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小臂在半空中不停摇晃，男人捂着手臂，脸色惨白的后退数步。
周围的小弟们早已离去，此时只剩下他与小安娜面面相觑，以及那个潜伏在周围的空气中，让人无法忽略的魅影。
“该死啊……”
男人一步步地退墙壁边行，咬着牙浑身都被痛得有些痉挛起来。
是死亡的气息。
如今只有两人的暗巷里布满了死亡的气息，男人能感觉到，那个潜藏于空气中的魅影正在一步步地朝朝着直直走来。
若换做是刚才在场的其他的人的话，这一刻必定会大喊大叫。
但男人也不愧是鼻梁上能嵌上一颗手榴弹的人，他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勾住拉环，发狠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给老子停下！”
“否则我拉了这拉环，大家都别想活！”
男人的发狠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但是小安娜的脸色依旧不变，空气中更是传来轻蔑的一声笑意。
“那你拉吧。”
出乎意料的回答。
那个魅影当真是不怕死的吗！
男人大惊失色，他知道今天算是真的碰到硬茬了，于是他眼中厉色一闪，竟然将整个手榴弹从鼻梁处摘了下来，然后拉动拉环朝着前面一扔！
见鬼，这手榴弹居然还是可拆卸的。
暗处的夏阳虽然吃了一惊，但是还是不紧不慢地接过手榴弹。
在旁人的眼中，这一幕就像是手榴弹在空中的滑行轨迹忽然被什么东西暂停了，紧接着手榴弹就如同烟雾般，消散殆尽。
这一幕让刚跑出没几步的男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居然连手榴弹也没用？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男人脚底抹油，拼了命地奔跑，可没跑几步，他就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
紧接着嘭的一声倒了下去。
夏阳收起手指，眼神淡漠得像吃了一块面包般毫不在意。
小安娜看着地面上那具逐渐失去生机的尸体，毕竟还高中未毕业，活生生的一个人死在她的眼前，这还是让她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觉得我出手太重了吗？”夏阳的声音响起。
小安娜摇了摇头，“如果你今天不在这，恐怕我的后果会比这更惨。”
夏阳愣了一下。
这小姑娘的心理觉悟，不管在任何层面上，都比当初的自己强多了啊。
“快走吧，那个组织的据点就在前面了。”
小安娜加快脚步，朝着前方疾步走去，夏阳顿了顿，依旧跟在她的后面。
没多久，两人就进入了一间二层的会所内，这里的空气到处都是奢靡的气息，闻起来非常容易让人迷失在欢乐的海洋中。
另外会所灯光很是昏暗，一间间的隔间里不时会传来令人浮想联翩的娇喘声，接待的女服务员更是身材火辣，而且居然意外地都是一些正常人。
“有一点点催情成分啊。”
夏阳嗅了嗅，感觉到空气中那种令人有些雀跃的气味，跟牛郎店女人使用过的某种香水很像。
那时候一个女人想用这种香水勾引火辣的司空白，可惜司空白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伎俩，在把女人灌醉后他还给夏阳科普了一下拥有这种气味的香水名字，名字很长，而且都是英文。
夏阳就没记住。
不过效果夏阳倒是记得很清楚，这种气味除去拥有让男人女人的男女激素水平上升外，更重要的是吸食过量的话，甚至能忘记一些肉体上的痛苦。
虽然司空白当时说厚一点似乎可以用来当做某种情趣。
但是眼下夏阳嗅到的空气中一丝血腥味告诉他，这气味让人忽略掉肉体疼痛的作用，在这里应该不是只用来当情趣那么简单，怕是有更加血腥的用处啊。
“跟紧我，这里地形很复杂。”
小安娜穿越在走廊上，途中的那些人根本没功夫去看她，他们正在跟自己对象在走廊上公开那啥呢。
这空气中的独特气味作用真不是盖的。
夏阳没多看，担心自己晚上长针眼，很快，小安娜便来到一间房间前，然后伸出手敲了敲门。
“你好，我是小安娜，请问夫人在里面吗？”
小安娜礼貌地问道。
“进来吧。”
里屋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十分沙哑。
小安娜顿了顿，然后推门而入，夏阳也缓缓跟上，里面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头发灰白的女人，她的脸上布满褶皱，正用羽毛笔在桌上签署着什么文件。
“坐吧，我的小安娜。”
放下羽毛笔，老女人抬眼看了一眼小安娜的行李箱，愣了一下，笑道：“小安娜，你这是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了？”
“是的夫人。”
小安娜将行李箱放到一旁，坐到真皮制成的豪华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得不像是她。
“我已经准备好一切，打算今晚就离开这个国家。”
小安娜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些年我依照您的吩咐，干了许多活，我想用我的那些工资，换取一个出国的名额。”
“可以吗？”
闻言，老女人笑了笑，“当然可以了，你的工资我每一笔都记录好了，那些钱甚至足够你出国两次了。”
“那就两次吧。”
小安娜顺着道：“夫人，我不想隐瞒你，老实说，我有一个朋友也想要出国，所以这次我需要两个名额。”
老女人很明显愣了一下。
但随后她又点了点头，“嗯，可以，既然你想要这么做，那么我没有阻止你的理由，毕竟那都是你的钱。”
说完，老女人就拉开办公桌旁的抽屉，取出一沓像是支票的东西，然后从上面撕下来两张，再次拿出羽毛笔在上面随手划了几下。
片刻后，两张写好的票据被放在了桌面上，并且老女人缓缓将它们推向小安娜的方向。
“这便是你的通行证了，有了这两张证件，你进入埃亚隆的出入境管理局时，那些工作人员便不会为难你。”
老女人笑了笑，“小安娜，祝你有一趟美好的旅途。”
小安娜起身，来到桌面上将两张票据手下，然后郑重收好，将其放在口袋里，并把口袋上的拉链拉上。
无比郑重。
几年来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两张小小的票据，只要有了这票据，自己就能出国，就能去到一个正常的世界。
那时候就不用再在这里了！
转身准备朝自己的行李箱走去的时候，小安娜情不自禁地嘴角勾起。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的心情现在雀跃得就像是不用去学校上学那般开心。
颇有种实现梦想的感觉。
“小安娜。”
这时老女人的声音又在房间中响起。
“我和你的交易从现在开始就算结束了，那么，我该跟你谈谈另外一件事了。”
小安娜愣了一下，她转身朝头发花白的女人看去，发现对方已经起身，面容和蔼地看着自己。
“刚才我收到消息，有人说一个女孩在外面打了莫克斯帮的人，而且还把其中的一个人给杀了。”
“小安娜，你应该清楚的，莫克斯帮向来是我们帮派管辖，有人打他们，那实际上就是在打我们的脸。”
“这种事情发生，按照我们帮派的规矩说的话，其实我们帮派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个打我们帮派脸的人，同时将他碎尸万段。”
老女人笑了笑：“但是好在他们报告上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那个打伤他们的人是你了，所以我特意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小安娜，我对你还不错吧。”
出乎意料的转折。
小安娜注视着老女人，她是真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来一手先礼后兵。
“所以呢。”小安娜冷冷地问，语气已经没了之前的假模假样的尊重，“你想怎么样？”
“小安娜，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受不了那么具有攻击性的眼神。”
老女人平静地笑道：“这件事情其实处理起来很简单，要么你我刚才给你的那两张票据给我……要么，我这边想请你去杀个人。”
“这任何一件事做成了，你打伤莫克斯帮的事情我就当无事发生。”
小安娜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应该是没得选了……说吧你想杀谁？”
“嗯，这个人你认识的。”老女人说道：“跟你同居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叫菲利亚吧。”
“你去把她杀了吧。”
小安娜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起来。
“菲，菲利亚？”
“是的，就是她。”
老女人笑道：“实话跟你说吧，她的身份非常不一般，大到能让你惊掉下巴的那种，同时她的存在给我们帮派的生意带来了非常多的阻碍。”
“像外面的这种招待所，她这段时间已经取缔了数家，就连本地很有背景的一家牛郎店也被她封锁了。”
“她实在很影响我们帮派赚钱啊。”
老女人笑道：“所以说，请你去杀了她吧，我这边会给你提供万无一失的方案。”
—
小安娜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周围，这是一间密闭的小屋子，几乎不给人逃离的机会。
“你们在几年前找到我的的时候，目标就已经是她了吧？”
小安娜看向女人，幽幽问道，“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吧，估计就连外面的那些人，也是你们安排的吧！”
“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去杀她！因为你们知道，只有她最相信的我，才有可能杀了她！”
女人已经喝起了咖啡，听到小安娜的话，脸上不以为然，“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一切都是巧合啊。”
“说实话，如果她这段时间的动作小一些，我们也不会有杀她的想法呀，毕竟生意人，和气生财嘛。”
“所以你并不否认外面的人是你安排的。”小安娜问。
“小安娜，事到如今，纠结这些还有意义吗？”老女人手背拖着下巴，平静地看向小安娜，“你打了我们的人，而且还把一个人杀了，这是事实吧？”
“商人讲究的从来都是利益，实话说你杀死的那个人也是帮派花重金培养的改造人，价值，刚好就是你裤兜里的两张票据的价值。”
“所以说，如果你不想去杀人的话，票据交出来，这件事到此为止。”
老女人轻声说道：“小安娜，相信我吧，我已经很好说话了。”
小安娜摸着自己裤兜里的两张票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她点了点头，“夫人，可我没说不去杀她啊。”
“嗯？”
老女人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你，确定？对方可是养了你好几年哦，你就这么忍心杀她？”
“嗯嗯，所以这件事，要加钱。”
小安娜抬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再加点钱吧，再加点，我真的可以帮你们杀了她。我可不是那种有情有义的人啊。”
小安娜的表情纯真质朴，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破绽，甚至你看着这笑容，会以为她表面就是藏着这样阴暗的一面。
这种反差，就连见多识广的老女人都为之一怔。
这孩子，或许真的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实际上，人确实是老女人安排的。
小丑面具自从来到这个国家，虽然与这个国家有合作的关系，同时也获得了很大的特权，但是该有的束缚一样会有。
而且这些束缚百分之九十九还都是来源于那个名叫菲利亚的少女。
一开始对方会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让小丑面具的生意照常进行，甚至是一些违法的生意，但是这几天皇帝像是不见了，而少女自然也到达了权利的巅峰。
同时也让小丑面具的束缚达到了巅峰。
所以老女人这几天已经是非常想要除掉这个人了。
于是她就想起了自己早已在暗中埋伏许久的棋子。
小安娜。
这个女孩一直是作为老女人的后手之一，目的就是为了除掉菲利亚这颗眼中钉。
但是姐妹情深的道理老女人也懂，所以需要一点压力给小安娜来让她听话，所以也就有了对方来的路上她安排的那一出好戏。
虽然结果似乎不太好。
好像引出对方身边一个很厉害的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
对方再厉害，老女人也觉得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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