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呼——”
“哈——呼——哈——”
……
比之雷鸣还要恐怖的呼吸声响彻在某个豪气华贵的房间中，古青阳盘坐在半空，无数符文伴身。
这是商青尘的船航行在北海的第三十八天。三十八天的时间里，古青阳还从未走出过他的房间。
这是因为他一直都在修行。
在这三十八天的时间里，古青阳一直都在推演太苍枯荣经，尝试着将太苍枯荣经与神话道融合推演。
这是古青阳从没做过的尝试。在以前，他虽是将这两者共同推演过好多次，但他从没有试过将其融合。
故而——
他的这次尝试必然将会是一次无比伟大的尝试，若是成功，那就是找到了新的方向，能走出一条新路。
就算失败，也是无妨。他早就已经失败了无数次了。真要是去数，那是无论如何都数不过来的。
更何况，现在还不能妄定成败。
经历三十八天的修行，他的气息已经攀升到无比恐怖的程度，若非薇九灵帮他护法，恐怕是真得出事。
“嘎吱——嘎吱——”
薇九灵只是使用了部分荆棘化成天之锁帮古青阳压制气息，她并没有让她的本体也化成天之锁。
此时此刻，她正慵懒地趴在床上用刀处理着一枚一枚灵果。她只是偶尔才会看向修行中的古青阳。
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她都不会看古青阳一眼。
这种状况，换做别人来，别人可能真的会过分担忧古青阳。
但薇九灵不会。她对古青阳有绝对的信任之意。在她的眼中，古青阳就是无所不能的伟大神明。
虽然这仅仅只是她对古青阳的形容，真实的古青阳也不是绝对的无所不能。
可她是无所谓的。
从决心要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为她这崭新的一生选定了一条路。那注定会是充满伤痛的路。
这样的路，别人可能永远都不会选择，甚至还有可能会嘲讽，说选择这条路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但于她而言，只要选择了这条路就能陪伴在古青阳的身边，那她甘心如此选择。
疯子又如何？
傻子又如何？
不过都是世人无聊至极的偏见而已，路是她选的，只要她自己愿意那就是真的足够了。
除此之外她真是别无所求。
而在她看来，古青阳就是绝对的修行天才……当世人还在苦苦求索大道的真容真相时，他已自开大道。
神话道！
一条只为也只因古青阳一人而生的无上大道，一条不属于万道，更不属于三千道范围的大道。
它只属于古青阳一个人，会因古青阳一人而生，更会因古青阳的毁灭而一同被毁灭。
它无比强大却也颇为脆弱。
但它到底是强大还是脆弱，这终是要取决于古青阳自己。作为古青阳的战器，她能做什么呢？
她会无条件地相信古青阳，更会心甘情愿地奉献她的所有力量。只要古青阳需要，她立刻陨落都行。
现在，她之所以要在这里处理这些灵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些灵果的品质够好，能够为古青阳恢复元气。
三十八天的时间里，古青阳总共醒过两次，第一次是因为他把他的所有神通都推演到了极致。
他的身体随之达到极限，就像是一块神金被反复地锤炼锻打，最终达到即将液化的状态一样。
那个时候，他再往前一步，迎接他的不是重生就是毁灭。
他的欲望在促使他向前迈步，他的理智促使他后退。
他当然渴望迎来新生，然后就让他的实力以这样的方式变得更强。
但这人世间的事情不是只靠想就可以办到的，想真正迈出那一步，没有足够的准备是不可能办到的。
他相信他自己，他更相信那个极度理智的自己。故而他选择冷静，然后醒来，将所有感悟全部记下。
那一次，他是依靠时间来自行冷却疗伤的。纵然身体陷入冷却，灵魂也依旧还在推演他的诸多神通。
醒来之后不久，他就再度陷入到修行的状态之中去。时间再过，便是他的第二次苏醒。
他第二次苏醒的状态和他第一次苏醒的状态差不多，还是因为身体太过脆弱无法而承受那种压力。
那一次他没有依靠时间。
因为他受的伤势要比第一次苏醒时更严重，若非薇九灵救的及时，他可能就要当场身死道消了。
第二次苏醒，他还吞噬了无数天材地宝，其中就包括了那些灵果之类的绝世宝物。
这些修行资源都是他依靠以前的杀戮积累下来的，都是那些手下亡魂留下的东西。
也是自从那一次之后，为了帮古青阳更好地消化这些天材地宝的精华力量，薇九灵开始处理它们。
直到现在，第三十八天。
古青阳依旧还是老样子，还是在不断地尝试着，想要让太苍枯荣经与神话道以完美的状态契合在一起。
可惜他还是失败了，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管他的实力因此而提升了多少，他都没能将两者融合。
“融合？”
“融合应该只是表象吧，只是我想要的一个果。是我着相了。我怎么能只苛求一个果呢？”
“修行，修行。修行的结果才是这个果，而现在的我只是在修行，我所选择的方向只是看起来很对。”
“实际上——”
“我走的路与我想要的结果，可能也是南辕北辙。也许我应该再多多尝试一下，也许……”
……
古青阳的思绪不断地变幻着，一念既生，念念随之而生。一念既灭，念念便随之而灭。
念生念灭间，古青阳仿佛也能从他自己那不断变幻的心境中找到些许灵光。
只可惜这灵光太过繁多，光彩黯然璀璨不一，无论他抓住其中的哪一条，都好像是做的不对。
这种感觉真是让古青阳疯狂。
但他也确实是一直都保持着他该有的理智，不管心中的烦乱之欲到底有多么强盛，他都始终清醒。
“骨修的极致之道，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是身体和灵魂的契合之道。强大的骨修就是这样。”
“唯有拥有了极致强大的灵魂和极致强横的身体，又让这两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才是极致的强大。”
“骨修啊，修行之初修的是自己的命骨，修的是身体。再到后来就会修炼自己的灵魂。”
“从相骨境开始，再往后的一切修为境界都是如此了。”
“祭魂、无罪、千魂劫，万骨难还有后面的诸圣相——”
“骨修就像是一个旅者一样，总是需要在这个世界之中游历游荡，不断地前行，起码也应该四处走走。”
“修身之际，身体在路上。炼魂之时，灵魂就在路上。无论如何，无论何时何地——”
“身体和灵魂，它们两者总会有一个在路上。但这只是修行到第九境的骨修该有的感悟。”
“第十境。”
……
当古青阳的心念变化至此时，他的心突然变得无比安静，他的身体也开始被他的力量疯狂强化。
就连他的灵魂也开始散发出一阵阵玄妙的波动，以这种波动影响着他的身体，让他的气息再度变化。
“心！”
古青阳突然睁开眼睛，他想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心，唯有这个因素可以让身体和灵魂契合。
身体就像是一件战器，灵魂就像是这件战器的主人。修行的过程就像是锻打、祭炼这战器的过程。
而心就是火焰，就是道。
对火焰的要求不应该仅仅只是温度够高，而应该是温度合适。因为每个人都拥有着不同的资质。
这就导致……每个人都像是一件件不同的材料一样。有的材料不需要温度太高的火焰。
但有的材料不同。
我应该明白，我之所以追求极致的温度，是因为我需要的温度恰恰就是这样的温度，是这样的火焰。
温度的极致……道的极致。
极致——
在明悟到这个程度的那一刻，古青阳已经不会再继续明悟下去。因为他自己知道做到这里就足够了。
修行了三十八天的时间，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他所欠缺的条件并不是只在他自己身上。
极致强大的灵魂，他有。
极致强横的身体，他可以有。
极致强大的内心，他已经拥有。
……
战器的主人，战器本身……以及与其相关的诸多条件，他通通都已经满足了。
可这些都是与他自身有关的，还有一些东西，是注定要与他自身没有关系的。
比如炼器用的炉子。
他身在这天地之中，炼器的炉子自然就是这天地。这天地的主人又是谁呢？
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天道。
换言之……他和天道都是这方天地的主人，但这是他要修行，而不是天道要修行。
众所周知，炼器的最高境界无非就是创造出真正适合自己的道兵，真正完美的道兵。
于炼器一道而言，他的境界虽然不高，但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两件完美无缺的战器。
这其中一件是他自己的道兵，问青天。另外一件则是与他有诸多因果纠葛的战器，天之锁薇九灵。
而现如今，他更是想要把他的身体也当成是一件战器，祭炼，然后让他的身体也变得完美。
问青天诞生之际，他是以与特殊生灵钦螭相融合的血液为材料，再加上大造化熔炉才熔铸而成的。
薇九灵的诞生同样曲折。
这两者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在成器时都有大劫随之降临。都是他历经九死一生才铸就的无上至宝。
而现如今……纵然他的目标仅仅只是他自己的身体，其他的条件也依然没有改变。
“原来我这是自己给自己修出了一桩因果，走上这条路，就又多了一分要与老对手对拼的必要性。”
“天地之大，无处容我。”
“既然我是决心要以我自己的身躯为兵，要以天地为熔炉来祭炼我的身躯，让身体与灵魂相融……”
“那现在就不是时候。这里毕竟只是北海，还不是北冥渊。再者，我还在商家的船上。”
“天时地利人和，我现在是一样都不曾拥有。虽然到了北冥渊也还是一样，还是不能拥有。”
“但北冥渊就是北冥渊，那里可能会有提升我对太苍枯荣经修行造诣的东西。”
“我需要等。”
“呼——”
想到最后，古青阳不免发出沉沉的叹息声。时间很重要，尤其是对于一个没有多少时间的骨修而言。
他本就没有过多的时间可以随意挥霍，三千年之约为他带来的三千年时间固然很长。
可实际上——
区区三千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时间而已。其他的骨修，可以随随便便地就用千年万年的时间修行。
而他呢？
于他而言，一年他得当成十年百年甚至千年来用。因为他的时间就只剩下三千年了。
大劫降临，乱世已至，一人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情景再度重现……他必须要用三千年的时间疯狂成长。
前世，他是因为没有受到天道的额外限制所以才能那样成长。八千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他才能那样。
在这一世，自从他和天道以隐约论道的方式彻底摊牌之后，他就一直都在天道的针对中成长着。
一切都不可与往日对比。
生在这一世，他每在路上多行一步都要受到针对。
他深知，不谨慎、不理智的结果就是失败和死亡。
以他积累的底蕴，他倒是不需要太过在意商家这些人。
但考虑到各种因素，他还是决定要再等一等。
“主人——”
就在古青阳还在沉思之际，薇九灵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
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不知于何时已经将灵果吃完。
而此刻，他手里抓着正准备往嘴里送的则是薇九灵的手。
“额。”
古青阳终是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轻声应和了一下，随即就隔空将其他已经准备好的灵果摄取过来。
唯剩薇九灵，只能是依旧趴在那里继续准备灵果。她深知古青阳的为人和心思，故而她不会多想。
但与此同时，却也有人因此对他们的关系心生质疑。他们两个，真的如古青阳当初登船时说的那样吗？
“哥，你看。”
“我就说吧，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是道侣呢？哪有管自己的道侣叫主人的女子啊？”
“依我看，这个家伙就是想要故意与你保持距离吧。不过我倒是真没看出来，他竟是个修行狂魔。”
……
商家人专属的船舱里，商红灵正喋喋不休地分析着古青阳，一步步地用她的想象推演真相。
周围的人见她如此，尽是保持沉默，什么都不会多说。唯有商青尘是面露沉思之色。
这毕竟是他们商家的船。
所以他们商家还是有手段窥探别人的状态的，而且他们窥探别人的手段也是十分霸道。
寻常的禁制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这种窥探，故而，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古青阳那边的状况。
然而让所有窥探者都感到意外的是，古青阳这个家伙整整三十八天不出门，居然是一直在修行。
古青阳和别人可不一样。
别人会选择修行，也许是因为别人只能选择修行。但古青阳身边可是有着薇九灵这个绝世大美人陪着。
这要是换了其他男修，怎么可能会放过这到嘴边的美味珍馐呢？但事实就是古青阳放过了。
三十八天啊！
整整三十八天，古青阳这个家伙就像是那再不突破就会死的垂死骨修一样，一直都在明悟。
看到后来，即便是心智坚毅如商青尘都不由得会怀疑，这是不是古青阳自己有问题。
可回头一想，所有人都觉得这不应该，毕竟这古青阳的实力是真的很强，强到足以让所有人侧目。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给古青阳下定的结论还是古青阳清心寡欲，对那种事情毫无欲望。
但现在再看——
当薇九灵喊出那声主人之后，他们却是瞬间就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可能会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主人？
那是个什么称呼。
“好了，灵儿，不要再说了。”
“这是男人的事情，你不懂。”
“哥——”
……
听到商青尘如此说，商红灵不免感到一阵气愤。可她很快就察觉到在场之人的目光。
那是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既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也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
商红灵最后只能选择沉默。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再关注她，而是纷纷把目光投向半空中的光幕，他们很期待古青阳那边后续的发展。
虽说古青阳平日里确实是表现得高冷了一些，但他们不觉得这种高冷会是一种心境上的问题。
再怎么样，古青阳也该有正常男子该有的秉性吧？所以他们对古青阳还是怀有期待之意的。
“薇儿，往里面点。”
另一边，古青阳已经刻意摆出一副熟练的样子，催促着薇九灵往里面躺躺。
他已经注意到，这房间有一千二百多颗夜明珠装饰。以前他也以为这只是一种装饰，如今才发现不对。
这夜明珠看似只是装饰，实际上却是某种不可多得的观测之器，就算是十六境的骨修也能监测到。
这倒是他失手了。
如此一来，若是现在再施法阻拦这夜明珠的观测倒是会打草惊蛇，索性，他顺势而为继续演下去。
与此同时，薇九灵的俏脸却是红个通透，只顾着往里面躺去。直到收到古青阳的传音后才明白一切。
“主人，为何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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