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席卷着大地，大江东去，浪涛抽打在直渎山燕子矶裸露的山体和岩壁上。
燕子矶为直渎山东北一角，因石峰突兀江上，三面临空，势如燕子展翅欲飞而得名，号称长江第一矶，“燕矶夕照”自古为金陵胜景之一。
极目远眺，江天一览，壮阔大江气势磅礴，江流滚滚，千帆竞发，蔚为壮观。
此处地势险要，自古便为水路江防军事要冲。燕子矶下，有国军海军“文天祥”鱼雷中队的码头营地。
燕子矶上，有一处江防炮台，与五公里外的乌龙山炮台遥相呼应，互为犄角，控制着八卦洲南北江汊口。
燕子矶附近，幕府山下的江岸有“稳船湖”、“化龙湖”、“饮马湖”、“观音池”、“虎跑泉”等数片水域，下西洋时为宝船厂和检验、试船之地，现为教导总队燕子矶驻训场。
装甲骑兵营的维克斯水陆两栖战车就在此进行水上科目驻训，教导总队6个步兵团轮流前来进行实战化战术训练，并进行一些步坦协同、步炮协同训练。
宋鸿飞站在燕子矶观测所，望远镜中闪过士兵们在幕府山观音门山体上忙碌修建工事的身影，十字镐和铁锹翻飞，尘土飞扬中也夹杂着工兵用钢钎凿击岩层的叮当声，顺着阵阵凛冽的山风隐约传来。
“宋旅长！”总队工兵营长叶在青裹着满身沙土进来，把手中的作业图在桌上哗啦展开，“观音门反斜面坑道已打通三条纵向通道，横向交通壕连接四个连排级屯兵洞，火力点暗堡射击孔全部采用倒八字开口......”
宋鸿飞的手指顺着地图滑动：“二号高地前沿侧翼的反坦克壕深度不够。”他掏出红蓝铅笔在图上画了个圈，“这一段，今天日落前必须加深到2.5米，壕壁要做到规整竖直，人掉下去就爬不上来方为合格。”
这样忙碌修建工事的身影，不单单出现在幕府山东西两端的燕子矶、老虎山，在紫金山下的三岔口、杨坊山、银孔山、麒麟门、老虎洞、西山、陵园新村、梅花山等各处预备防御阵地随处都可见。
这是教导总队等金陵卫戍部队在构筑反斜面防御阵地工事，同时进行战术训练，又根据各处阵地的进度进行了实兵演习。
早在9月份，各地增援淞沪的部队在金陵进行整训的时候，每一支参训部队在宋鸿飞的要求和指导下，都要进行实地演练如何构筑弹性防御梯次阵地，以及相应的战术训练。
一支支参训部队在金陵郊外的各处要点，一边训练，一边构筑大量的工事，形成了纵深梯次配置的多层次防御体系。
当淞沪会战后，战火逼近金陵之时，国军上下这才赫然发现，金陵郊外一处处纵深梯次配置的环形防御体系已成雏形。不管宋鸿飞是否有意无意而为之，总之，人人对他都更加叹服不已。
经淞沪的大规模实战检验后，保卫金陵的各部队又在侧翼和反斜面加强构筑了各种掩蔽部、防炮洞和坑道工事。
原本按宋鸿飞的想法，最好能将金陵外郭防线的支撑要点全部都进行永备要塞化，但是卫戍司令部得到报告后告知：资金、钢筋和水泥都缺，时间又紧迫，将这么多阵地都变成要塞工事，谈何容易？
最后只在紫金山、幕府山、雨花台等内郭核心高地和一些交通要冲构筑了钢筋水泥碉堡工事。
无奈之下，宋鸿飞只能对桂率真叹道：“这样的防御工事，对付像我军这种落后的火力水平自然不成问题，牙崩了都啃不下来。但对日军来说，就是多消耗点弹药量的事，金陵城墙看似高大坚固，但无非也就240毫米攻城重炮多轰几炮罢了。”
“没办法，已尽力了。”桂率真叹道，“我们的报告，唐司令长官不置可否，也不再拨付物资和劳力。唉，这也不是你我这一个层级能解决的事了。”
宋鸿飞也明白，他们递呈了几次报告，痛陈罗列各处弊端缺陷并提出了改进建议，但能落到实处的依然寥寥。对于他们这个层级来说确已尽力了，再下去就有违令不遵和质疑上峰之嫌了。
宋鸿飞心中暗暗叹息：“唉，唐孟潇唐司令长官，这仗要打不好，那可是几十万人命啊。”
他长叹一口气，道：“尽人事，听天命了。只能按淞沪的老办法，挖！继续大挖、特挖、深挖、广挖吧。还好现在大家都知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都没人偷懒。不过连续长时间这样施工，战士体力也吃不消啊。”
桂率真点点头，道：“各部队伙食再改善下，主副食敞开下发，福利补助也提高一些，我着军需处切实落实下去。”
这段时间以来，教导总队各团都在紧张进行阵地构筑和临战训练，在战火逼近之际，士兵们都知道这是能保护自己性命的，也没人叫苦喊累了。
在工兵营长叶在青陪同下，宋鸿飞检查了燕子矶观音门附近工事的修建进度，全覆盖式的“之”字交通壕，林立的碉堡群配合暗堡与隐藏火力点，上下两层的立体环形防御工事，都已经初步成形。
没有钢筋水泥，工兵和各部士兵就用石块、沙土和原木构筑，又做好了伪装，已与山体融为一体，不走到近前都发现不了。
“原木覆顶可多加一层，防炮洞和坑道再挖深一些，能多深就多深！坑道通气孔要注意隐蔽，还有，注意进出口防偷袭和防冲击波的设置！”
宋鸿飞要求严格，检查也很仔细。两军交锋，生死存亡之道，他是绝对不容马虎的。
“我一再强调！”宋鸿飞严肃地对士兵道，“不要当做是训练，也不要当做演习，这就是在战场！你要想想，如果现在日军来进攻，你给自己挖的工事能不能抵挡日军的150榴弹炮？！记住，这是能保命的东西！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士兵们大喊。
“报告旅长！”一位传令兵跑来，“驻训场1号岗哨报告，有两位自称是梁小姐和林小姐的人驾车前来，说是您朋友，1号岗给拦下来了。”
宋鸿飞很兴奋，道：“没错，是我朋友！告诉1号岗，让两位小姐先在那里等一下。”
“是！”传令兵飞快跑回去打电话。
宋鸿飞转头对新任特务连连长高慕禹道：“你去把人领到燕子矶公园，记住保密要求，绕过演训场！快，用我的车去！”
“是！”高慕禹飞快跑向宋鸿飞的指挥座车。
“你辛苦了，工兵营继续指导构筑工事。”宋鸿飞又交代叶在青，“还有，通知下去，总队长今天给大伙加餐，两个肉菜！”
“是！”叶在青回答道，有点好奇地看着宋鸿飞兴奋地一路快步向燕子矶走去。
“哎，快看，一辆豪车！”
“哟，是什么人呢？”
“据说可是两位大美女，说来找旅长的哦。”
“那可不就是找旅长的呗，前面不正是旅长那辆指挥车嘛。”
教导总队的士兵远远看着一辆气派的小汽车跟在宋鸿飞的指挥车后面驶向燕子矶，好奇地目光禁不住跟随着张望，悄悄议论着。
惹得军官们一阵骂：“干什么，干什么！都东张西望干什么！想跑武装越野3公里了？”
其实军官们也忍不住好奇，悄悄地张望，不少人已掏出了望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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