姨瞪了二姨一眼，回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周岩，“你外甥，才是一把手！”
“刚刚大姐说给孩子找工作，我想起来了……”二姨想了想，“你说我们家冯蓓，是不是也得找个学校回个炉了？”
小姨瞅了一眼周岩：“这你得问你外甥！”
“唉，外甥……”
周岩回过头，笑着回答道：“要是想让我妹找个好点的婆家，最好还是拿个学历，反正现在大专、自考之类的门槛很低……”
“那外甥，你关系广，给安排一下？”
“首都还是东海那边？”
“那还得蓓蓓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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