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啊......
莱月昴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他实在不清楚自己有什么东西能打动面前的“前辈”。
若是遇上“本地人”，他还能用手机忽悠一下，但前辈对他身上的东西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付出你没有的东西。”
李善仁喝了口茶，淡定道。
“与其说的交易，不如说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一份契约。”
“契约？”
“嗯，你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蝴蝶效应吧，我之所以会费那么多口水跟你说那个，是因为那个规律在我身上是不起作用的。”
李善仁放下茶杯，坐直身子，目光飘向餐厅里的其他客人。
“每一次轮回过后，几乎所有人的记忆都会回到原点。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我的记忆不会丢失，也就是说，你每次发动能力，都会拉上我一起。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身处何方，你都会对我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听到这个，莱月昴流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可这件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有的选，我根本不想发动这个能力。”
“但万一某一天，你想通过自杀的能力去挽回某些过错呢？如果同一时间，我正好要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你却发动了能力让一切回到原点，让我的努力白费，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李善仁看回莱月昴，认真地问道。
“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再尝试一遍就好了之类的风凉话，你要知道，就算我会炒蛋炒饭，我也没办法每次都炒出一模一样的蛋炒饭，同理我也没把握完全复刻上一次轮回的事情。更别提你造成的蝴蝶效应还可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影响到我。”
莱月昴挠了挠头，开口道：“说实话，我很难想象会碰到那种需要我自杀的情况，但......前辈，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就直接说吧。”
“我们之间需要定下几条规矩。第一，如果你要通过自杀的方式发动能力，或者预计可能会自杀的情况下，必须提前通知我。”
“好。”
基于前辈的情况，这个条件十分正常，莱月昴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随后他又问道：“但如果你不在我身旁的话，我该怎么通知你呢？”
“我会给你一张传讯卷轴，然后我会和你约定几种暗号，你可以在卷轴上写下对应的暗号，我就会知晓了。”
李善仁早有准备地说道。
“接下来，第二，我不是你的保姆，我们只是不得不绑在一起的两条船。你不要想着我会事无巨细地帮你处理所有事情，如果你哪天头脑不正常了，想用你的能力来威胁我，例如不答应你某些事情，就让我永远困在某个时间轮回里之类的......我希望你最好保持清醒，否则我会采取必要的极端手段。”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忽地凌厉了不少，让莱月昴感到一阵寒毛立起。
“前......前辈，你也太夸张，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放心吧前辈，绝对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的！”莱月昴扯出一丝笑容，保证道。
“最好如此。”
李善仁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那么第三条，也是最后一条。在我需要你动用能力的时候，你必须配合我。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帮，作为交换，我欠你一个人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帮你一次，你可以随时找我兑换这个人情。”
听到最后一个条件时，莱月昴脸色变了变，“动用我的能力？”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李善仁露出一个微笑。
但这个微笑在莱月昴眼里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怎么？你刚才不还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尝试多少次，也要去救那两个不相干的人吗？我以为你对生死看得没那么重，现在害怕了？”
李善仁问道。
“跟你无私地帮助那些人相比，帮我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我的人情是有价值的，而且我会记得你的付出，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忘得一干二净。当然，我不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来找你，只有非你不可的时候，才会寻求你的帮助。”
听完这些话，莱月昴沉默了一会，随后仿佛下定决定般说道：“好，我答应前辈的要求。”
“很好，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李善仁淡淡一笑。
“那么，我的事情就算是谈完了，现在该谈谈你的事情了。通过你之前的讲述，我大概了解了你的诉求，总之，你就是想帮助那位执政官的候选人找回她的物品，同时从那个神秘的女杀手手中救下偷东西的盗贼和赃物库的中间人，是吗？”
“是这样没错了......”
“你不觉得很有问题吗？”
“什......什么问题？”
“有个神秘的势力或人雇佣了一个实力不俗的杀手，让那个杀手出面雇佣一名盗贼，去夺取一位执政官候选人手上的物品，在事情结束后，再让杀手把做事的盗贼和销赃的中间人一起灭口。如此大费周章，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寻常的事件。”
李善仁双手交叉，分析道。
“这种事情寻常人碰见躲都来不及，而你傻乎乎地要凑上去，无疑会把你自己拖入某个危险的漩涡之中。执政官选举是这个国家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相关势力的关注。对我来说，让你陷入这种漩涡里，并不符合我的利益。”
“为什么要这么说？”莱月昴忍不住问道。
李善仁叹了口气，无奈道：“恕我直言，因为你太弱了，一旦陷入这种漩涡里，随时随地都有死亡的风险，而一旦发生了那种事，就会牵连到我，你知道的。”
“不要把我说得这么弱啊，虽然比不上前辈，但我好歹也是经常锻炼身体的！”莱月昴似乎有些不服气。
“呵呵，你那点身体素质，哪怕是对上一名稍微强壮点的普通人都得手忙脚乱，更别提对上超凡者了，就算是一个普通的骑士扈从都能单手把你揍趴下。”
李善仁冷笑着打击道。
“你不会以为之前侥幸干翻了三个小混混，就觉得自己还算有点实力了吧？”
“我真的有这么弱吗......？”
莱月昴露出饱受打击的模样。
“这是个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你不要太高看自己了！”李善仁敲了敲桌子，“你真正获得自保能力之前，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让你丢掉性命。”
“可是，你刚才答应过我......”
李善仁继续说道：“是的，我答应会帮你。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帮你完成所有执念，然后我把你带走，从他们的事情里摘出去，远离这个危险的漩涡，以后你就跟着我。”
“第二，我同样会帮你完成助人的执念，但这次事情过后，你何去何从，我不会管你。就算你头铁硬要掺和选举的事情，也跟我没任何关系。我只会在你多次死亡之后，或者我需要使用你的能力，又或者你动用了我欠你人情时，我才会出现，除此之外，我不会给你任何的帮助。”
“当然，你不要想着用故意死很多次的办法来逼我现身，这样就算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第二条约定，到那时别怪我用极端手段了，而且这次过后，以后我每次出手，都视作你欠我一次人情。”
“该怎么选，你好好考虑一下。”
“前辈，你算的那么清楚，会让我感觉你好冷漠啊......”
莱月昴一副内心受伤的样子。
“哦？是吗？我倒是觉得我已经很善良了。”
李善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如果换做一个自私邪恶的人，现在的你已经被关了起来，全身上下都被控制住，杜绝你自杀的可能，每天只供你基本的水和食物，保证你能活下去。等有需要的时候，就给你来一刀，若是你因此逃掉了，就再把你抓回来......说实话，这种做法才是最符合我的利益。”
“但现在，我却给你了平等交流的机会，甚至给了你选择的机会和交易的机会。顺便提醒你，你最好不要把你的能力说出去，不然上述的情况很有可能发生。”
听到前辈的话语，莱月昴脸都绿了，他自己也分析了一下，前辈所说的情况还真有不小的概率会出现。
“行了，言尽于此。先办正事，事情办完之后，你再告诉我你的选择。”
李善仁放下茶杯。
“原本你的打算是去找那位执政官的候选人，跟她一起前往赃物库，最后一起对付那个杀手是吧？现在不用了，你直接带我去赃物库把东西拿回来，然后我们把东西还给她就是了。如果那个女杀手再次出现，就交给我对付。”
......
太阳逐渐西落，湛蓝的天空逐渐泛起艳丽的橙红。
留着金色短发的盗贼少女把玩着手中的精致徽章，如同风一般地奔跑在贫民窟的巷子里，嘴角扬起一丝难以压抑的笑容。
做完这一单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能衣食无忧了。
一想到自己再也不用落入饥一顿饱一顿的境地，菲鲁特此时的心情便激荡不已。
她都已经计划好了，拿到钱以后要先带着罗姆爷去大吃一顿，然后再给自己买几身漂亮得体的衣服。
最后在王都城区里买下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从此搬出那个破破烂烂的窝棚，再也不回来了！
美好的生活正在向自己招手！
嘴角带笑的菲鲁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话说，这个徽章的主人还真是难缠，居然足足追了自己三个小时，要不是有风之加护，她还真有可能被对方抓住。
对于偷盗他人物品来养活自己这件事，菲鲁特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作为一个孤儿，她只能拼命用尽各种手段活下去，因偷走他人物品而产生的愧疚之情，早就在日复一日的行窃之中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几分钟后，她终于来到赃物库前。
看着大门敞开的赃物库，菲鲁特不由得有些疑惑。
平常的时候，罗姆爷可都是把门紧紧关上的，除非对上暗号，否则不会开门。
难道说今天出了什么事？
菲鲁特目光警惕起来，她犹如一缕轻烟般两步跨到门边，在风的加护下，她的动作敏捷而轻盈。
随后，盗贼少女倚靠在门边，微微探出小半个脑袋，往门内看去。
赃物库里，此时的罗姆爷正站在前台后方，摸着光头，哈哈大笑着。
台前坐着两个陌生人，一个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穿着黑色的连帽长风衣，另一个是年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服饰颇为怪异，像是某种运动服。
正小心观察时，那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来，恰好跟菲鲁特的视线对上。
糟糕，被发现了！
菲鲁特下意识想逃跑，但看到罗姆爷那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猜测——
莫非他们是客人？奇怪，我不是让罗姆爷今天傍晚暂时不要接客了吗？
“菲鲁特，别躲在外面了，他们是来找你的。”
这时，罗姆爷也看到了门边的盗贼少女，用粗犷的大嗓音呼唤道。
这番话一落下，菲鲁特顿时藏不住了，只能鼓着脸走出来。
“喂，罗姆爷，他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我不是说了吗？来找你的。”
“说一句来找我的就直接放进来了？连门都不关了？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随便。”
柜台后的罗姆爷摊了摊手，“老夫也不想，但他们确实对上了暗号，我以为是你的客人。”
“我可不认识他们。”菲鲁特一屁股坐在莱月昴身旁的空位上，眼神不善地打量着二人，“所以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看到死去的人再次在面前，莱月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随后偷偷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前辈”。
前辈只是自顾自地喝着罗姆爷端上来的牛奶，完全没有交涉的意思，像是把沟通的事情交给了自己。
莱月昴只能看着菲鲁特，直言道：“我们想买下你今天盗走的那样东西，那是一枚镶嵌了宝石的徽章，对吧？”
“你们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你们可不是跟我约定好的买家。”
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一眼就道出了这种关键信息，菲鲁特顿时警惕起来。
“从哪里知道的并不重要。”放下牛奶的李善仁忽然出声，“我还能告诉你，那约定的那个买家最多出得起20枚圣金币，而我愿意出这个数。”
说罢，他朝竖起了右手手掌，五根手指立起。
“你愿意出50枚圣金币？”
菲鲁特瞪大双眼，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有了一笔钱，只要不随便乱花，她可能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差不多吧，不过我手头上没有圣金币，所以是500枚金卢索。”李善仁淡淡地说道，“这笔钱无论如何都比20枚圣金币要高了，哪怕圣金币价值最高的时候，跟金卢索之间的兑换比例也不过是一比十三罢了。”
“如何？我现在就可以把钱给你们。”
李善仁掏出一袋子沉重的金币扔在桌面，未扎口的钱袋直接流出一小堆金灿灿的钱币，就这样大张旗鼓地堆在桌上。
别说是极度渴望钱财的菲鲁特，哪怕是异界而来的莱月昴都被这笔钱所吸引，咽了咽口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完成之后，我们立刻就走。你们最好也别继续留在这里了，直接让那人跑个空算了，这样对你我都好。”李善仁不紧不慢地说道，一点都不担心两人会见财起意。
菲鲁特盯着那堆钱币，手中死死攥着那枚徽章。
不得不说，那位青年的手段实在到位，这么多钱直接堆出来，极大撼动了她的心理防线，此刻她恨不得直接把手里的徽章扔给他们两个，然后把那堆钱通通揽进怀里。
“菲鲁特......”柜台后的罗姆爷眼神复杂地从那袋钱里收回目光，看向那个几乎被自己当成亲孙女的小盗贼，“把东西给他们吧。”
作为一个在灰色地带游走多年的销赃中间人，他本能地意识到菲鲁特今天的这趟活有大问题。
一个有人愿意出500枚金卢索购下的徽章，无论那徽章是什么材质的，都远远溢价了。
除非那徽章有着某种特别的意义......
面前这青年虽然表面看着像个普通人，但却莫名让他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那随意的姿态，以及随手浪掷金钱的态度，无不说明对方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现在对方愿意放下姿态，平等地跟他们交易，见好就收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罗姆爷......！”
菲鲁特猛地抬头看向对面，正想说，万一另一个买家愿意出更高的价钱呢？就这样草率地答应，那岂不是亏了？
然而，她却从那位跟她相依为命的巨人族老爷爷眼里看到了几分告诫的意味，罗姆爷还对她摇了摇头。
相处了十几年，罗姆爷自然清楚菲鲁特此时心里想着什么。
“怎么说？是不是还想等另一个买家上门，然后让我们再较量一番价格？”
李善仁看出了盗贼少女的心思，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后端起兑水的牛奶。
“虽然我不太建议你这样做，但这也无可厚非，如果你非要等，那我也奉陪到底。”
“前辈......！”
听到这番话，莱月昴扭头看向李善仁，眼神不安。
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尽快完成交易，能不跟那个变态的艾尔莎打照面最好。
尽管前辈说交给他应付，但莱月昴心中还是有些没底。
万一前辈敌不过那女人，岂不是又得重来一遍？
李善仁见状，递给莱月昴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继续看向菲鲁特，“所以你的选择是？”
“这......这可是你说的！”
菲鲁特无视了罗姆爷眼里的警告，鼓起勇气，露出虎牙。
最终，她心中对于利益最大化的贪念还是占据了上风。
罗姆爷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后默默转身，从墙壁上取下一根长满尖刺的木质狼牙棒，拎在手中。
菲鲁特见状，安心了不少。
在她心里，无论碰到什么情况，只要有罗姆爷在，她就是安全的。
这番交涉过后，李善仁便不再说什么，安静地坐在那儿闭目养神。
“我能清点一下这些金卢索的数量吗？”罗姆爷问道。
“随意。”李善仁点了点头，眼皮都不抬一下。
看到事情最终发展成了这样，莱月昴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他只希望一切顺利，前辈真能解决所有麻烦。
“喂，这个东西很重要吗？”出于好奇，菲鲁特拿出那枚神秘的徽章，朝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莱月昴问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
莱月昴苦笑着摊了摊手。
“不知道你们敢开出这么高的价格？”菲鲁特瞪大眼睛。
“我们只是......唉，还是别聊这个话题了，知道太多对你也不好。”
莱月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只能如此搪塞道。
“切，不说就不说嘛，装什么神秘。”
菲鲁特撇了撇嘴，反正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只要能赚到钱，她怎样都无所谓。
担心着事情发展的莱月昴没有接话，而菲鲁特也没再开口。
空气一时沉寂下来，只有罗姆爷在默默清点着桌面上的金币。
十几分钟过后，罗姆爷把金币反复清点了数次，确认金额无误后，这时，门外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嗒，嗒，嗒......”
似乎有穿着高跟皮靴的人在慢悠悠地接近。
“哎呀......好像很热闹呢。”
成熟魅惑的声音缓缓传入赃物库。
莱月昴身体微微一僵，转身看去。
那相貌美艳，衣着大胆的美丽女子正站在门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在场的众人。
她的目光依次从所有人身上扫过后，最终停留在了盗贼少女身上。
“加上我，不是应该只有三个人在场吗？这可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呢。”
艾尔莎舔了舔嘴角，幽幽地说道。
沉寂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闭目养神的李善仁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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