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3月27日，星期五，晴。
趁着中午小宋给唐丽送呼机的空，我把昨天和王翔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一听要陪王翔去女友，小宋兴致很高。
“你老说你的同学们爱打声讯台，原来还有这好处！这是第几对儿成的了？”
“好像就这一个吧，我也不清楚。”
“声讯台里都是女的吗？”
“不知道，应该也有男的吧！”
“你那些女同学有人打吗？”
“不知道，我又不和女同学聊天。”
“改天抓几个问问。”
“我问人家就说呀！再说了，我上哪抓去？万一抓着一有对象的，我不擎等着挨揍吗？你饶了我吧，我甭找哪讨厌去了！”
“不去拉倒！抽空我问问唐丽！”
“大姐，你怎么对这事这么上心？”
“留个后手！哪天不喜欢你了，我也打声讯台找一个！”
“得！当我没问。”
“王翔那妞儿叫什么来着？”
“李艳。”
“李艳儿……”
“干嘛加一儿化音呀？”
“我乐意！多大了？”
“比你大一岁，周岁二十五，虚岁二十六。”
“嗯？这么老？”
“大姐，比你大一岁，二十五岁可算得上哪门子老啊？！”
“不正常！二十五了没对象！还能在电话里随便找个男的，就当对象了？”
“我也觉着不对劲，可又找不出来破绽。”
“没事，明天见面一聊就知道了。”
“是！我也是替王翔担心，要不然哪有空陪他去见李艳。”
“你们开始录了没有？”
“明天开始。这工程可是大了去了。”
昨天排练的时候已经录到了最满意的小样。大壮的安排是周五下午开始录鼓，星期六尽量完成。鼓的录制很麻烦，大小九支话筒的调试就够大壮忙一阵了，而且耗子只能跟着节拍器打，特别考验实力。
星期六和星期天，老塔和老周都有很繁重的教学任务，而我除了教学，还要去未来的岳父家拜访。所以我们周末都不用过去，大壮、耗子和张洁三个人就先着手录其他部分。
下个星期的安排就是周一老塔、周二是我、周四老周，周五开始就必须全部到场了，大家要坐到一起开始择刺儿。没问题了就只留大壮和老塔混音，我们就等于是完成了任务，可以退场了。
这些天一直没听他们说劳务费的问题，不知道是在那三万里出，还是片方单独再给一份。
“大姐，明天下午我只有一节课，下课之后我先去录音棚帮忙。你下班以后去录音棚找我吧，七点咱们出发去王府井和王翔汇合。”
“我下班先回趟家，七点半之前准到王府井，还是在那汇合吧，我不去大壮那等你。”
“也行，我早点出发，你也别太晚了，万一李艳提前到了呢。”
约定好以后小宋回单位上班，我也去通知了王翔。
我是七点零八分到的王府井，王翔已经在那等了。刚和王翔说了几句话，小宋也骑着摩托车赶到了。正在我们安慰王翔不要紧张，不用怵头的时候，李艳出现了。
李艳算得上是上等的美女。虽然在我眼里比不上小宋，但也不比唐丽和葛彩凤差，笔方静和张洁要漂亮许多。身高应该和小宋差不多，大约也是一米六三。但是比小宋要胖不少，小宋九十斤，李艳起码一百一。虽然微胖，但是身材却显得更加傲人。
按照约定，李艳上身穿一件草绿色的中款西装外罩，内衬白色衬衣，下身米黄色直筒西裤，黑色通勤高跟鞋。
端庄、成熟、稳重，但表情却透露出一丝谨慎和焦虑。
王翔看得呆了，口水差点流出来。小宋拉了我一把，将信将疑地问道：
“斌子，那是吗？”
“有可能，你去问问，我和王翔潲着点。”
（注：潲（shào），后退，向后躲藏的意思。）
小宋一点都不怵，蹦蹦跳跳地跑过去，问了一声；
“艳儿姐是吧，我是王翔的同学。”
李艳停下来点点头，只是扫了小宋一眼，目光就开始满处寻找。
小宋也注意到了李艳脸上表情的微妙变化，但是依然保持微笑，回身向我们招了招手。
等走近了，我拉起小宋的手，笑着说道：
“您二位聊，我们小两口儿先前边逛逛，失陪了。”
走出来没多远，小宋就小声地说道：
“这人有问题，你发现了没？”
“大姐，明天开始，他们的事咱们再也不过问了！我觉着咱们斗不过她，这人的眼神好厉害，拢共没有一分钟，我觉着已经败下阵来了！”
“就眼瞅着你那冤大头的同学倒霉呀？”
“不管，倒霉他一个。要管，倒霉咱们三个！完了，王翔一准儿是看上了，想救都救不出来！”
“她胯那么宽，准生过孩子。”
“大姐，小点儿音儿！”
“话太多了！还叫你别背后议论人了，我先犯了毛病！”
“嗨！大姐你这是关心则乱，没事。”
“咱俩找地儿吃饭吧，别管他们了。一会儿送你去录音棚，见见小茹我就回家了。”
因为走走停停的，没等我们两个走出去多远，王翔就和李艳一前一后地追了上来，邀请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李艳说她是东北一个偏远小农村的人，九零年跟着亲戚来北京务工，当过餐厅服务员，干过酒店前台，也在服装店卖过衣服。刚开始谈过几次不成功的恋爱，九四年，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不久就怀了孩子，说好孩子生下来就结婚的，可是那个男人却在她给孩子喂奶的时候跑了，这些年一点音信都没有。无奈之下她只好把孩子送回老家交给母亲，自己在北京努力工作。还拿出来过年回家时候拍的照片给我们看。
李艳还说她本来只想挣钱养家，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可是王翔融化了她的心。她说自己没想过嫁给王翔，但是这两年愿意做王翔的女朋友，陪着王翔上完大学。等王翔毕业回家的时候，也是她回老家照顾父母和孩子的时候了，她会在合适的时候消失。
这些李艳和王翔已经说过，我星星点点地知道一些，但是没想到她生过孩子。
王翔则是一直抓着李艳的手，随着她的讲述不时地叹息，眼泪也流了一次又一次。
故事很感人，李艳讲的时候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但是我觉着有点过于戏剧化，可能有些事是真的，但一定掺了假！小宋脸上的表情一直是跟着李艳的讲述在变化，看不出来她的内心想法。
老塔和嫂子在就好了，李艳绝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他们要是在场，一定能发掘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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