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茵的短信还在继续。
【虽然我不知道于琼安她新男朋友是去堵谁的，我也不知道后来抓着那个男的暴揍一顿的人是谁，听那个男的说他自己都不认识……后来我单独问过他，他说是杜梦婷找他堵人的，我差点当场爆炸好吗！妈的那个狗东西！】
【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你同桌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不是还跟你说过卫儒孟一开始就打算利用你？我是不是都跟你说过！看吧，我没骗你吧！】
……
宋泽一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了，三观被刷新了一遍又一遍。
她现在算是能理解“圈子”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兜兜转转，最后还会回到原点。服，真的服。
卫儒孟已经挂掉电话走到马路中间，一回头发现那个傻子居然还站在路边，脸上立刻没了表情：“还不走？被太阳晒着很舒服？”
宋泽一回过神，急急忙忙跟上去。
两个人在一家过桥米线店里找位置坐下，少女默默删掉那些短信，随意回复几个字之后放下手机。卫儒孟点好东西，注意到对面的人表情有点奇怪，微微皱眉：“有话想说？”
“没……”
“你撒谎的水平要能跟你的英语水平达到同一高度就好了。”
宋泽一乖乖闭嘴。
卫儒孟简直受不了她这个莫名其妙的态度：“说话。”
“就……那天在便利店门口堵住我的男生，是于琼安现在的男朋友？”
出乎她的意料，对面的男生只是耸耸肩：“是又怎么样？”
宋泽一挠挠头，有点尴尬，还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那个男生是于琼安的新男朋友，在他已经知道她是宋泽一的情况下，万一他跟他女朋友说那天他没堵成她怎么办？她岂不是又要被于琼安盯上了……本来跟于琼安的关系也就那样，上次见面还被甩了一耳光，要是再因为她男朋友的事情而见面的话，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种可能性有多大，但是恐惧感是真真切切的。
“你是在担心于琼安报复你？”卫儒孟面无表情地问。“还是在担心那男的之后又找你？”
突然被戳中真实想法的宋泽一只是弱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别想这件事了？我什么时候办事还留了后患？”
卫儒孟简直能被她气死。
合着一直魂不守舍就是因为这？真服了她。
如果于琼安会找她报复的话，他当初为什么还要发短信让她安心上课别想那么多？他闲出病了？
所以他究竟为什么会对她的智商还抱有幻想？
服务员把东西端上来，两个人依旧沉默。
宋泽一再次收到王茵的短信，下意识拿起手机。卫儒孟也懒得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吃东西。
【我去吃饭了，下次有新消息继续跟你说哈！下次可以给你说说你的同桌妹子做过的那些极品事！小一一也记得吃饭！】
随意回复几个字之后，少女放下手机，也安心吃东西。
——头都是大的。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两个人全程零交流，连个语气词都没有。午饭结束，两个人走出饭馆，无声地往回走。
照旧在便利店买了饮料，宋泽一回到校区之后就直接走进休息区。看到卫儒孟也跟进来，微微震惊地看着他：“你不回去吗？”
少年直接在她对面坐下，把手机放在桌上，抱臂坐好：“我需要解释。”
宋泽一有点茫然。
“我说的是你。”卫儒孟耐着性子重新说一遍。“我需要你的解释。”
“解释什么？”
“谁告诉你那个男的是于琼安男朋友，以及谁告诉你于琼安有可能报复你。从头到尾，解释清楚。”
女生突然愣住。
啊？这要她怎么解释？总不可能直接把王茵出卖了吧？可是如果不说的话……
卫儒孟见她满脸纠结一副不知道要不要开口的模样就已经差不多猜出个所以然，冷笑一声：“还真是完全不知好歹。”
怪他跟个神经病一样大热天从空调房里跑来这里带她吃午饭，怪他因为司灏聪说喜欢和她一起吃饭就每次都带着小王八蛋在外面等她下课，怪他只要听见司灏聪给她打电话就会下意识坐到他身边让他开免提，怪他莫名其妙跟她发短信说一堆完全没必要的废话居然还觉得开心，怪他每次午饭之后还专门去便利店给她买喝的。
哦，现在倒好，她完全就不在乎。
他费心费力处理好的事情，她因为别人唆使几句就反过头来觉得自己还会被盯着。他早八百年就应该知道这人跟其他人其实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非要说有区别，她跟其他人一样没良心就罢了，还动不动把她从不知道哪个高人那儿学来的招数放他身上使。
就是要让他不爽，她才能开心。
行呗，他欠呗。
宋泽一并不知道他突然那么说的原因，不过就算再迟钝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现在心情很不好，还是默默往后退了一些。
她对他的恐惧从来就不因为任何事情而减少一星半点。
卫儒孟注意到她的表情，满肚子恼火在顷刻间全部变成焦躁。
——都他妈神经病。
“你生气了？”
“我有资格对你生气？”男生微微扬起嘴角。“应该没有吧？”
极度讽刺，也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自己，可笑。
“我是觉得……如果要说，可能会不太好……”
“我有没有让你别管这件事？”
“我……”
“有没有？”
宋泽一弱弱地败下阵：“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想？你的课有那么简单还是你的作业都写完了？你时间有多？”
少女深呼吸一次，握紧拳头。
卫儒孟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因为上次本来只有我一个人被堵，但是我把你牵扯进去了，所以我觉得很抱歉。而且当时你跟于琼安她男朋友在外面当街打架的时候我怂得只能在便利店里看着，我觉得我很废物而且我是真的担心你。今天知道这么多事情是我意料之外，别人正好就跟我说了之前那件事，我也就正好知道了而已，而已。”
少年顿住。
如果有奇异博士那颗时间宝石的能力就好了，回到她说这堆话之前，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把她接下来要说的每个字都录下来。这个人绝对在哪里学过，或者也有可能生来无师自通。
“我解释完了。”
宋泽一垂下头，安安静静地盯着桌上的书，然而老半天都没翻一页。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其实早就翻江倒海。
突然有点不想读书了，烦透了，这一天到晚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小祖宗会不会有诸如生气或者震惊之类出乎正常人预料范围的反应，这种茫然无措又惶恐不安的感觉真的让她想立刻从这个冰冰凉凉的空调房里冲出去在太阳底下暴晒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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