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长时间，随行的女仆就将衣服买了回来，换上了干爽衣服的巴里特几人，立刻就从雅间里跑了出来，围着张小白的桌子一坐，熟练地抓起筷子，夹了一块鳗鱼块。
“好吃！”
“确实好吃！父亲，我觉得咱们应该给家里换个厨子”，艾丽丝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的对张小白说道，“我之前以为他们做的还不错，谁知道这两天才发现，原来是因为缺少参照物”
“你还知道参照物了？”，张小白笑道，倒是对于艾丽丝说的事情没感到奇怪。
“当然了，不是您常说的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现在就觉得受伤很重”，艾丽丝的表情一脸忧郁。
“哈哈~，好，我记得了”，张小白笑着捏了一把艾丽丝的小脸。
照说北港城堡里的厨子水平也算可以了，最起码在北港也属于一流水准，这还是许三爷找的相熟商家，给专门介绍过去的。
但是吧，就像艾丽丝说的，这个水平也就在北港还算凑合，和泉州府城里的大厨一比，那就显得差点火候。
北港的主要客户群体是什么，不是码头讨生活的力工，就是跑远洋的水手，根本没有几个富豪。
北港也是有高档酒楼的，专门招待那些跑海船的大商家，算是北港的顶尖客户了。
可就算那些海商身家丰厚，见多识广。在海上漂了一段时间之后，你但凡肉够新鲜，再多放点青菜，整点水果，那就是人间美味，绝对给你个大大的拇指。
原来自己以为的一流水准，不过是泉州府的中游而已。
这个问题，在泉州府的酒楼吃过几次之后，张小白就已经想明白了。
泉州府城这么大的市场，富豪远比北港多得多，酒楼的需求也要大得多，有真本事的好厨子，根本不愁生路，根本用不着出海讨生活。
“站住，不要靠近！”
突然地呵斥，让张小白抬头看了过去，原来是旁边那桌的书生，此刻站在不远处，看这情形，难道是找自己有事？
“你好？是~有事？”
“冒昧打扰，在下泉州士子刘仲明”
“让他过来吧”，张小白对着爱州久忠说了一声。
“冒昧打扰了，请问您是从海外行船来此的客商吗？”，刘仲明再次抱歉行礼，然后直接开口问道。
“没错，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请问是从哪里来此？”
张小白皱眉，“里斯本，有什么事吗？”
听到张小白的话，刘仲明突然兴奋起来，“就是那个两万里之外的葡萄牙王国的王廷？里斯本？”
张小白也是一挑眉，由于不明白眼前人的来意，他故意不说北港，而说里斯本，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士子不仅知道里斯本，还知道葡萄牙王国，而且还知道距离遥远无比，难道说是与北港有往来关系？
见张小白不再说话，刘仲明好像明白过来，自己只顾着高兴了，还没说自己的来意。
“在下刘仲明，如您所见，泉州府的一名士子，如今圣上恩惠，泉州开埠，四海万国客商云集，此等盛况，实属罕见”
“如今我已了无牵挂，且不准备再应试，打算学焕章先生，远游各国，将这个世界的精彩之地记录下来”
刘仲明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一路上扬，这下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好奇的看着他。
“焕章先生？”，张小白疑惑地问道，“那是何人？”
“汪焕章先生”，见张小白好像还是不明白，刘仲明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卷，“前元至顺年间的一位旅行学者，着有此书”
张小白伸手接过来，“《岛夷志》？”
没听过！
随手翻开一页，“麻那里，界迷黎之东南，居垣角之绝岛。石有楠树万枝，周围皆水，有蚝如山立，人少至之。土薄田瘠，气候不齐……”
“罗婆斯，国与麻那那之右山联属，奇峰磊磊，如天马奔驰，形势临海。不织不衣，以鸟羽掩身。食无烟火，惟有茹毛饮血……”
麻那里？罗婆斯？这都是哪？
“这个你研究过？”，张小白举着书卷，好奇的问道，“麻那里？罗婆斯？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个……，我确实研究了许久，但是我不曾出海，只通过书中的描述，相互印证猜测，知道了一部分地方，还有许多未曾明白”，刘仲明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想出海去看看，书中所述交趾、占城、三佛齐、真腊、天竺等地，我之前听闻过”
“但是还有许多未曾听闻，就像麻那里、罗婆斯、八都马、文诞、波斯离……”
“等等，波斯离？……巴士拉？”，张小白突然叫停了兴奋地刘仲明，然后翻开书卷，找到了那一页，“波斯离，境与西夏联属，地方五千余里……”
还真是！
虽然只是大概得描述，张小白没办法十分确认是不是巴士拉，但是根据风土描述，大抵就是波斯湾那一片。
张小白拿着书卷在桌上轻敲，略一思索，然后抬头看向刘仲明。
“你真打算出海？”
“当然，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
“那你应该了解过，出海的危险吧？”
“生死无常！”，说着，刘仲明两手一摊，“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
“如果你决定好了，我可以让你上我的船，如果你最终也写了一本这样的书，我可以帮你刊印”，张小白再次举了举手中的书卷。
“太好了，你的船到里斯本，还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他就可以带你到哪里，里斯本、尼德兰、不莱梅，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有多大？”
“你需要至少在海上漂8万里，才能再次回到这里”，一旁的艾丽丝手中比划着一个‘八’，笑着说道。
“八……八万里？”
“没错，还打算去吗？”，张小白也是笑着看向他，手中举着书卷晃了晃。
“去！焕章先生出海九年，方才写下如此巨作，吾当效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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