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声音很轻,像是踩断了枯枝。但林默知道不是——这声音来自脚下深处,来自这座荒古遗迹的骨骼。
他刚离开血潭不到三里。
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那种剧烈摇晃的地震,而是某种更深的、更缓慢的脉动。每一次脉动间隔约莫三息,像是沉睡万载的巨兽正在翻身,每一次呼吸都让整片大地跟着起伏。
林默靠在一截半塌的石墙上喘息,左手按着腹部。那颗米粒大小的血色珠子还在丹田角落里打转,每次旋转都释放出一丝奇异的能量,既在修复他因逆吞造成的经脉损伤,又带来一种陌生的饱胀感——不是真元充盈的满足,而是某种更原始的东西,仿佛这具身体在渴望更多。
“不能停。”
他咬着牙站直,右腿的伤口已经止血,但每走一步还是钻心的疼。必须尽快找到出口,或者至少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把体内新吸收的血雾能量彻底炼化。
抬头看天,遗迹上方的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像蒙着一层厚厚的尸布。但此刻,那灰色中渗出了一缕缕暗红的丝线,像是血管在皮肤下蔓延。
空气里的灵气开始紊乱。
林默能清晰地感知到,原本均匀分布在遗迹各处的天地灵气,此刻正被某种力量拉扯着,朝着三个方向汇聚——其中之一就是血潭所在的方向。另外两个方向,一个在东北方,一个在正南方,距离都极远。
“还有其他封印点?”
这个念头刚升起,脚下地面猛地一沉!
不是下沉,是塌陷。林默反应极快,双足发力向后跃出三丈,几乎同时,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裂开一道两尺宽的缝隙,深不见底。缝隙边缘的岩石不是垂直断裂,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状,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搅烂的。
从缝隙深处,飘上来一股气味。
林默闻到那气味的瞬间,胃里一阵翻腾——不是臭味,是某种难以形容的甜腻,混杂着铁锈和腐烂花朵的味道。更诡异的是,这气味钻入鼻腔后,丹田里的吞噬漩涡竟然开始加速,不是渴望,是……警惕?
呼——
缝隙深处传来风声。
不是自然风,是某种活物呼吸的声音,粗重、黏腻,还夹杂着液体翻涌的咕嘟声。林默毫不犹豫转身就跑,甚至来不及辨认方向,只凭直觉朝着灵气波动最弱的方向冲去。
他刚冲出十丈,身后就传来了石破天惊的巨响。
回头一瞥,只见那道裂缝已经扩大到三丈宽,从里面伸出三条灰白色的、布满粘液的触手。触手表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吸盘,每个吸盘中心都有一圈细密的尖牙,正疯狂啃食着裂缝边缘的岩石。
岩石在触手面前像豆腐一样被撕碎、吞噬。
“石像鬼……”
林默脑中闪过一个名字。这是他在某本残破古籍上看到过的记载——上古时期,有些修士会将生灵神魂封印进石像之中,赋予它们守护遗迹的使命。但封印时间太久,神魂会与石质同化,最终变成只知吞噬一切活物的怪物。
这显然不是普通石像鬼。普通石像鬼没有这种直接从地底钻出的能力,也不该有那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
三条触手似乎发现了林默,其中一条猛地伸长,像鞭子般抽了过来!
触手未至,腥风已扑面而来。林默侧身翻滚,触手擦着他后背掠过,击中旁边一堵残墙。轰隆一声,三丈高的石墙拦腰断裂,断口处没有碎石飞溅,而是直接消失了——那些岩石在接触触手的瞬间就被吸盘啃食殆尽。
“不能硬拼。”
林默爬起身继续逃。这怪物的力量至少在神海境巅峰,而且攻击方式诡异,他现在重伤未愈,体内力量又处于冲突状态,正面交战十死无生。
前方出现一片废墟,看建筑风格像是上古时期的演武场。广场中央立着十二尊石雕,雕刻的是十二种不同形态的持械武者,虽然历经岁月风化,但依旧能看出雕刻技艺的精湛。
林默本打算绕过广场,可身后三条触手已经追到三十丈内。他心一横,直接冲进广场,在十二尊石雕间穿梭,试图用这些障碍物阻挡触手的追击。
策略奏效了。
触手横扫而来时,撞上了其中一尊持枪石雕。石雕被撞得向后滑出三丈,但并未碎裂,反而从石雕体内传出“咔嚓咔嚓”的机括转动声。
紧接着,十二尊石雕,全部活了。
不,不是活了,是某种预设的阵法被触发。石雕表面的石屑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青色的金属质地。它们空洞的眼眶里亮起幽蓝色的火焰,关节处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然后——同时转向了触手所在的方向。
“古战傀……”
林默瞳孔微缩。这些是上古修士炼制的战斗傀儡,原本应该守护这片演武场,但现在显然把入侵者锁定为那些触手了。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三尊持盾石傀踏前一步,盾牌重重砸在地上,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屏障。两条触手狠狠抽在光幕上,溅起漫天火星,屏障剧烈震荡但并未破碎。后方,四尊持弓石傀拉开手中石弓——没有箭矢,但弓弦震动间,四道凝实的灵气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射向触手上的吸盘。
噗噗噗噗!
吸盘被射穿,喷出腥臭的黑色汁液。触手吃痛般疯狂扭动,另外六尊持近战兵器的石傀趁机围上,刀枪剑戟齐齐斩落!
林默躲在一截断柱后喘息,看着这场非人的战斗。石傀配合默契,显然是经过精密设计的战阵,而触手虽然蛮力惊人,但似乎缺乏智慧,只是凭着本能疯狂攻击。
可情况很快就不妙了。
地底裂缝中,又钻出两条触手。五条触手同时进攻,石傀的阵型开始出现漏洞。一尊持刀石傀被两条触手缠住,尽管它疯狂劈砍,刀锋在触手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更多的吸盘咬住了它的金属躯体。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尊石傀的金属躯体开始变形、凹陷,最后被硬生生绞成一团废铁。石傀眼眶里的蓝色火焰闪烁几下,熄灭了。
损失一尊石傀,战阵出现缺口。触手趁机突入,又缠住两尊石傀。
林默知道不能再等了。等这些石傀全灭,下一个就是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调动丹田内尚未完全炼化的血雾能量。那股能量很狂躁,一离开丹田就在经脉里横冲直撞,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但他咬牙忍住,将能量导入右手掌心。
掌心开始发烫。
不是温度上的烫,是那种能量过载的灼烧感。林默低头看去,只见掌心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这些纹路相互勾连,最后在他掌心凝成一个模糊的印记——和血傀胸口那个逆漩涡印记,有七分相似。
“该死……”
他想收手,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触手似乎感应到了这股能量,其中两条竟然放弃了攻击石傀,转而向他扑来!
林默本能地一掌拍出。
没有华丽的招式,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掌前推。但掌心那个模糊印记亮起的瞬间,前方十丈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两条触手冲进这个范围,速度骤降。不是被阻挡,而是……它们体内的能量在被强行抽取!
林默清晰地看到,触手表面灰白色的皮肤下,有暗红色的光点在流动,这些光点正不受控制地涌向他的掌心。触手疯狂挣扎,吸盘开合,但无济于事。
三息。
仅仅三息时间,两条触手干瘪下去,像被抽空了内里的烂皮囊,软塌塌地落在地上。而林默掌心的血色印记,颜色深了一分。
剩下的三条触手似乎感到了恐惧,开始向裂缝收缩。
但石傀不会放过它们。剩下的九尊石傀一拥而上,刀光剑影间,将三条触手斩成数截。断裂的触手在地上扭动几下,化作一滩滩腥臭的黑水,渗入地底。
战斗结束。
九尊石傀眼眶中的蓝色火焰缓缓熄灭,重新恢复成石雕模样。但其中三尊已经严重损坏,一尊断了一条手臂,一尊胸口被洞穿,还有一尊几乎被拆散架。
林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刚才那一掌,抽空了他体内三成真元,但换来的成果也惊人——两条触手的本源能量,此刻正在他体内流淌,虽然驳杂,但量足够大。
他不敢立刻炼化,先取出两枚疗伤丹药服下,闭目调息。
一刻钟后,地面再次震动。
这次不是脉动,是整片遗迹在摇晃。演武场边缘的建筑开始坍塌,碎石如雨落下。林默抬头看天,天空中那些暗红色的丝线已经蔓延成蛛网状,像一张正在收拢的巨网。
“遗迹要彻底崩了……”
他撑起身,目光扫视四周。演武场东北角,有一扇半塌的石门,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黑黢黢的看不到尽头。西南方向,则是一条相对完整的廊道,廊道尽头隐约能看到天光。
两个选择。
林默只犹豫了一瞬,就朝廊道冲去。向下走风险太大,万一被埋在地底就真的完了。
廊道很长,两侧墙壁上原本应该有壁画,但大部分已经剥落,只剩斑驳的色块。地面铺着青石板,板缝里长着一种发着微光的苔藓,勉强照亮前路。
跑了约莫百丈,前方传来打斗声。
林默放缓脚步,收敛气息,贴着墙壁摸过去。转过一个弯,廊道在这里拓宽成一个圆形大厅,大厅中央,五个人正在苦战。
他们的对手不是触手,也不是石傀,而是……影子。
十三个半透明的人形影子,飘忽不定,攻击时无声无息,防守时又能化作青烟散开,物理攻击几乎无效。五个人背靠背围成一圈,各施手段,勉强守住。
林默的视线首先落在为首的青年身上。
那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俊朗,但眉眼间有股久居人上的威严。他身穿一件暗金色的长袍,样式古朴,袖口和领口用银线绣着某种林默不认识的符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眉心——那里有一道闭合的金色竖纹,像是第三只眼睛。
青年双手结印,每结一次印,就有一道金色波纹从他周身扩散。波纹扫过那些影子,影子就会短暂凝实一瞬,这时其他四人立刻攻击,将影子打散。但影子很快又会重新凝聚,只是颜色淡了一些。
“净邪咒?不对,威力更大……”
林默认出那金色波纹是一种专门克制邪祟的咒术,但这青年施展的版本,明显比他在古籍上看到的更精妙。
青年左侧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赤裸上身,肌肉如岩石般块块隆起。他使一柄门板宽的巨斧,每次挥砍都带起沉闷的破风声,但斧刃劈在影子上,只能让影子溃散,无法彻底消灭。
右侧是个瘦削的老者,手持一根鹤嘴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蓝色宝石。他每用杖头点地,地面就会浮现出复杂的阵法纹路,那些纹路会暂时困住影子,给其他人创造机会。
老者的阵法造诣极高,但林默注意到,他每次布阵,脸色就苍白一分,显然消耗极大。
剩下的两人是一男一女。男子约莫三十岁,背着一张长弓,但他没有箭,而是从腰间皮囊里抓出一把银色粉末,撒在空中后拉弓虚射,银色粉末就会凝聚成箭矢形状,精准命中影子核心。
女子最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身黑衣,沉默寡言。她没用什么兵器,只是双手虚握,掌心有黑色的火焰在跳动。每当有影子突破防线靠近,她就弹出一缕黑火,黑火沾上影子,影子就会发出无声的尖叫,剧烈燃烧直到消失。
“黑凤真炎……”
林默瞳孔微缩。这种火焰他在《万噬源经》的附录里见过记载,是上古神兽黑凤凰的本命真火,专烧神魂邪祟,按理说早已失传。
这五个人,每一个都不简单。
“姬玄师兄,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住!”使弓的男子喊道,声音里带着焦虑,“这些‘古怨魂’杀不尽,我们的真元快耗干了!”
眉心有竖纹的青年——姬玄——沉声道:“再坚持三十息,净璃师叔的‘定魂阵’快成了!”
老者净璃咬牙,鹤嘴杖重重顿地。蓝色宝石爆发出刺目光芒,地面上那些阵法纹路开始向中心收拢,形成一个直径三丈的复杂阵图。阵图成型的瞬间,十三道影子的动作同时一滞,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
“就是现在!”姬玄喝道。
其余四人立刻爆发。壮汉巨斧横扫,斩碎三个影子;弓手连发三箭,箭箭命中核心;黑衣女子双手一推,黑色火焰化作火浪席卷而过。
林默看得清楚,那些影子在阵法和攻击的双重打击下,终于彻底消散,没有再凝聚。
战斗结束。
五个人都累得够呛,尤其是老者净璃,几乎站不稳,被壮汉扶住。
姬玄收起手印,眉心的金色竖纹缓缓隐去。他转头看向林默藏身的方向,声音平静:“看了这么久,该出来了。”
林默心头一震。他自认隐匿得极好,气息完全收敛,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但既然被发现,再躲着也没意义。他缓缓走出阴影,踏入大厅。
五道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里有审视,有警惕,还有一丝……林默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你是谁?”姬玄问,语气不算友善,但也不算敌视,“怎会在此地?”
林默大脑飞速运转。这五个人显然不是误入遗迹的普通修士,他们知道那些影子是“古怨魂”,知道用特定方法对付,衣着古朴,功法奇异……
“我叫林默。”他选择说实话,“被仇家追杀,误入此地。刚才听到打斗声,就过来看看。”
“误入?”使弓的男子冷笑,“这座‘镇厄之地’有上古禁制封禁,非特定时间、特定方法根本进不来。你说误入,骗谁呢?”
林默心中一凛。镇厄之地?这名字和血潭石碑上的“镇厄于此”对上了。
“韩射,少说两句。”姬玄抬手制止了弓手,目光依旧盯着林默,“你说你叫林默。那么林默,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林默坦然道,“我只知道这里很危险,到处是怪物。”
姬玄盯着他看了三息,忽然道:“你受伤了。腹部的伤是‘逆吞’造成的经脉撕裂,右腿的伤是被石像鬼的腐蚀黏液所伤,还有……你体内有至少五种不同的能量在冲突,其中一种带着‘归墟’的气息。”
林默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青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他身上的问题说了个八九不离十!那种洞察力,已经超出了神识探查的范畴。
“姬玄师兄,他……”黑衣女子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泉水,“他身上的气息,有点像‘那个东西’。”
这话一出,气氛骤然紧张。
壮汉握紧了巨斧,韩射的手按在了腰间皮囊上,净璃师叔虽然虚弱,但眼神锐利如刀。
姬玄的眉心,那道金色竖纹又隐隐浮现。
“幽凰,你确定?”姬玄问。
被称作幽凰的黑衣女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完全像。‘那个东西’的气息更疯狂、更混乱。他的……相对‘干净’,但本质同源。”
林默听懂了。他们说的“那个东西”,恐怕就是血潭底下被封印的存在。
“诸位。”他缓缓开口,同时调动体内真元,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个误入此地的散修,想活着离开。如果诸位有离开的方法,还请指条明路,我必有厚报。如果诸位觉得我是威胁……”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那不妨试试。”
“呵,好大的口气。”韩射嗤笑,“一个神海境中期的小子,也敢在我们面前叫板?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林默平静道,“我只知道,这座遗迹正在崩塌。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里对峙,最后很可能谁都出不去。”
这话戳中了要害。
地面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更剧烈。大厅顶部落下簌簌灰尘,一块石板从穹顶脱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姬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做了决定:“先离开这里。其他的事,出去再说。”
“师兄!”韩射急了,“他很可能……”
“我知道。”姬玄打断他,“但如果他真是‘种子’,死在这里反而会让封印加速松动。带出去,交给长老们定夺。”
种子?林默记住了这个词。血潭底下的声音也说过“种子”。
“小子,跟我们走。”姬玄看向林默,“别耍花样。你体内的能量冲突已经很严重了,再动手,不等我们杀你,你自己就会爆体而亡。”
林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现在确实状态极差,这五个人虽然消耗不小,但联手之下他绝无胜算。而且,他需要离开这里的方法。
六人快速穿过大厅,进入另一条廊道。这条廊道比之前那条更宽敞,两侧墙壁上竟然还保存着相对完整的壁画。
林默一边走一边看。
壁画描绘的是一场战争。无数修士在围攻一个红发男子,那男子身后有遮天蔽日的漩涡,漩涡所过之处,山峦崩塌,江河倒流。但围攻者中,有九个人格外显眼,他们每个人都手持一根刻满符文的长钉,正将那红发男子钉在一座祭坛上。
第九幅画,红发男子被彻底封印,身体被分成九份,分别镇压在九个不同的地方。而那座祭坛,正是血潭的模样。
林默的脚步慢了一拍。
“看懂了?”姬玄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那是上古时期,众圣围剿‘吞噬者墟’的场景。这座遗迹,就是九处镇厄之地中的‘心之狱’,封印着‘墟’的心脏和最主要的部分神魂。”
“墟……”林默重复这个名字。
“一个本该惊才绝艳,却走上歧路的疯子。”姬玄的语气复杂,“他创出了能吞噬万物的功法,起初确实无敌于一个时代。但吞噬太多,体内能量冲突,神魂被无数被他吞噬者的怨念侵蚀,最终彻底疯魔,成了只知吞噬的怪物。”
“你们是……”林默试探着问。
“我们是‘守厄者’。”姬玄没有隐瞒,“当年参与封印‘墟’的九圣之一‘天眼圣君’的后裔。我们的使命,就是看守这九处镇厄之地,确保封印永固,同时……清理那些修炼类似禁忌功法、开始堕落的后来者。”
清理。
这个词让林默心头一寒。
“所以你们要杀我?”他问。
“那要看情况。”姬玄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已经失控,或者即将失控,那么是的,我会亲手了结你。但如果……你还保持清醒,或许还有别的路。”
“什么路?”
“等你通过‘净化试炼’再说吧。”姬玄不再多言。
前方出现光亮。
廊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紧闭,门板上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中心有九个凹槽。
净璃师叔走到门前,仔细查看阵法,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妙。遗迹崩塌影响了禁制,这扇‘生死门’的阵法已经紊乱。原本只需要一枚‘守厄令’就能开启,现在……需要同时向九个阵眼注入九种不同属性的真元,而且要同时、等量,误差不能超过一息。”
“九种?”韩射脸色一变,“我们这里只有五个人,就算加上那小子,也才六种!”
“而且必须是纯净的单属性真元。”净璃补充道,“我修炼的是‘玄水诀’,属水;姬玄的天眼之力算是‘光’;铁山是‘土’;韩射的银粉箭是‘金’;幽凰的黑凤真炎是‘火’……我们还缺木、风、雷、暗四种。”
林默突然开口:“我能提供雷和暗。”
所有人同时看向他。
“你?”韩射狐疑,“你修炼的功法明显是吞噬类,属性混杂,哪来的纯净单属性?”
林默没解释,只是抬起右手。掌心之上,一缕细小的电蛇开始游走,发出噼啪声响——这是之前吞噬雷羽雕后尚未完全炼化的雷霆之力。紧接着,他左手抬起,掌心中浮现出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暗——这是从血傀那里吸收的、带着“归墟”气息的能量,被他强行剥离了其他杂质。
“雷霆之力,黑暗之力。”林默看向姬玄,“够纯净吗?”
姬玄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能感觉到,那两股能量确实纯净得不可思议,尤其是那团黑暗,几乎是最本源的“暗”属性,比他见过的任何暗属性功法都要纯粹。
“够。”他点头,“但还缺木和风。”
就在这时,幽凰忽然道:“我可以用黑凤真炎模拟‘木’属性。凤凰属火,但凤凰栖梧桐,梧桐属木,我的真炎里有一丝木之生机。”
“那还缺风。”净璃皱眉。
地面又开始震动,这次伴随着远处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咆哮声。那声音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生物,像是无数种生灵的惨叫糅合在一起,从遗迹最深处传来。
“来不及了。”姬玄当机立断,“用‘血祭破阵’!以我们六人的精血强行冲开阵法!”
“血祭破阵会损伤本源!”铁山粗声道。
“总比死在这里强!”姬玄咬破食指,一滴淡金色的血液渗出,滴在石门阵法的一个凹槽里,“快!”
净璃、铁山、韩射、幽凰依次照做。林默犹豫了一瞬,也咬破手指,将一滴暗红色的血液滴入最后一个凹槽。
六滴血落入凹槽的瞬间,石门上的阵法猛地亮起!
但不是正常的开启光芒,而是一种刺目的、不祥的血红色。阵法纹路开始扭曲、变形,像是活过来的血管在门板上蠕动。
“不对……”净璃脸色煞白,“这阵法……被污染了!有人在阵法里做了手脚,把‘生死门’改成了‘献祭门’!”
话音刚落,石门中央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里,不是通往外界的路。
而是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眼睛转动了一下,瞳孔锁定六人。
然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石门深处传来:
“新鲜的……血食……”
“吾……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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