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随处可见人影，喧嚣的浮华伴随着一阵阵脚步声。
他们与活人无异，在闹市之中窜行，把酒言欢，休憩玩乐。
一个男人最怀旧的是什么？
不外乎回忆当时年少，春穿衫薄，在暖阳下骑马椅桥，入目皆是满楼红袖招摇。
马道长曾经也年少过，虽然碍于自身原因，不能在红袖底下彻夜宿醉，但也总爱去喝两口小酒。
后来还是加入青山观，行了全真道门才渐渐不去红袖楼。
可如今，他看着佳人红袖，整个人都不好了。
红袖楼上，佳人挥动红袖手帕，还有着声音在他耳畔回荡：“来玩啊。”
马道长脸色僵住，他盯着那半张烂脸，心肝噗通噗通的跳。
这种感觉，是窒息的心肌梗塞。
“我撕烂的你的大嘴，玩你妹？”马道长心中咆哮。
千奇百怪的东西将众人淹没在喧闹的洪流之中，众人才好像是异类，虽然四肢健全，是个完完整整的人。
“怎么办？”小徐眉目疯狂的跳动。
绕是做好了会有怪事发生准备，还是吓了一大跳。
无论是何，他也不可能想到会出现这样一个闹市啊！
“还能怎么办，杀啊！到处都是邪祟！”
白手嘴唇哆嗦，腿都站不稳，险些瘫倒在地。
这灯火葳蕤，金碧辉煌的街道白手完全感觉不到。
他只觉得到处都是阴气森森，没有半点的光鲜靓丽可言。
那种充斥阴冷的空气，随意吸入一口，都刺痛心扉。
这里充斥着死物阴气，他们似乎才是真正的灯火，才是太阳。
众人包裹全身的阳气就如同狮群中大象般引人注意。
“他们都看着我们。”
白手现在连出手冲杀的勇气都没有了，放目望去到处都是“人潮”，拥挤无比。
而人潮中还有许多邪祟驻足，似是注意到了他们，甚至还有在一步步的靠近。
四个字：头皮发麻！
李玄逸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疑，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冲杀的准备。
可不一会他却注意到，那些行人的确是在靠近他们，还是成群。
但离他们十步之时的时候却又纷纷停下驻足。
不知为何，李玄逸有一种错觉。
就好像自己刚刚端详他们一样，他们现在也在端详自己，只是这端详未免有点过于凶恶。
“妈妈，他们身边好舒服。”
磨牙吮血的咯咯音响起，仿佛是悬崖上破烂的屋檐板，有大风刮过。
这声音李玄逸听不懂，白手等人也听不懂。
说的好像是某种晦涩难懂的人言，又或许不是这个时代的语言。
可那言语间意思他们却莫名的知晓。
那是一个看上去三岁大的幼童。
他的脸与正常幼童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腹部却是空的，其喉结也是空的，无一例外，空处血肉模糊，一眼能看到空洞后的地面。
那幼童跌跌撞撞，阴气沉沉的双眼中可以看出很是凶厉。
而他所谓的娘亲，是一个头发虚白，看似古稀之龄，有着似蝎子般的狭隘双眼，很是凶恶的老妇。
这让李玄逸绷紧神经，这老妇要是敢冲过来，那么就意味着城中的冲杀开始了。
那幼童张着嘴巴，鼻子前倾，贪婪的吸着李玄逸等人面前的空气。
白手眼睛直勾勾看着幼童，这能不舒服嘛！
我们可都是活人，阳气充足。
邪祟统称的妖魔鬼怪精中，有理智的妖反而让人没有这般恐惧。
大概是知其源，故不惧。
而恐惧源于未知，亘古如此。
所以对于眼前未知的一切，白手感觉到格外心惊。
但无论是令白手还是令李玄逸都没有想到的是，幼童身后的老妇抱起了那一步步走向他们的幼童。
老妇躬身，面容凶恶。
但却如同在街道上自己的孩子打扰了其他人，为之致歉。
白手愣神，搞什么，这么善意？
他下意识就要去扶起面目可憎的老妇，但抬腿往前走出一步，又略显尴尬的躲回李玄逸身后。
要是自己扶她，她给自己来手釜底抽薪可咋办？
逛街第一铁律，没有实力不要随便扶人。
“阿宝，向这几位叔叔说对不起。”
又有古怪的音调响起，明明听不白说的是什么话，也没有看见老妇嘴巴蠕动，但却依旧让人明白了其意。
随后，那幼童竟真的开始朝几人致歉。
只是狰狞的怪笑表情让众人不敢恭维。
李玄逸等人沉默，面对此情此景一时间谁也没有做出反应。
就这一犹豫的功夫，那凶恶老妇竟已经抱着那幼童离去。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愕然起来。
等到老妇的声音在街角处彻底消失，几人审视着周围，依旧戒备着。
他们死气沉沉，一个个眼神不经意之间都散发着凶厉的光芒。
看上去没有一个不是穷凶恶极的邪祟妖魔。
但周围的“人”虽多，但是却没有人靠近他们，都是凶厉的看着。
“他们……好像，不认识我们？”
李玄逸张了张嘴，说出心中犹豫了很久的判断，他总觉得那幼童和老妇古怪，可哪里古怪却说不上来，有些恍神。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们当然不认识我们啊！”马道长愣愣的接话。
“叫你读书，你非要去喂猪！小李师傅说的是他们好像把我们认作了同类！”
小徐顿了顿：“或者说，是他们都认为自己还没有死，还是人！”
话一出口小徐不由觉得荒唐。
这怎么可能？我一定是疯了。
难道“他们”还瞧不见各自怪异的模样吗？
比如那凶恶的面容，嗜血的眼神，腐烂的身体，散发着恶臭的体液？
可，“他们”给自己的感觉就是这样。
第一时间小徐就荒唐的觉得“他们”把自己一众人认为是同类，认为是邪祟。
可后面却感觉更荒唐，反而变成了这些邪祟似乎认为“他们”是人？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白手支支吾吾的道，他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
现在看来，除了有些尿骚味传出的马道长，其他同伴都是如此想。
越是观察，几人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愈发真实。
这种别扭的感觉就像是意识与身体不统一，意识压制了本能。
不远处的街道商贩，他们面容溃烂，摆摊之物要么是腐烂的内脏，要么是血淋淋的骷髅头，但却都像正常人一样吆喝着。
不远处的六角小童，长着四双蜘蛛眼，吃着肉瘤疙瘩串成的“糖葫芦”，四处撒欢。
酒家内，他们虽然喝的不是酒，但一个个却在正常交谈。
尽管那交谈在李玄逸等人听来更像是邪祟的怪音。
………
最后，几人都从各自的目光中得出了这个荒唐的结论。
他们，好像都不知道本身的模样！
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真要麻了。”马道长不敢相信这个结论。
“这个地方，我都不知道称它为死城，还是活城。”李玄逸说道。
定义生死，寻常意义上都是普遍认为肉身是否还有机能。
但修士之间也认为，只有失去意识的生灵才算是死物。
这就导致了没有意识的僵类你说它是死物。
可后来它成了有意识的大邪祟，甚至有了身体机能，会流血，会疼痛，你却又说它是活物。
不过可以确定一点，形神俱灭肯定是死物就对了。
而眼前这座城的东西，一时间李玄逸竟然也说不准他们是活物还是死物。
它们的身体都死了，这毋庸置疑。
死掉的生灵重新拥有新的意识，总体而言还是很难。
鬼僵之类的邪祟，如果生前越强，那么死后要诞生意识就越难。
而且就算诞生了，那也是大凶之物，可不懂人的善恶美。
可眼前这闹市中他们各自的意识，给李玄逸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正常人的意识，有着自己丰富的经历。
这特么，不是在开玩笑吗？
李玄逸能感觉到路过之人对他的善意，甚至有些女子穿着没有腐朽的古朴绸缎妖娆的靠近他？
但这次，李玄逸却没有了以往的镇定。
以往在俗世中的城池行走，街道上的姐姐们也只是若有若无的占他便宜。
这都没什么，习惯了。
可这里的祖宗姐姐，虽然善意，但外表却是龇牙咧嘴，好像要把他吞了一般。
他看得出，那是要真吞他的凶厉眼神，但却迟迟没有动手。
“咕噜。”
李玄逸听见身边有人喉结蠕动。
“李师傅，好像周围出现的女邪祟越来越多了，我顶不住了。”马道长脸色苍白。
这苍白已经不是被吓的了，而是大量的死气和阴气聚集，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你是真蠢！葬河中的灵药你拿了这么多，就不能拿出一些壮大你的阳气？”
小徐脸色古怪的教育着马道长。
过去了半个时辰，在确定这些邪祟不会攻击自己之后。
此时小徐虽然还是有些忌惮，但也没有了最初的恐惧感。
如今，周围的女邪齐齐围剿而来。
小徐觉得有些荒唐，他们能看到李玄逸真实的模样，并且还把自己想成了人。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原来喜欢帅的人是老祖宗的遗传，这是真人鬼通杀。
只是让他们叮上一口，小徐敢保证隔天做梦都能把自己吓尿来。
对此，李玄逸横眉冷眼，头一次对靠近自己的“女子”在意。
而这横眉冷眼居然有用。
或许在这些“女子”看来李玄逸此时是冰山美男，可远亵不可近玩吧。
他们竟也始终保持一段距离，没有亦步亦趋的跟上。
“或许，我们可以不在杀戮的情况下走出这座城。”
李玄逸对身边的马道长他们喃喃念道。
周围围绕着他的“祖宗姐姐们”，对他的诱惑不言而喻。
这些都是正气的诱惑，想要礼貌的请她们吃上一顿上好的馒头拳。
不过一路上他发现有不少气息强大的邪祟，那种气息每一个都比拟六缺佛。
一旦贸然打起来，他不知道是否邪祟们会一拥而上，将马道长他们也淹没掉。
这也是李玄逸能忍住的原因之一，还有就是隐隐感觉自己不能下手。
那个潜在的感觉告诉他，他要是下手一定会感到后悔，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但渐渐李玄逸发现起不对劲来。
这不对劲指的是马道长他们等人。
他有一个习惯，出山后不久就一直维持着。
他只要一上街就自动屏蔽掉不熟悉的小声低语，（这点前文说过）。
此时，他见马道长、白手、小徐等人脸色一个个变得十分精彩，甚至还竖着耳朵，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你们，都在听什么？”李玄逸下意识的问道。
“嗯？李师傅，你没有听吗？”马道长有些疑惑。
“我……上街不听无关人的低语，除非有人大喊大叫。”李玄逸说道。
因为这会让他很烦，有些时候还会刷新他的三观。
影响自己对姐姐们的印象，认为她们和昭小白一样，都有病。
马道长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就说听到这些低语中意思话语，李玄逸还一点都不在意。
“李兄，你不如听听周围的声音。他们谈论的事情好像……离现在有至少万年之久！”
白手说道，眼神灼灼，不可思议。
“的确，我甚至听到一些在古籍中的王朝。”小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比如万余前大夏王朝！”
小徐说道，这也是白手可以断定这些“人”生活的那段岁月至少万年之久的原因。
“这简直就是一部古史，原来这座城叫做圣人城！”
白手赞同，他的脸色有些红润。
这无异与听古人谈论更古老的事情，简直天方夜谭！
要知道每一个修士，都对上古以及上古后空白的五千年十分感兴趣。
大夏王朝，正是上古圣人战后的第一个王朝，也是处在空白的上下五千年之上的历史。
这在现存的古籍中只一笔提到过。
“你不知道，她们有时候居然还提到一些我完全听不懂词汇！
比如什么歪歪滴诶死，色痞滴滴……”
白手一想到这就有些古怪看向李玄逸，有时候李玄逸也会说一些这种莫名其妙词汇。
甚至“卧槽”，“特么”都是从李玄逸偶尔一提中学到。
这可以一词完美的表达心中的震惊、疑惑、恐惧、愤怒等等……
“你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甚至怀疑这座城建立于空白的五千年之内！词汇和古籍中的记载十分不同！”
白手感叹道，不过这很正常，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语言、语意。
“就是，还有什么一个叫网络的东西，还有那电脑、手机是啥？是某件全知全能的法宝？”
小徐十分好奇，作为医者他的好奇心一直是最浓郁的。
“相比较这个，我更好奇他们口中的黑丝是啥？”
马道长很认真的板着脸，这个词汇他从来没有听过。
“而且，这圣人城，他们还说走的是什么复古风都市，难道这城池的模样是仿造上古存在建筑群而立？
可是，也不能啊！
虽然古朴，但大体和现在外界的建筑也相差无几。只是规模上大了很多，尤其是城墙。”
白手说道，他总感觉听到了一些了不得东西。
听不白说的什么，但是他就是能听懂其意表达的应该就是这样。
“不过我还是在意黑丝是什么？”马道长插嘴。
……
一群人谈论着，交流着彼此的心得。
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
李玄逸瞳孔逐渐放空，失去了焦点。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声音不自觉的吼出，仿若歇斯底里，犹如震雷划破夜空。
突然而来，如箭在弦，晴天霹雳，始料不及。
那声音，充满着惊恐，失态到了极致！
乃至于带着彷徨、以及无助的迷茫！
这大吼甚至将马道长险些吓得肝胆碎裂，只听到李玄逸失魂落魄的念叨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李玄逸，他们……
第一次见到李玄逸如此的失态，额头两侧甚至有青筋开始扎起。
他甚至不怕引起城中“其他人”的注意！
也不怕引出某些古怪的东西！
……
（本章完）
ps：这一章犹豫了几个小时，删了写，写了删。
本来应该再推后一百到两百多章才引出这个点，特意写一个卷，这可能是本书崩的开始，也可能是另一个开始。不过，这是原定的灵感之一，要是崩就给我早些崩吧。
那句话说的好，小伙子，你有梦想吗？放手一搏吧，不要顾虑太多！
另外，今天就这一章。字数相差不大，就当我偷偷懒吧。
再另外，嗯，看我另外一本书的朋友，那本不要看了吧，那本不值得花钱，随便写的，都没想着那本能签约。
还另外，字数我已经卡好点了，刚好包括ps在内的近一千字不计入计费字数。发在这里，没有选择发在作者的话中，只是让看d版的少量读者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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