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宋泽一依旧满脑子嗡嗡响。
听卫儒孟的意思，大概是明天的大会应该会让大家都非常震惊，而且会有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他不是只参与了调查吗？
难道校领导还会同意他参加策划这次的大会内容？应该不会吧……
宋欣回来的时候，宋泽一已经愉快地去找周公聊天喝茶了。拎着包的中年女人把手里的东西小心放在茶几上，轻声走进女儿的卧室，给她重新盖好薄被。
下午加班之前特意去超市买了她喜欢吃的水果，明天早上可以洗一点切好让她带去学校。这段时间确实忍受了很多，要不是那件事情及时得到解决，她可真是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了。
无声地在床边坐了快半个小时，宋欣疲惫地叹口气，起身离开，顺手带上门。
宋泽一背着包走进教学楼，有些紧张地深呼吸好几次之后，才慢吞吞地往零班的方向走。
一个多星期没进过这个班门，再加上他还说这次事情的主谋是那些在班上有着相当高人气的同学，她不紧张才有鬼了。今天是先在班上集合，再去礼堂开会，然后直接放学，下午正常上课。
宋泽一惴惴不安地坐在位置上等着，即使有人陆陆续续走进来，也都没有抬过一次头。
赵蓉背着包走进来，瞧见那个已经坐在窗边看书的女生，立刻笑着跑上前：“你终于回来了。”
宋泽一应声抬头，回以一个微笑。
“你都不知道，上周作业都是各个课代表自己收的，可把老师给气死了，效率又低又不肯及时过去搬作业，每天布置作业都要等下午最后一节课才写在黑板上。而且英语老师还有一次直接在课上发火了，说我们背单词的效率太低，这个状态去中考根本没希望。”
坐在窗边的少女微微皱眉。
还没见过脾气那么好的英语老师发过火呢，这是怎么了？真的惹到老师了吗？
班上的人陆续到齐，宋泽一重新低下头继续看书。直到拎着公文包的老万走进班门，站在讲台上，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今天的大会时间可能会很长，所以带上作业和书，准备好了就去礼堂吧。”
一阵喧闹之后，班上再次空下来。宋泽一抱了几本书在怀里，被赵蓉拉出教室大门。
礼堂里划分好了区域，找到零班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宋泽一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默默盯着已经亮起的舞台。
之前这里是合唱比赛的举办地，甚至帷幕顶上挂着的横幅还写着之前那次红歌大赛，现在舞台上的台阶已经全部被撤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长长的铺着红布的桌子。每个座位前都摆了个话筒，学生会的负责人正端着暖水壶往话筒边的瓷杯里倒水。周围全是人，乌泱乌泱的，吵得人头疼。
九点一到，身着正装的几位校领导走上舞台，按照桌上摆放的姓名立牌的位置坐好之后，中间的男人冲着话筒清了清嗓子。
全场寂静。
宋泽一的心突然提起来。
所以……还是来了。
身边的赵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安安静静地看笔记。宋泽一扭头看了她一眼，也低下头，翻开书。
开场白无非是些台面话，校长一再声明整顿校风的重要性，还宣布之后会展开很长一段时间的校风督查工作。之后就是副校长和几个主任的发言，大概也是一些客套话，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全场师生都快睡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跑上舞台，在校长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台上突然慌成一团。
宋泽一皱眉，握在手里的水笔被捏紧。
这是发生了什么？等等，她记得卫儒孟好像说过……天哪不会吧？真的这个时候来？
台上的人匆匆忙忙走向后台，戴着学生会工作牌的学生们又搬着东西冲向台上，手忙脚乱地加桌加椅。
同样坐在角落里的卫儒孟回头看了眼，在人群里找到那个坐在最靠里的小家伙之后，和身后的刘思锐对视一眼：“你爸的人来得这么及时？”
“你别说，我还好奇呢，昨天我爸跟我说大概就上午的时候，也没说具体时间，谁知道正好就这个时候来了？”
卫儒孟没接话。
其实本来没什么的，甚至还觉得他们能来是好事，但是一想到如果市教育局领导也跟着听的话，那很有可能就会在大会上公布这次的处分名单。丢人都无所谓了，主要是怕那些人气急败坏又对她下狠手。
疯了，真是能急死他。
桌上的名牌全部被撤掉，一群人重新走上台坐好，原来正中间的校长位置上明显换了人。只是听了他们简单的自我介绍，台下一片惊呼，老师学生都跟着诧异。
——还真没听说市教育局领导们会空降学校突击检查的事情，现在什么都没准备，万一查到点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几个老师情急之下甚至安排班上负责值日的学生先行回班，仔仔细细彻彻底底地把班上打扫一遍，全场寂静得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校长拿起笔在面前的纸上写了些什么，犹豫一阵，还是调整好话筒的位置，凑近：“接下来我们就最近校园里发生的事情，谈谈校风建设和督查工作的重点内容。”
连赵蓉都放下书抬头看向台上，顺带着靠在旁边的宋泽一身上：“他们说的……是你那件事吗？”
“应该吧。”
“那……就这样当着市里领导的面说吗？”
宋泽一没接话。
已成定局，谁改都没用了吧。
远处的卫儒孟依旧淡定地坐着，眼睛也没乱瞟，死死盯着台上那个正在说话的人。
希望老秃头能说实话，能把所有事情原封不动一字不落地全部公布，要是有一点隐瞒或者欺骗，他不介意之后让这群领导知道。
“由于工作上的失误和措施的不及时，我们给本校初二零班的某位同学带去了伤害，校方在查明真相之后，第一时间作出决断，并决定在今天大会上一一公布。首先，校方要向这位同学诚恳道歉。”
宋泽一的耳朵已经红到能滴出血，因为周围不少目光已经看过来了。
真是令人崩溃。
前面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简单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那些涉及隐私的话题都被略过，大家听得也犯困。知道的人都抱着凑热闹的心态看向零班，其他完全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的人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
“现在通报名单。”
全场立刻来了精神。
宋泽一下意识往六班的位置扫了一眼，立刻就找到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人。不知道校长接下来究竟会说什么，紧张和不安交错着，像是能随时把她束缚住的牢笼。
“经过查证，参与此次事件的人员有……”
她甚至能听见周围的吸气声。
“零班的……”
被点名的班级内部已经一片混乱。
宋泽一能看见万老师脸上的表情，坐在后面的老师也是满脸复杂。
“葛峰然同学。”
哗然。
“程碧涵同学。”
赵蓉瞬间抓紧身边人的手。
天哪……为什么会是他们两个？怎么可能？
“王茵同学。”
宋泽一开始颤抖，她看见了那三个人脸上的表情。
“以上是参与此次事件的零班同学，我们还查到了其他的参与者。”
再次全场寂静。
“初二一班的尚洁颖同学。”
卫儒孟扭头看向零班的区域，意外地和那个小家伙对视一眼，微微皱眉。小家伙的表情很奇怪，即使那边的光线不太好，也还是能看见她惨白的小脸。
——怎么了？是被吓到还是……
接下来通报的初一学生她都不认识，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真是要命了，怎么会涉及到这么多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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