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拍摄《狩猎》，廖东发现了大刘的问题。
虽说大刘工作很认真，面面俱到，帮廖东省了不少事儿，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大刘干行活是一把好手，真让他掌镜，他就慌了。
就像很多人造美女一样，美则美矣，没有灵魂，比不上那些天然美女。
《我不是药神》为了赶上明年暑期档，很多不太重要的镜头，廖东准备交给副导演去拍，大刘显然胜任不了，廖东就想让康波来担任副导演。
正好顺便看看康波的水平，要是他只会夸夸其谈，纸上谈兵，那《驯鹿》廖东也不用投资了。
毕竟导演才是一部电影的灵魂。
《驯鹿》只是一个小插曲，廖东此行的主要任务是参加《暴裂无声》的首映。
到了首映现场，廖东才发现FIRSt影展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不堪。
经过十一年的发展，现在FIRSt影展已经算是比较成熟了，起码首映和评奖流程很成熟，宣传也做得不错，廖东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七八十家媒体到场。
毕竟这些年FIRSt影展也出了几个新锐导演，忻玉坤啊，郝洁啊，周子阳啊，都不错。
其中最有名的当然是忻玉坤，大家对他也抱有非常大的期待，想必这些记者就是因为忻玉坤来的。
但是廖东想错了，这些记者是冲着他来的。
廖东和热巴一进电影院，就被一群记者给围住了，七嘴八舌地提问，就像是菜市场里的鸭子。
廖东烦得不行，好在宋文此时过来解围，他让保安维持好秩序，大声喊道，“一个一个来，大家都能问到。”
廖东人都傻了，在场这么多人，都能问到？那他今天别回家了……
“有网友爆料你和热巴已经开始同居了，是真的吗？”
“今天只回答和《暴裂无声》有关的问题。”廖东翻了个白眼，“下一个。”
“你为什么会接这部电影？”
“因为剧本好，谁都知道忻玉坤导演特别会讲故事，我被他的剧本打动了。”
“听说你的角色一句台词都没有？”
“对，我演的是个哑巴，不过哑巴也能表达情绪，我从《暴裂无声》里面学到了不少东西。”
“我听忻玉坤导演说，你还降片酬出演了？”
“因为我太喜欢这个剧本了，降点片酬不算什么，钱是赚不完的。”
廖东嘿嘿一笑，专门看向一个扛着摄影机的记者，“只要剧本好，我都可以降薪，甚至零片酬出演，如果钱不够，我还可以投资。大家可以联系我的助理和经纪人……”
“你的失语症……”
有了宋文的干预，提问终于正常了。
《暴裂无声》不是FIRSt影展的参赛作品，也不是展映作品，宋文和忻玉坤就是单纯地想把首映式放在这个他们梦开始的地方。
这就意味着来参加首映式的记者是有车马费的，不仅是车马费，还管饭，临走的时候还会送一些小礼物。
U盘啊，钢笔啊，诸如此类，有财大气粗的剧组，还会包机酒，所以他们不太会问什么过于尖锐的问题。
提问过后，就是看电影，宋文把和观众互动的部分放到了电影放映之后，主要是忻玉坤不善言辞，需要观众提问才能说出点什么。
廖东对《暴裂无声》的成片还是很期待的，他想看看那些自己在片场漏掉的细节。
忻玉坤这个导演，很注重细节，也很喜欢隐喻，但是廖东作为演员，很多时候是“当局者迷”，他要跳出电影，以一个观众的身份来发现这些细节，以后好用到自己的电影里……
屏幕一黑，电影开始放映。
廖东很意外，他本来以为忻玉坤一开始就会放他在矿里和工友打架的镜头呢，结果没有，忻玉坤放了小男孩垒石头的镜头。
浅景深镜头，小景别，背景虚化，重点在小孩黝黑的手，不干净的袖口和相对原始的娱乐方式，再加上一两声羊叫。
忻玉坤在向观众疯狂传达信息——这是一个生活在牧区，家庭环境非常一般的孩子。
然后就是远景，拉煤的矿车，炮响和连续好几次羊群特写，这都是在交代背景。
而在小男孩离开的时候，忻玉坤又用了一个空镜头拍小男孩垒起的石头，还加上了升格慢镜头，这是在强调。
第一次隐喻就来了，垒起的石头代表了阶级之间的差距，和越阶的难度，之后石头崩塌，又代表着孩子死亡和张保民的努力毫无用处。
廖东觉得受益匪浅，看得不亦乐乎。
然后就是廖东第一次出场打架的镜头，输出了廖东哑巴和鲁莽两个特征，然后也带来了一个消息——他的儿子丢了。
电影的第一个矛盾和主线出来了。
然后就是一段蒙太奇，交替展示了回家找孩子的廖东和切肉的屠夫，就是廖东非常喜欢的那个递进式镜头。
这段也有作用，引导观众对屠夫身份的猜测，镜头不断在被切割的肉和廖东之间切换，暗示廖东的社会关系——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廖东忍不住想要鼓掌，忻玉坤对悬疑氛围的把握太好了，影厅里响起了一阵讨论声，热巴甚至还问廖东，是不是屠夫绑走了廖东的儿子。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为了廖东的牺牲而感叹，这么帅的一个小鲜肉，为了拍一部文艺片，把自己糟蹋得不成人形……
这部分观众忽略掉，廖东还看见了一个他在拍摄的时候没有发现的细节。
他回家时行李里面有一个给儿子买的新书包，上面印有奥特曼的图案，而刚才小男孩垒石头的时候，旁边放了一个水壶，上面也有奥特曼的贴纸。
这是忻玉坤在给廖东和小男孩建立联系，让观众可以第一时间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招很好用，要记下来……
接下来画面从沸腾的羊肉火锅一切，变成了廖东之前和村民们谈判的画面，全村都同意把土地出让给姜五的公司，唯独廖东不同意。
在大家软硬兼施的时候，廖东戳瞎了屠夫的眼睛。
第二个矛盾诞生了，廖东这个哑巴，成为唯一一个替村民们“发声”的存在，但是他的发声并没有什么卵用……
就在这时，热巴小声问道，“你拿羊骨头戳别人的镜头是怎么拍的？真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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