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父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
“姑姑，听说赤水那里有艘半个清水镇大的船是真的吗？”
“姑姑，娘亲说，黑帝一点都不黑，可他不黑为什么叫黑帝呀……”
相柳倚坐在矮榻上，瞥了一眼窗外。
月色如水，繁星点点，已是三更了！
自从风兰养好了身体，竖末这两口子真是没什么事做了，这些年里，孩子是一个接一个的生。
只要小夭回到回春堂，这几个小不点儿就缠着小夭叽叽喳喳到半夜！
相柳如鸦的长睫一敛，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桌上。声音不大，可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人族年纪十岁左右的冬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偷瞄一眼窗边的人，冲着小夭咧了咧嘴。
很有大哥风范的扯着几个小家伙蹑手蹑脚的出了门，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看着关上的房门，小夭笑着摇了摇头，再回头时，发现刚还坐在矮塌上的相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旁边，正双手抱臂，斜睨着她。
小夭被他吓了一跳，嗔怪道。
“你怎么了？”
相柳唇角勾笑，伸手把她拉了起来，还不待小夭再开口，面前出现了一个水纹漩涡。
等小夭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出现在了海岛上海贝房中。
纱幔飞扬，萤火晦暗，小夭咽了咽口水，感到有些不妙。
“相柳？”
身后的相柳，嗯了一声，嗓音慵懒带着笑。
他将小夭转过来，一手揽着她的腰，低头看着小夭，眸底赤色若隐若现。
不管看多少次，相柳这副情动的模样都会让她失魂。
小夭咬着唇，伸手勾住相柳的脖颈，踮着脚去亲他，见到相柳眸中情欲渐浓，眼珠转了转，吻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相柳身体一僵，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夭玩心大起，又伸出舌尖舔了舔。
相柳突然将她抱起，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低头吻上了那张作乱的唇。
指尖在她身上游走，如拨弄琴弦一般，撩拨着她的心。
“喜欢孩子？我们自己生一个。”
意乱情迷中，小夭听到相柳略带喘息的说道。
小夭是医师，清水镇上有名的专治不孕不育的送子神医。
可在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时，她第一反应是质疑自己的医术。
“妹妹，恭喜啦！”
风兰将小夭手腕上的袖子拉了下来，笑着说，随即左右看了看，将脸贴近了一些，小声说道。
“让妹夫这段时间，节制点。”
风兰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她已经生过四个孩子，知道男人在这段时间，一样难熬。
小夭红着脸，瞪了一眼风兰，嗔道。
“你瞎说什么呢。”
风兰哈哈笑了起来，边往外走边笑道。
“我可没有乱讲，如今月份还小，可得仔细着点，我去告诉娘亲这个好消息。”
“嫂子，等等……”
风兰如只紫色蝴蝶一般的飘走了，小夭呆怔了半晌，抿了抿唇，不由得笑了。
不多时，白榆满脸惊喜的快步走了进来，“风兰说你……”
小夭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白榆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你别到处乱跑了，仔细身子。我要赶紧去准备准备，先做两床襁褓，再做几身包衣，对了，还得……”
日落西山，月影东挂。
相柳从外面走了进来，白日被几个孩子拉着，骑着毛球玩了大半日，直到几个小家伙都累得睡了，这才回来。
小夭正坐凳子上，支着脑袋发呆。看到相柳进门，她倏地站了起来，眼睛明亮，灿若星辰。
“相柳！”
她的声音有些紧张，喊了一声后，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相柳把手里拎着的油纸包放在她面前，笑道，“东槐街的那家酱肉，味道没变。”
见小夭不似以往那样，一听吃得便两眼放光，相柳长眉微蹙，“哪里不舒服吗？”
小夭咬着唇，伸手拉起相柳的手，而后将他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相柳不明所以的隔着衣衫摸了一把，随即瞳孔一缩，蓦地抬眼看着小夭。
小夭见他那张妖异俊美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呆怔，不由笑出声来，将他停在小腹的手一甩，扬着下巴，有些得意的说道。
“惊喜吗？”
相柳又把手放到了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小夭。
“有了？”
小夭笑着点了点头，“嗯，一个多月了。”
相柳放下手，抱住小夭，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半晌，温热的气息扫着她的脖颈，相柳低哑的嗓音响在耳畔，声音微颤。
“小夭，谢谢你。”
小夭有气无力的躺在葡萄藤下的躺椅上吃着桃子，她最近总是贪睡，食欲大减，这几天更夸张，闻到饭菜的味道就反胃。
竖末虽然有照顾四次孕妇的经验，可风兰从来没有像小夭这样的反应。
除了每日变着花样给小夭准备吃食，大舅子竖末终于在相柳面前站了起来。
每次小夭一难受，他就对相柳吹鼻子瞪眼，横竖看不顺眼。相柳不理睬他，只是将视线一瞬不瞬的放在小夭身上。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日，这天夜里，相柳轻拍着她的后背，哑声说道，
“小夭，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小夭翻了翻白眼，瞪着他，“我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相柳用肘撑起身，看着小夭，眼神幽深带着担忧，他涩声说道，“我真的不想要了，我只要你就够了。”
小夭叹了口气，将他按回到了床上，伸手摸着他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跳在掌下慌乱的跳动着。
小夭沉思了片刻，轻声开口，“相柳，你别怕，这真的是正常的反应，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而且我想要孩子，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咱俩的孩子会长什么模样。”
相柳嘴唇翕合，还没出声，就听小夭啧了一声，语气一转，很有探讨精神的问道。
“相柳，你说，我会生出个孩子来呢，还是生出个蛋来？！”
相柳吸了口气，闭上眼，长臂一伸将她按进怀里。
“睡觉！”
第二日，小夭还没睁眼，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竖末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夭，眉头皱成了疙瘩，他往白榆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
“娘亲，妹妹别不是被什么附身了吧，怎么昨天闻着饭菜说恶心，今天就这……？”
话还没说完，两双筷子准确无误的打在了他头上，是白榆和金天录的。
再抬头，几双眼睛瞪着他，竖末缩了缩脖子，端着碗背过身去，不敢再吭声。
大概是那天夜里的话被孩子听到了，小夭一切恢复如常，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相柳说要出门一趟，小夭心中失落，哼哼唧唧的不肯让相柳走，可她现在有了身孕，谁都不放心她跟着去那么远的地方。
相柳又在她唇上亲了亲，这才撒开了手。
“我去去就回，安心等我回来。”
半个月后，相柳回来了。
小夭见他从乾坤袋掏出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你去开国库了？！”
相柳睨着她，嗤笑一声，“我看是竖末给你做的饭里下痴药了。”
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灵丹妙药，还有几个木匣子。
小夭打开一个木匣，里面放着九株回魂草，又打开了一个，是三颗还魂丹。
“只是生个孩子罢了。”
相柳目光幽幽，用手揉着她的发顶，轻声说道。
“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浮云飘渺，满月如盘。
小夭躺在床上，腹部传来阵阵的痛感使得她脸色苍白，相柳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不断的输送着灵力，想为她减轻一些痛苦。
小夭有气无力的想抽回手，“相柳，你出去！”
相柳沉默不言，赤色眼瞳中有痛苦恐慌，这些从未有过的情绪在此时全涌上了上来，令他浑身散发着冷冽如寒的气息，对小夭的话充耳不闻。
阵痛减轻了一些，小夭缓了缓，冲着相柳灿烂一笑，哄着他。
“相柳听话，你在这只会让我分心，我会更痛的。这有最好的接生婆婆，不要怕。你乖乖在门外等我和孩子。”
相柳一听她会更痛，如被针扎了一般，缩回了手。小夭强忍着疼，冲他点了点头。
相柳站起身子，凝望着小夭虚弱却带笑的脸，步履踉跄的走出了房间。
金天录与竖末正站在门外踱步，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我妹妹怎么了？！”
竖末扯着相柳的手臂大声喝道。
一旁的金天录扯过竖末，冲他摇了摇头，房内还没有动静，应该是还没生。
相柳依靠在门边墙上，月色之下，长长的睫影敛了眸中情绪，俊美无俦的脸上面无表情。
随着房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痛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指节泛白。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让门外的三人精神一震，相柳转身就想进去，却听到小夭虚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先别进来！”
相柳止住了脚步，不消片刻，又一声啼哭传来，相柳再也忍不住了，掀开门帘推门走了进去。
房中血腥味淡却很清晰，相柳有些慌了神，眼尾猩红，更衬妖瞳诡谲。
他来到床边，看到小夭满头细汗，白榆正在给她轻轻擦拭着。
见相柳进来，白榆笑了笑，站起身来让到了一边。
“都和你说了不许进来，你一点儿都不听话。”
相柳在确认小夭确实没事后，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俯身抵着她的额，哑声说道。
“我们以后都不生了，好不好？”
小夭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笑道：“好，咱们不生了。先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一旁抱着孩子的风兰笑着走上前，相柳直起身，接过孩子放在了小夭身边，目光依旧放在小夭身上。
这时，身后的白榆也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襁褓递了过去。
相柳一怔，怎么还有？
把另一个接过并排放在了一起，相柳看着襁褓中两个白嫩嫩的奶娃娃，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状的复杂情绪。
这就是，他和小夭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身上流淌着他与小夭的血，传承着他们二人的血脉。
小夭侧身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冲相柳挑眉笑道。
“看，你娘子厉害吧，一次生了俩。”
相柳伸手摸着她的脸，眉眼温柔，轻声笑道。
“厉害。”
风兰在一旁掩嘴笑道。
“龙凤呈祥，妹妹确实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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