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找叶大夫啊，你看见那个小二楼了吗？”那人指着不远处，“那是我们厂的职工医院，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上班呢。”
“好，谢谢！”
小二楼也是红砖的，墙上写着一个个关于独生子女的标语。
“一对夫妇一个孩，少生优育为四化”。
“计划生育，功在当代，利在后世”。
说是医院，其实很小，和诊所差不多。
化工厂本来也没多少人。
改革开放以后效益也不好，医院现在不止给职工看病，也对外开放，附近的村民也都到这里看病。
一走进医院就闻到呛鼻子的来苏水味。
里面科室很少，都是以中医为主。
正对大门的墙壁上贴着医生护士的照片，人数很少，看着也就十几个人。
童小茜的眼睛扫到推拿正骨按摩科，上面只有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就是中年版的童奶奶，上写名字童铁英。
雷奕鸿也看到照片了，有一瞬间的晃神，“和我奶奶年轻时候确实有点像。”
难道奶奶真的和童奶奶有什么关系？
童小茜挂了号，找到叶大夫，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神奇大夫。
童奶奶常常提起他，说他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甚至有京城的大医院想要他过去上班，他全都拒绝了，一直待在燕镇。
五十多岁的年纪，两鬓有些斑白，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眼镜，面目慈祥。
童小茜坐下，叶大夫看看她，放下手里的报纸温和地问，“你是哪里不舒服？”
“痛经，两三个月来一次，每次来的时候手脚冰凉，肚子痛，严重时疼到吐。”
童小茜把手伸过去，叶大夫搭上她的脉搏，闭着眼睛号了一会儿脉，又看了看她的脸色。
“宫寒很严重，寒凝血瘀，不通则痛，应该还伴随腰痛，胃痛？”
童小茜点头，“对。”
之前王玉梅带她去看过很多中医，说的症状基本都是一样的。
说的都对，开的药管不管用就不好说了。
病因说得准，不等于就能看好，关键在于大夫如何配药。
“结婚多久了？
“马上一年了，一直没怀孕。”
叶大夫略一沉思，开始在药方上沙沙地写着，“这个方子先吃七天，七天以后再来诊一次。”
“好，谢谢叶大夫。”
现在的老中医不管看的准不准都会本着良心把药量开足了。
中药材也大多是野生的，药效也足。
童小茜没有马上离开，把雷奕鸿也拉过来，“叶大夫，您给我爱人也看一下吧。他之前病的很严重，跑了好多家医院也没查出来什么病。”
来都来了，一并检查一下。
虽然现在看着生龙活虎的，毕竟这个身体之前病入膏肓了，万一再有啥隐疾呢？
叶大夫又给雷奕鸿号了号脉博，一边号脉一边观察他的脸色。
“大的问题没有，可以吃些补气血和肾气的汤药。”
童小茜：“……别的地方没什么问题吗？”
叶大夫摇摇头，“主要是气血方面。”
童小茜看看雷奕鸿，跟泰迪一样精力旺盛，还需要补肾气？
雷奕鸿接受到来自媳妇的质疑，摸了摸鼻子，他也觉得自己不需要。
但是大夫说要那就要吧。
男人可不能肾虚！
叶大夫将药方写完，童小茜交给雷奕鸿，让他去抓药。
这会儿没什么病人，童小茜就和叶大夫闲聊。
“叶大夫，我看见走廊贴了很多医生照片，叫童铁英的大夫还在职工医院吗？”
叶大夫点下头，“在，不过今天没上班。”
童小茜试探地问，“她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叶大夫扶了扶眼镜，沉吟了一下，“你认识童大夫？她家只剩下她自己了。”
童小茜笑笑，“我之前认识一个归国华侨，是来内地找失散的亲戚，看着长得和那个童大夫很像，就随口问一下。”
叶大夫听了神情立刻变得有些严肃，“哪里的华侨？男的女的？”
“马来，女的。”
“你们明天要是有时间能不能过来一趟？问问她，我听说她原来参加过逃港，但是被遣送回来了，哥哥和妹妹没有回来，要是真能找到也算有个亲戚……”叶大夫叹口气，“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她原来在立各村，现在那一片划分到开发区里了，住宅和土地都要让出来，她请假去处理这个事了。
“好。”童小茜应下。
那天和于静怡聊天的时候，她本人是愿意找到亲人的。
但是她记忆不全，根本无从找起。
童小茜也不知道俩人有没有关系，但是她一直好奇童奶奶要等的是谁。
还要有个借口认识一下现在的童奶奶。
童奶奶很少讲年轻时候的事情。
只知道她无儿无女朋友也不多。
童小茜记得当年在看《历史转折》这部电视剧时，童奶奶在看到逃港潮那一幕时哭的特别伤心。
还说了句，“要是当初他们家没去现在还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后来他们兄妹三人也不敢提这个事，一提童奶奶就哭。
时间长了就渐渐忘了。
和于静怡聊天时又提到逃港潮，不禁让她有了联想。
和于静怡聊天也是因为两个人长得像，好奇问一嘴。
雷奕鸿拿完药，直接让医院的小药房给代煎。
他们住在宾馆不方便煎药。
药房告诉一个小时以后取。
两个人出了医院，童小茜决定带着雷奕鸿到处转转。
“你看到前面那条河了吗？小时候我会和哥哥姐姐一起抓鱼。那时候宿舍楼里住的人还挺多的。后来市里的房子越来越多，这里又偏僻，很多人都搬到市里住或者去别的地方谋生了。”
“这个医院在我上小学的时候还有，和诊所一样，也就剩下七八个人了，童奶奶那时已经退休了，但是为了多赚点钱还在上班。”
“再后来医院也倒闭了，童奶奶的退休金养活不了我们三个孩子，她就去市里的中医诊所给人做正骨师傅。”
“我们那时候还在上学，为了减轻童奶奶的负担还会去捡废品，帮人发传单……”
“所以我才会这么喜欢钱，那时候我们兄妹三个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住在一个大房子里，有好多好吃的，让童奶奶跟着我们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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