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境，万骨难。
这个境界的骨修只是度过了万次骨劫而已，将原本的道痕凝炼蜕变为崭新的道纹。
这个境界的骨修战力的确强，但那也只是强过第八境的骨修，只是距离所谓的“道”更进一步而已。
第十境，诸圣相。
第十境的骨修自己修行尚且还需要参悟历代强者遗留下来的道痕，凭此观悟他们自己的本相。
正常情况下，纵然是再怎么天才的第十境骨修，终究也还是逃不开修为境界的差距。
也不只是第十境，再往后的十一境烬生、十二境尘起，十三境凡海还有十四境地皇和十五境天君。
甚至就是强如他们，真真正正的十六境强者，彻底参透并掌控一种大道或几种大道的无敌者。
即便是他们，也要遵循“境界只差一境其中差距也如天差地别”的无上真理。
可——
那古青阳真的不是这样，在古青阳的身上他们只能切实地体会到两个字，恐怖。
他们本以为古青阳能以第八境的修为强行击杀十三境骨修，这种事情就已经够离谱的了。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事情离谱，而是他们远远没有看透人家。人家的实力简直是远超他们的想象。
第九境。
这才是古青阳目前的修为，而且古青阳只是刚刚突破，就连第一次九境杀劫都没有渡完呢。
可就算是这样，他只是在盛怒之下出手，竟然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无比逆天的实力镇杀十六境骨修。
他们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该怎么尝试修复认知？
就在古青阳完成这场杀伐的那个瞬间，他们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想不到这场大战该如何继续。
作为这个世界的至强者，他们一向欣赏天才，也忌惮着天才。他们欣赏的是可以为他们所用的人。
他们忌惮的当然是那些不会为他们所用的人，而这样的人在过往的岁月中又有太多太多。
对于这样的人，他们往往会对其施以手段。那些手段或好或坏，都是为了收服这种天才。
唯有万般手段全部尝试过，到了实在无法将人才收入囊中的地步，他们才会将人才毁灭。
这也是他们在最初的时候针对古青阳的态度，起初，他们之中还真有不少人是对古青阳有收服之心的。
可——
还没等他们对古青阳用上什么手段，古青阳便成了他们的敌人，成了一个该是他们眼中钉的人。
在那之后的事情发展更是超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古青阳的实力着实是逆天，成长的速度更是逆天。
从他们认识古青阳到彻底确定古青阳的身份，再到对古青阳出手，最后又到如今……
古青阳始终都是在以一种无比疯狂的态度面对他们，也确实是展露出了与这份疯狂相配的天赋。
古青阳的战力如何自是不用多说了，过往这十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最好的证明。
真正让他们胆战心惊的其实还是古青阳的成长速度，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成为现实。
他们竟会对一个第九境的骨修感到恐惧，会拿人家束手无策，会被人家完全压制……
放在以前，他们这些人之中有谁会觉得这也会是事实？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事实已经摆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尽力了，局势还是在一次次阴差阳错之后变成这样。
古青阳着实是太过强大。
有生以来，他们第一次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开始怀疑，他们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然而他们又怎么会明白，他们在震惊之余心生的一系列想法其实是对的。古青阳的确不能算是人。
按照他们对“人”的定义，他们眼中的人就算是再怎么强大，也不过就是以至强命骨拥有者为例。
十大至强命骨的拥有者的确都是强者，在过往的岁月中，凡是拥有十大至强命骨的人都会成为强者。
而且那些人也拥有越阶杀人甚至是越阶无敌的能力，在古史中，就有其跨越四个大境界杀敌的记录。
古青阳呢……他明显是完全凌驾于这种天才之上。
十大至强命骨的拥有者当然是强大的，是被所有人都承认的强大。
可现如今，古青阳已经可以凭借他的实力镇杀十六境的骨修。
这样的事实，又叫同为十六境的他们该如何接受？
被古青阳镇杀的那位强者，也是一个超级道统的底蕴，更是掌握那个超级道统的传承宝物。
可就是这样的一位强者，竟也会被古青阳以其手段强势镇杀。这真的足以证明古青阳的实力了。
“今日之后，我们该如何面对这个年轻人？他很强大而且潜力恐怖无比，有他在一天，我们便危险。”
“才只是第九境便可以做成如此逆天的事情，此等战绩已经可以算是创造奇迹了。”
“今日，我们已经无法杀他。”
“今日之后，我们如何杀他？”
“如果这个年轻人根本就不是人族的生灵，那他为何会拥有命骨，为何也能按照我人族的修行法修行？”
“难不成，这年轻人其实是兽族用某种秘密计划创造的生灵？就和我们创造的完美养灵一样？”
“对啊，不然的话，兽族又为何要大动干戈前来救他一个人？若说别的话，我们绝不会相信！”
“我道危矣！”
“众道危矣！”
“人族危矣！”
“唉……”
全场一片沉寂，所有的十六境强者都彻底陷入沉默。他们已经对眼前的局面无言以对了。
那位同道以诛仙古器镇杀古青阳的事没超乎他们的预料，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是超乎他们的预料了。
他们没能想到，一个女子因此而负伤就能引发这样的惨局。
当然……归根结底，其实这还是因为他们没能想到古青阳的实力。
但这也正常，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到古青阳的实力的。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可以预想到古青阳能有如此实力的人，真就只有那么几个。
为古青阳负伤的苏玥自是不用多说，她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古青阳的人之一。
要是论起其他人，可能也就只有樊琳琅一个人了。
毕竟她和古青阳一样，也有关于前世的记忆。
她在前世可是亲自与巅峰时期的古青阳血战过的人，对于古青阳的巅峰实力，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至于这些十六境的强者，他们每个人的单体实力都不弱，更是有着无数手段，藏有诸多底牌。
其实就刚刚那件事而言，但凡他们是三五人在与古青阳厮杀，古青阳都不可能把那个人杀了。
因为，古青阳刚刚能动用的有效杀招其实是极其有限的。
天劫怒雷、罪阳之力，还有薇九灵的天之锁……算来算去，真正有效的手段其实也就只有这么多。
古青阳刚刚已经是全力出手，要那种状态之下的他杀一个人确实是不难。杀三五个可就难了。
杀一群，那不可能。
奈何他已经让这些人恐惧，再加上这些人完全就不了解他。于这些人而言，他是个完全未知的对手。
故而自刚刚那一战之后，这些人便再也无法对他提起最初时候的杀心了。这些人虽强，却也是人。
当他们以传音的形式进行暗自交流时，话说到最后的三声叹息，也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呼——”
同一时刻，已经降临在战场之上的至高天也忍不住在心中暗叹。这个时候的古青阳的确是压迫力十足。
同为棋手，他不得不感慨，古青阳的这次杀伐真的是一步妙棋。一人死，便换来了众人的恐惧。
作为执掌那些棋子的存在，他当然知道那些棋子的心中所想，深知这些棋子的秉性。
他深知，当这些棋子内心深处已经被本能的恐惧填满时，这些棋子便失去了原来该有的作用。
因为这个原因，同时也为了避免局势彻底失控，他来了。
他降临在此其实也是他的无奈之举，如果他还有选择，他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与“至高”二字相悖的事。
他可是至高天啊！
在这大荒世界里，试问之下，除却自在天，还有什么存在能有资格让他放下身段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古青阳倒是可以，但他真心觉得古青阳不配。而且他也是打心底里觉得古青阳就是个注定要死的人。
可为了大荒世界的未来安宁，为了暂时的稳定，为了更好地布置接下来的杀局，他还是来了。
“你终于坐不住了吗？”
“你终于坐不住了吗？”
……
他的化身屹立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着的却是古青阳的问候。他觉得古青阳的问候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可当他把目光放在古青阳的身上时，一股莫名的怒意还有一种复杂的感觉，又会在他的心里衍生。
他想着——
若说古青阳不配做他的对手，这样的说法没有错。因为古青阳再强大也只是一个生灵。
是生灵就要被天道掌控，如果不甘掌控就要被天道毁灭。这可是存在于大荒世界的不变真理。
若说古青阳配做他的对手，这样的说法也没有错。因为古青阳已经强得不像是生灵了。
试问如今的大荒世界，有哪个生灵能像古青阳这样活着？
其他的生灵若是敢做出违背天意的事来，早就该被灭了。
可古青阳不单单是做了，而且古青阳在做了之后还没有被灭。
这真不是他不想灭古青阳，而是因为古青阳的生命太过于顽强。他的每一次出手，竟都被其给化解。
这是最让他愤怒的事情，也是最让他无奈的事情。他也明白，有些规则是一直都存在于天地间的。
纵然是他，也是需要遵守那些规则的。而在过往的岁月里，从没有什么生灵能领悟到那些规则。
古青阳就是一个看到规则的人。
前世的他还不是至高天，而是那个不分至高与自在的真天道，是完全体的天道。
那个时候他还是它，它出手的速度比较快，也是像现在这样发动了一场灭世之劫。
那场劫，它没赢，古青阳没输。
因为这最后的结果是同归于尽。
如今的一切便是当初的结果，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然后重新开始了。可古青阳却在疯狂地成长。
如今它已经成了他和他，成了至高天与自在天，是两个秉持着两种意志的天道化身。
他作为至高天，今天也忍不住在他自己的心中暗问他自己一句，古青阳配做他的对手吗？
其实还是配的。
只不过是他自己与生俱来的那份高傲不允许他低头，仅此而已。认知到那些规则的古青阳成了棋手。
自那之后，他把自己一分为二的时代就过去了。他再也不需要跟另外一个自己对弈。
古青阳来了，登上了棋坛。
那是个擅长利用那些“规则”的对手，更是一个做事疯狂，愈加不计代价与后果的对手。
在过往的交锋中，短期来看赢的一方应该是他。他和古青阳对弈好像就是赢多输钱，一般都是他赢。
他害得古青阳无数次险死还生。
他让古青阳失去妹妹这个挚爱。
他让古青阳失去太多太多，故而古青阳过得那么惨可以算他赢。而古青阳一直活着，则应该算他输。
但长期来看，明显还是古青阳赢得比较多。回想起古青阳刚刚重生的时候，他便已经在筹谋杀局了。
起初他也曾对古青阳抱有幻想。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想办法测试古青阳的心思。奈何古青阳的想法不曾变过，所以他只能杀掉古青阳。
他曾为古青阳设下无数杀局，这其中有同宗门之人的谋杀和追杀，有秘境危险的连带之杀。
还有一些则是情劫，比如洛水仙和古青阳的年少相遇，比如苏玥和古青阳的梦中情缘……
可他没想到，不管他和自在天为古青阳准备多少杀局，到头来古青阳居然都没有陨落。
古青阳就像是一个完全不死的小强一样，一次次倒下，然后再一次次地爬起来。
纵然古青阳已经失去太多，可古青阳还是不曾彻底崩溃。古青阳总是能一次次地再振作起来。
还有那些情劫和因果劫。
那些大劫若是让别的骨修给遇到了，别的骨修的态度几乎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可古青阳却能化险为夷，没让那些倾心于他的女子由爱生恨，更是让苏玥彻底沦陷。
还有那些本该与古青阳有杀伐因果的人，比如第五山河。
当初他安排第五山河与当时的古青阳相遇，本意是想让第五山河见猎心喜，就那么杀了古青阳。
奈何第五山河就是和古青阳看对眼了，还整凡人惺惺相惜的一套，到头来古青阳又多了追随者。
后来的樊琅琊更是不用多说，因为古青阳成功地救了樊琳琅，这一下子就抹除了任何成为敌人的可能。
染苍无极倒是大荒芜战骨的拥有者，却也没能杀了古青阳。到头来他还得庆幸，幸好没又成全古青阳。
……
诸多杀局，诸多事情。
发展到现在，局势倒是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可他已经能感受到，如今的局势已经是在渐渐地失控了。
在苏玥重伤的时候，那些十六境的棋子们确实是不怎么紧张。他作为幕后的掌控者是真紧张。
因为他太清楚古青阳的秉性了。
他很清楚，古青阳当初在失去妹妹以后之所以没向世界复仇，是因为那时候的古青阳还没有那个实力。
现如今已然是真的物是人非，古青阳不断修行，对他的威慑力也越来越大。
他不得不考虑古青阳不计代价行事的后果，他生怕苏玥死了，古青阳一怒之下掀了桌子。
若真是那样，那倒确实是不用玩了。可若是世界被毁灭大半，大道崩塌，他这个天道是不是也要崩灭？
那样的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故而他才会默许古青阳的这场杀戮，别的棋子或许是真的不能死，但那个做事没轻没重的一定要死。
哪怕是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平息古青阳的怒火，那个倒霉的棋子也是一定要死的。
所以……在古青阳向那个人发动攻势的时候，他深知还撤回了他对那个人的庇护。
这也是他掌控局势的手段。
弃一子而保全局，这样的结果看似是不怎么光彩，实际上却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万万不能再由着古青阳任意施为。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也不用被那些棋子尊敬了。
“你想如何？”
沉寂许久，以光人形态降临在此的至高天终于开口。但他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在那之后他就沉默了。
他在期待古青阳的答案，但他也不是特别关心古青阳的答案。因为他已经想好了从今以后的杀局。
“这话，该是我问你。”
古青阳默默摇头，冷笑反问。
“不要不知收敛！”
至高天发出低吼，已然震怒。
“收敛？哼！”
古青阳更是一点就炸，此时此刻他已是愤怒到极致，恨不得不顾一切直接开始灭世。
可能是因为情绪的影响，怒哼一声之后，古青阳的气息便再度浑然一变，身上也开始有黑光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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