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大陆战争史·第四次圣安之战》
两个时辰后，‘玄武岩’港口。
“大将军，我先锋军一万骑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击。”慕凌云回到旗舰上对着高威说道。
“嗯，冯将军，过了圣安城之后就按照舆图一路搜索，不要着急，务必稳中求胜，如遇强敌迅速撤回圣安，无过便是有功。”
“明白，鬼门涧已失，那么圣安城以北都会成为游牧骑兵的猎场，况且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了，我不会冒进的。”冯晨抱拳说道。
“走吧，我为你送行，凌云，你去继续盯着后续援军集结。”高威说完就带着冯晨一起离开了旗舰。
“末将遵命。”
此时，一万先锋骑军已经在‘玄武岩’港口东北侧列阵以待，三月的清川北境还是略显萧瑟，傍晚的江风也给身上增添了一丝寒意，再加上临近江边，这种沁入骨髓的寒冷更是明显，不少军士裸露在外的手掌都是指节发白，但即便如此却是没有一个人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响。高威和冯晨来到军阵前，看着一张张坚毅的面孔，想到鬼门涧已失高威也是心中一阵感慨，不知道眼前这一万人最后能有多少能够活着荣归故里。大军整装待发，二人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冯晨翻身上马和高威告辞之后就一战马的勒缰绳领军向着北方奔去，其余军士也是依次和高威行礼告辞，很快，全部先锋军离开了‘玄武岩’港口奔驰向北方支援。
一万名骑兵齐齐冲锋造成的震动也是引得港口内一阵骚乱，毕竟此时还有许多平民在港口内忙碌，这种全军列阵好出击的景象即便是在多有战事的清川北境也是不常见的，所以许多人都是停下了手头的活计兴奋地点评着出击的援军。可是港内的船只实在是太多，稍微耽搁一会就造成了拥堵，慕凌云此时也是忙的焦头烂额，看到两处供平民使用的码头挤满了人而后续还有十几艘船只无法进港，他也是赶紧指挥玄霜军的军士去疏散人群。
“不要在码头逗留，快点干完活就驾船离开！快点快点！你们几个！赶紧走！”得到命令的玄霜军军士也是不敢怠慢，立刻前往了那两处码头。
“军爷，军爷，您别生气啊，我们这不是没见过这种场景么，要我说啊咱们清川天朝上国，此次那游牧蛮子冒犯咱们的天威纯属自寻死路啊，您看这大军，真的是，真的是怎么说来着，老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随着玄霜军的强势介入效果立竿见影，本来停滞不动的人群又流通了起来，但是总有那么些个看不清形势的另类居然还在和玄霜军军士讨价还价，最主要的是这些人的的船只刚好停在了堵住水道的泊位上。
“军荣鼎盛。”
“对对对，这肚子里有墨水就是不一样，军荣鼎盛军荣鼎盛。”一名看起来就市侩非常的中年男人谄媚地说道。
“那还用你们说么，别废话！赶紧走！后面我们还有船只要进港，你们在这里堵着耽误了战机你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虽然玄霜军军士很气愤，但是由于高威的命令又不能把剑架在他们脖子上押走，眼下只能站成一排往外推搡。
“军爷军爷，您别推我别推我，要我说这一万人就足够了，那后面哪还有什么战机啊。”
“你们走不走！”
“怎么了？”就在玄霜军军士左右为难的时候，慕凌云看到了这处码头的乱象，走过来问道。
“大统领，他们就一直在这里墨迹不走，末将，末将又不能如何。”看到慕凌云到了，原来龙骑禁军的老部下也是赶紧禀告道。
“哎呦，这位大将军，您这真是年少有为，我看您……”
“你们是从哪来的，把你们的文牒给我看看。”慕凌云根本就不和他废话直接向他一伸手。
“您这，您看这，是吧，哈哈。”看到慕凌云根本不理会他的‘马屁’，这名中年男子也是一愣，但是他却没有递上文牒反而是将一锭银子放到了慕凌云手上，慕凌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银子嗤笑一声随机下令：“玄霜军！将这几人拿下！把他们的船划到一边去，不要耽误后续船队进港。”
“遵命！”听到自己顶头上司的命令，憋了许久的玄霜军军士也是干净利落将这几人直接摁在了地上，手中的长剑也是架在了这几人的脖子上，而对刚才那名意图贿赂慕凌云的男子自然是重点照顾，其余码头上的军士则是直接跳上了这群人的船只驶离了泊位。而看到这边有异常情况，更多的玄霜军军士也是向这处码头赶来封锁，毕竟眼下北境军情紧急，谁也不敢大意。
“别别别！将军！军爷！饶命啊饶命！”被剑架住之后，这几人终于是不敢再废话了赶紧求饶。
“我问你，你这锭银子是什么意思？”慕凌云来到那名中年男子面前蹲下来问道。
“大将军，大将军，我看军爷们这么辛苦，买点茶水喝。”
“那我真是多谢你啊，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我问你，文牒呢，是谁放你们进来的，回答的让我不满意那就连我舰上的牢房都不用去了，直接就地处决。”
“慕将军！慕将军！”就在慕凌云审问这几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人在码头外高声喊着自己的名字，而玄霜军已经将这处码头封锁，那人也是十分着急地想要进来，但是把守的军士却是手中长剑出鞘将他逼退了回去。
“那是谁？”
“大统领，那是该处港口的转运使。”
“对对，大将军，大将军，就是这胡大人，这胡大人给草民的许可。”那名中年男子也是赶紧说道。
“让他进来。”听到是此人给的许可，慕凌云皱了下眉头也是让手下将他放了进来，那名转运使看到玄霜军放行，也是道谢一声赶紧跑了过来拉着慕凌云说道：“慕将军，慕将军，借一步说话借一步说话。”慕凌云也是强压着怒火丢下银子和胡大人走到了一旁。
“胡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慕将军，慕将军，您别生气，是下官给他们放进来的，我让他们现在赶紧走，您通融通融，通融通融。”说着，这胡大人也是悄悄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了慕凌云。
“胡大人，你这是胡闹！眼下北境战事不明，这种人我军依律可以视为敌军细作直接缉拿的，您这至少也是个从逆罪，怎么，大人这么好奇我扶摇巨舰上的牢房长什么样么？”慕凌云看到这胡大人也是试图贿赂自己直接是怒火中烧。
“慕将军，慕将军，您消消气，消消气，这里面有个是我的外甥，这不是他前几日知道了我援军即将到达的消息么，所以他也是想着来尽一份绵薄之力，这不是来不及办理文牒了么，我就私自给他们放进来了，您放心，我们一家子可都是良民啊，您看我大哥也是咱们清川北境的州转运使。”
“胡大人，无论怎么说，您如此行事都是徇私枉法！”
“哎呦，我的慕将军，您言重了言重了，这样这样，您要是信不过我，那王爷您还信不过么？您看那领头的，那可是北玄王府上护院家丁的头头啊，您看这……”说完这些胡大人也是不再说话只是谄媚地看着慕凌云。
而听到这胡大人的话慕凌云也是眉头微皱，虽然从法理上讲现在将这几人全部缉拿然后直接将胡大人革职查办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想到慕云华时常说到这清川的官场乱象，而其中又尤以‘转运使’一职为甚，再加上这几人中为首的居然是北玄王府的家丁，如果自己真的逞一时之快的话可就要牵扯至少三方势力了，所以即便胡大人话语中仗势威胁的意图明显，但是眼下慕凌云也不得不‘通融’几分。
“闫浩，放人，胡大人，叫他们立刻走，我不想再见到他们。”慕凌云对着领头的玄霜军军士挥了挥手说道。
“好的好的，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几位军爷，误会啊误会，你们快走快走，你小子别嬉皮笑脸的赶紧滚。”看到慕凌云挥手放人，胡大人也是赔着笑轰走了那几人，随后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大统领，这……”闫浩眼睁睁看着这几人驾着两条小船离开也是心中不甘。
“算了，一个背后有州转运使，一个是北玄王府的人，过后会很麻烦的，反正也没出别的乱子，就这么着吧。”
“好吧，末将遵命。”听到慕凌云的话，闫浩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就此作罢。
很快，两条船已经行驶到了港口处，由于刚刚这几人的耽搁导致现在港口处堆积了十数条运兵船和民用船只，运兵船上的清川军士还能保持克制，但是被耽误了许多时间的平民百姓却是愤怒非常，一路上许多人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甚至有人高声喝骂了出来，而周遭的清川军士都对此采取了默许的态度。刚开始这两船人也是自知理亏，都在闷头划桨，但是奈何周围的骂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堪入耳，那名北玄王府的护院家丁终于是忍无可忍，直接驾船对着骂得最凶的那群人迎头撞了上去，紧接着他也是跳上了对方的船只和人扭打了起来。
他这一撞旁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是三、四条船接连撞在了一起，不仅民船进港的队列被打乱了，就连两侧进出的运兵船也是受到了波及，毕竟港口的水道比较狭窄，运兵船又不能直接撞开船只冲进港内，不得已之下只能停在了原地。
刚刚离开码头的慕凌云看到周围的人群再一次热闹了起来而且对着自己身后指指点点，他也是赶紧回头看去，结果就看到了刚刚自己放走的那群人惹出的麻烦。面对再一次惹出事情的几人，慕凌云终于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闫浩说道：
“快去组织军士疏通不要耽误其余援军下船，把参与打架的全都抓到旗舰上，警告其他人再有出言不逊者也一并请到旗舰上详谈，把胡大人也给我叫过去！”
“末将遵命。”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大发雷霆，本来也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闫浩赶紧领命而去，很快，五条小船载着玄霜军的军士朝港口驶去，同时港口处的运兵船也放下了数条小船直奔打得热火朝天的几条船而去，看到事态有些失控，慕凌云思虑之下只得去询问高威。
“大将军，港口出了点状况，有几条民船相撞堵住了进出的水道。”很快，慕凌云就找到了刚刚送走先锋军的高威。
“这是什么情况？如此不小心。”
“是末将不查，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有两船人在码头观望我先锋军出击造成了一些拥堵，末将派人疏通过程中发现他们没有通行文牒，本来正要将他们拿下，但是港内的胡大人说其中一人是他的亲戚，还有一人是北玄王府的护院家丁的头目，是他给放进来的，末将思量之下就让他们赶紧离开，可是过程中那些人不堪辱骂就撞了别人的船只打了起来，末将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参与打架的人会全部缉拿至旗舰听候发落。”
“真是胡闹！大战当头，他们还来添乱，走，我们先回旗舰。”
“末将遵命！”
很快，高威和慕凌云就回到了舰队旗舰之上，此时甲板上拘押着几十号浑身湿漉漉，鼻青脸肿的平民，周遭一圈的玄霜军军士用长枪指着他们，那名北玄王府的护院家丁和他的同伙被单独拎了出来坐成一圈等着发落，而上官榕楉看到这种情况也是走了过来看热闹。原来刚才虽然玄霜军反应迅速，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场闹剧会演变成几十号人打作一团的群架，不少人都是被打落水中，要不是赶来的清川军士手下毫不留情的打翻了几个闹的最凶的，恐怕事态还会更加不可控。虽然是被一众杀气腾腾的军士用枪指着，可是那家丁还有闲心言语调戏上官榕楉，但是只听‘呛啷’一声一道寒光闪过，那人腰间的腰带应声而断，他也是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再也不敢说话了。
“禀告大将军，挑事的是这几人，其余人都是后来参与的。”闫浩对高威说道。
“诶，这位军爷，我们是先动手但不是挑事的，这些人之前如何辱骂我们您是没听见么。”
“你闭嘴！若不是你们赖在码头不走何至于此。”听到他还在狡辩，慕凌云也是喝止道。
“港口情况如何。”高威问道。
“禀大将军，港口预计至少要半天才能恢复通行，刚刚我们也没想到会沉了六条船。”
“半天？这么久！”
“大将军息怒，末将以为眼下只能先让扶摇巨舰起锚停至南岸，运兵船停靠北岸，军士涉水下船，不然半天时间绝对会耽误援军的集结。”慕凌云也是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保证援军能够顺利集结并不是如何处理这几人。
“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派人去港口北岸两侧找水浅的地方，运兵船靠岸后军士涉水登陆。这几个带头闹事的，包括这胡大人，全给本将军关起来！那些个参与群架的，带到岸上叫家属来领人！依律责罚！”说完，高威也是不管旁边求情的胡大人，一甩手走进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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