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觉和禅院司的这一场游历，足足经过了快一年的时间。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鬼舞辻无惨几度被他们逼到将死，最终急不可耐，露出马脚被找到藏身之地。
恢复力量的羽生引渡了许多不甘的灵魂，然后获得了巨额的能量。
就像羽生澪说的那样，这个融合的世界自有结局，鬼舞辻无惨被剑士消灭，从此之后，世间再无食人恶鬼。
五条觉和禅院司的游历到此结束，他们回到了家族，于次年继任了家主之位。
至于羽生穗理？
她没回去。
对于她来说，五条家可不是她的家。
她还在寻找“转机”。
在鬼舞辻无惨的事情了结之后，羽生穗理去找了产屋敷家主，径直问他：“你还有多余的日轮刀吗？”
对方不解：“穗理需要吗？”
羽生斩钉截铁：“当然需要。”
帮这个融合世界加快斩鬼进程，要几柄日轮刀做纪念品……不过分吧？
于是羽生带着足足七把制作精良的日轮刀离开了。
那些刀被她放进了随身的空间里，再之后，又听闻五条家在派人找她。
羽生不耐烦，在心中暗自思忖着在这个时空杀人算不算是违反死神职业道德时，突然又没了寻找她的人。
大概是五条觉出手了吧。
——她突然想。
羽生还是没能找到“转机”。
又过了几年，咒术界没再有人听说过“食人鬼”。
昔日还依稀可在街道上遇见几位的鬼杀队队员悉数消失，再去探访产屋敷家时，那里已经从一片气派的大宅院变成了枝繁叶茂的树林，好像从未有过人类生活的痕迹。
世界短暂融合，而后又迅速剥离。
在如此短暂的几年时间，羽生澪要羽生穗理去找那个“转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找到了。
随身空间里放着七把日轮刀和一块特殊保存的鬼舞辻无惨的血肉，除此之外，只剩下她自己的物品。
羽生默然。
她突然有些迷茫。
＊
“所以，你们还记得食人鬼吗？”
一处茶楼的包间里，难得有空与她相聚的两位家主一坐下，就听见羽生穗理这样说。
“……食人鬼？那是什么咒灵？”五条觉想了想，“听这个名称……会吃人的咒灵？”
很好，确信了，他们都不记得这个了。
“那历练呢？你们历练一年多，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历练？”羽生不死心。
“穗理小姐连这个都忘记了吗？”禅院司回答她，“我们是想要提升自己，所以去了不少地方祓除咒灵。”
好吧。
羽生心想，她应该明白的。
世界融合就加诸记忆，世界分离就拿走记忆、补全记忆。
虽然简单粗暴，但那的确是最省力的方法。
“我知道了。”死神小姐垂下眼睫。
五条觉和禅院司面面相觑。
临近夏日，微凉的风吹过，床上的风铃摇摆起来，发出清脆的叮咛声。
五条觉打破寂静：“还在找那个挖人脑子的诅咒师？”
“……嗯。”
他：“或许你可以去问问天元大人。”
“天元会知道？”
“天元大人在咒术界是全知的存在。若是没告诉你，可能只是天元大人并不想说。”禅院司补充。
“那行，让我去见。”
“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想当然了。”五条觉说，“我和司都不能想见就见，更何况在明面上已经叛出咒术界的你。不过嘛……”
“一个月后我们要在御前比试一场，而后不管胜者是谁，都可以为你争取一个机会哦。”五条觉笑嘻嘻地说，“对你兄长我感恩戴德吧！”
羽生穗理一愣。
御前比武……
“你们非要比吗？”
明知改变不了记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两人齐齐一愣。
“你在说什么呢？”五条觉笑起来，“我们又不是真的想分个高下，只是加茂对皇帝说怕我们两家联合，一定要我们比一场，切！”
加茂家建议的？
电光火石之间，羽生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比武当天，我可以同去吗？”
脱口而出的话，带着十成十的认真。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五条觉不解。
羽生总不能说是怀疑那个幕后者躲藏在比武当场吧？
“毕竟是两位家主的比试，我感兴趣不可以吗？”
她反问道。
“唔……行吧。”五条觉说，“正好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英姿！”
羽生穗理：“……”
羽生勉强微笑：“彳亍口巴。”
茶烟袅袅，羽生盯着沉在褐色茶水中的上好茶叶，思绪却难以如茶面般平静。
她在褐色的茶面上，看见了如窗外天空的倒影。
天空浮现出阵阵乌云，看起来要下雨了。
【如果你能成功改变你想改变的，穗理，我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羽生澪的话乍然浮现在耳畔。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莫名有些在意。
——死神不都是不能改变人类生死的吗？
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是过去还是未来，是上级还是普通死神，都必须要遵守这个法则。
“死神是不能改变人类生死的。”
身为她引导者的羽生澪工龄是她的好几倍，没道理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
他知道，他甚至比绝大多数死神还要熟知“规则”，也包括她。
所以意思是……找到那个“转机”，就有机会改变糟糕的结局？
但是转机又是什么？
她在那个有食人鬼的世界只得到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日轮刀，足足七把。
一样是鬼舞辻无惨的血肉，只一小块，是在战斗时削掉的。
当时她只想着咒术界或许有方法通过血肉甚至是头发来给人下咒，所以可以先保存着。
如今“食人鬼”已经消失了，这块血肉到时候因为死神的随身空间特殊性留了下来。
已知：鬼舞辻无惨畏光，可以把人变成食人鬼，那个挖人脑子的诅咒师会寄宿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求：该怎么解决“灵魂异常”的问题，完成任务？
羽生思考半晌。
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
御前比武的日子很快就来到了。
彼时的羽生穗理正在四处引渡亡魂，在送走了一个孤苦的灵魂之后没多久，她就收到了五条觉的传信。
【三日之后你就可以先回到五条家准备同我一道出发了。】
羽生看完了讯息，随便找了一家商铺用了饭菜，不得不说，然后思忖了片刻。
她走到角落，在无人注意的时刻拿出了一支笔书写着回信。
【我知道了……】笔尖停留在后面的空白上久久未落下，上面的墨汁缓慢汇聚，在下一瞬间滴落于纸上，晕开了一小片浓重的色彩。
心中纠结许久之后，羽生穗理还是写下了：【比武的时候，你要注意分寸，那只是一场展现给上位者看的比试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千万不要一下子就和对方用出自己最强的杀招，会死的。
后面的话她没说。
她也知道自己的提醒没有用。
就像羽生澪说的那样，存在于记忆中的过去是无法改变的，尽管过程有不少变化，但无论如何，结局还是会循着记忆中的样子上演。
而她只是想要……在结局到来之前再尝试一下。
如果可以改变过去时间线上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之事就好了。
她以前试过一次，但是没发觉背后有一个夺取人脑子的诅咒师，所以还是失败了。现在机缘巧合……
虽说大概率不会成功，但是……万一可以找到和那个诅咒师相关的讯息呢？
窗外阴云密布，看起来将要下雨，不是什么好天气。
羽生穗理心中沉凝，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一个极为重要的抉择。
寒风裹挟着水汽慢慢变强，闷热的天气叫人汗流浃背，却又别无他法，只好祈求这场夏季的骤雨快点降下，然后快点过去。
一刻钟之中，黑沉沉的乌云挤出了倾盆的大雨，许多人迅速奔逃向避雨的居所，羽生穗理却站起了身。
“这位客人，这是要离开？”死神小姐实在美丽，店家不忍心看见美丽的小姐就这样淋雨离开，遂主动提出，“要不要先借给您一把伞？这雨太大，虽说是夏季，但淋湿了您也是会生病的。”
羽生说：“不用了。”
“您下一次来小店的时候再把伞还给我就好了，没关系的。”
少女走进了雨中。
无下限在死神小姐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同步出现，下意识地位她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大雨。
雨水迅猛地落下，小店一时之间来了不少躲雨的人，此时又到了饭点，许多人躲雨之余顺带点了餐，店家忙得不亦乐乎，恍惚之间再一抬眼，少女已经不见了。
只余下她轻轻落下的尾音在说：“兴许没有下次了。”
下次再来到这里，估摸着已经是几百年之后了。
她太清楚了，在几天之后的御前比武结束后，或许世界就会面临第三次崩溃，她得在第三次崩溃之前找到幕后的诅咒师。
然后……带着从“过去”的这些记忆中得到的东西，回到未来的时间线里去。
*
羽生穗理重回五条家，着实叫五条家的族人们惊喜了一把。
“还以为穗理小姐从此以后都不想再回到五条家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穗理小姐还是眷恋家族的。”这是已经从大长老说的话。
“如此看来，穗理虽然表面无情，但说不定心中还是记挂着家族……觉说她会回来，果真没错！”从家主之位上提前退位的前任家主一边给茶几对面的大长老到了一杯茶水，一边附和道。
“也是，既然回来了，那和禅院的婚事……？”
大长老欣然接过茶水，只是心中仍旧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还是对羽生穗理的出走行为感到不满。
“虽然禅院家主没有明确说拒绝，也没有提出退婚，但是看他的态度……似乎并不急于婚事。”五条前任家主说，“况且，加茂家那群人不就是抓着这桩婚事做把柄吗？说什么五条和禅院联合就是对那位的位子虎视眈眈……呵，不就是嫉妒。”
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了，脑海中浮现出加茂的那一副嘴脸还依旧面色嫌弃，自己多年维持的修养都没能克制他在想到老对头那副嘴脸时频频破功的表情。
“所以婚事的事情还是暂且放一放吧。”五条家主说，“毕竟觉和禅院家主还有一场御前比武，再怎么说……婚事都该放在比武之后吧？”
大长老喝了一口茶水。
“也是。”他回。
但是说着婚事如何的两人，乃至于五条家和禅院家的所有人都没想到……
御前比武出现了意外。
羽生穗理站在五条家的队伍，在两位家主站上了比武台后，她就悄然从队伍之中离去。
“穗理小姐，你要去哪里？”期间有注意到的咒术师喊她几声，羽生穗理置若罔闻。
她现在满脑子只一件事——
要去找到那个诅咒师。
那个诅咒师必然来了。
他在哪里？
六眼一次次从来往宾客的身上逡巡而过。
不是、不是、不是……
都不是。
心中缓慢地急躁起来。
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充满压迫感，心中的急切就像是一根根针扎在身上，微小的疼痛密集而迅速地增加筹码，叫她一贯冷静的神经都慢慢绷紧。
就在这些人里面。
仔细看，羽生穗理，仔细看。
会用挖走人脑子的方法去寄生人体，八成推动了五条和禅院此次的比武，那么那个人应该藏在加茂家的队伍里……
对、加茂家……
羽生穗理瞬间转眼朝着御三家的队伍看过去。
加茂的人很好辨认，御三家各自的衣服上都用不菲的织锦手段绣着各自的家徽，只消一眼便可以分辨。
加茂、加茂……
羽生一个个仔细地看过去。
武斗场上的禅院司已经放出了第二个式神【鵺】，五条觉也发射了两次【苍】。
即便非咒术师的人看不见如此绚丽的武斗，他们可以从两位家主非凡的体术和地面瞬间多出的坑洞、场上织锦飘摇的弧度看出战况的激烈。
轰鸣巨响裹挟着人群或是赞叹的声音、或是忌惮的目光一刻不停，自然也遮掩了很多东西。
羽生穗理一个个扫过加茂家成员的脸，最终却愕然地发现——怎么会？
没有。
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问题。
所以……那人是不在加茂之中吗？
不、不可能。
一定是还有什么细节被遗漏了。
武斗临近尾声。
一场华丽的炫技比武终于要结束了，可正在此时——
“阿觉，有点不对劲——！”
禅院司正想要收回自己的式神，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控制不了咒力了。
而正在此时，最上首的那位天皇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加茂制服的人。
他笑意诡谲，额头上一道缝合线分外扎眼。
羽生穗理目光一凝。
——找到了！
现场突然升起一阵强大的咒力。过于强大的力量压得人喘不过气，在场敏锐的咒术师们立刻意识到，场上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
……一定有什么问题。
就像是无害的食草动物群体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只猛兽，那种被当作猎物虎视眈眈的感觉……很危险、可是却把人钉在原地，就连动也不敢动。
禅院司的影子缓缓跃动起来，不受控制地扩大了一圈又一圈，看起来里面即将出现一个什么庞然大物。
在场不少咒术师屏息凝神，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眼神倒是死死地盯着那道影子看。
而那个头顶缝合线的诡异加茂，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微妙的笑意。
静心去看，羽生穗理的眼睛看见了那一道奇异的“线”。
从那个脑袋上顶着缝合线的人手中，一直蔓延到禅院司的身上。
她明白了。
在十影法最强大的式神即将不受控制地被引出现时，羽生穗理的身边裂开了一道缝隙。
她把手伸进去，片刻之后，拿出了一柄长长的太刀。
那个诅咒师看地太出神，或许是即将目的达成，他放松了警惕，根本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死神的空间传送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进行。
这里到高台之上，足够了。死神小姐想。
只一瞬间的事情。
比眨眼还短暂的一瞬间，刚刚还在观众席位上的羽生穗理用太刀划破了身边的空间，然后自诅咒师的背后出现。
下一秒，当羂索意识到不对劲时，他根本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一刀刺穿了脑子。
羂索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而后羽生穗理抽出刀，又对着他的脑子补了几刀。
“这下我不会捅错了。”死神小姐笑得开心，“你叫什么？藏头露尾那么久，可让我一顿好找。”
链接着禅院司的那一道奇异的“线”消失了。
在“线”消失之后，禅院司脱力般倒在地上，鼓噪的影子恢复了平静，刚刚让一众咒术师冷汗直流的强大咒力也在瞬间消弭于无形，就像一场群体的幻觉。
五条觉三两步跑过去搀扶他，苍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冷意，显然是猜到了什么，但是对禅院司说话的语调却还是含着关心的：“你没事吧？”
禅院司抖着手。翠绿色的眼中倒映出惊慌失措的皇室们，死去的加茂、还有被侍卫团团围住的羽生穗理。
于是心中了然。
“……我没事。”
他说。
羽生穗理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诅咒师，冷笑了一声。
身上骤然加重的【侵蚀】从小臂开始，又蔓延至指尖，最后再到肩膀，往里走，又环绕住了心脏的位置。
那些肮脏的【侵蚀】就像长满了尖刺的藤蔓一样裹挟缠绕着心脏，把脆弱的心脏变成血淋淋的样子，可即便如此，疼痛蔓延的趋势还在变快。
“再见了。”【侵蚀】就像水流一样蔓延到了眼睛，羽生看向自己勉强称之为同伴的两位家主，轻声道，“五条觉，还有禅院司……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现在这样才是既定的事实。”
可惜不是。
这只是几段依托于【书】的……来自于她自己的记忆而已。
生前事、两面宿傩、双家主。
只是站在时间和空间交叉点上的组织窥见了这件事，她的引导者羽生澪为她再记忆中的节点里融合了一段有结果的世界，帮助她看见了另一种可能。
这是依托于【书】的记忆，又因为羽生澪私心插手，变成了一段不完全的“记忆”，一段可以小幅度改变某些东西的记忆。
所有场景都在悉数坍塌，羽生站在原地，看着逐渐显露原貌的宇宙星海，哑然片刻后，突然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羽生澪说：“为什么之前我忘记了？羽生澪，这些记忆……为什么我会忘记？”
一张薄薄的书页于面前浮现，羽生澪轻飘飘地写下用于记录的话语：【这是第三个“节点”。】
写完之后，他才说：“穗理，你知道的，成为死神大多都会忘记自己的生前事，包括无法实现的愿望。”
“是，然后呢？”羽生穗理看着他，“这一点我知道，我是想问——为什么、在遇见五条悟之前有关于咒术世界的记忆，我全然不记得？”
“你找到了自己的愿望吗？”羽生澪没有回答，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情，那就该记得——
“我想要改变既定的现实，我想要原本要死去的人活下来。”
她说。
“对。”羽生澪笑了，“就是这样。”
“死神是观测者，不是改变者。就是这样。”他难得温声细语，没有嘲弄，没有玩笑，而是认认真真地告诉她，“什么叫执念呢……就是哪怕你忘记了，身体也会下意识地去做这件事。”
可是她的愿望和她的职业相悖，所以她必然会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断地遗忘。
“穗理，你比任何死神都要有天赋，你会实现你的愿望，找出‘灵魂异常’的缘由，解决它，哪怕【侵蚀】会把你的意志蚕食到一点不剩，你也会实现你的愿望。”
然后，在诸多死神之中，成为自由的灵魂。
他没说出这句话，只是神情十分的柔软，看起来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
羽生穗理看着他。
湛蓝色的眼睛逐渐满溢着困惑。
她突然意识到，羽生澪原来给自己帮了一个这样大的忙，所以……
“你也违规了啊，澪。”她说，“擅自保存被接引者的记忆，并且夹带私货地让我想起来生前事……你知道的，除非我自己在刚死的时候就用能量来保存记忆，否则就是违规。”
她：“你身为引导者，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羽生澪笑了一声。
“我不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只是下意识想，就这么做了哦。”他答。
唔……或许是某种执念吧。
羽生穗理不说话了。
“好了，就这样吧。”羽生澪挥挥手，“再见。”
即将要走的时候，羽生澪突然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第一次你明明死于两面宿傩，可又被什么东西强行把灵魂塞进了身体，逆天改命才造成异常……你还记得这件事吧？”
那也是羽生澪找隔壁世界意志借用【书】的原因。
“……怎么了？”羽生穗理脚步一顿。
“已经把那东西揪出来了，就放在你的随身空间里面，到了那边记得查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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