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特调处四人做好准备工作，进了神农架林区。
早上的神农架雾气弥漫，山体都被覆盖一半，走到八点半，天边金光乍破，炙热的阳光才把雾气驱散，露出隐约的真容。
登山杖拨开一丛半人高的草，林珈停在半山腰往远处看，深深吐一口气。
“氧气含量真高，里面出点大型生物也正常。”
“别了吧，你这么说，我们不是主动上门送嘎嘣脆小零食的吗？”蒋雨行举着电脉冲信息发射器左右转，还不忘搭句嘴。
“买了十几份保险的人就是不一样，你是一点也不担心。这几年进神农深处的人可全都有去无回。”许嘉言一直高度警惕，山上来阵风都能让他唰一下扭头。
蒋雨行扯长语调：“咱们队长说了，要是出事那就说明该死了，拦也拦不住的。”
许嘉言：“……”
他们仨往前看，蔺峥沉静前行的背影肩宽腿长，腰上绑着束缚带，后腰插着把枪，抬手示意他们暂停然后往后摸枪时，薄薄衣服下还能看出手臂肌肉线条，具有十足爆发力，丝毫看不出“死了也没事”的消极感觉。
…等等，让他们暂停？
三人立即噤声，拿枪的拿枪，拿仪器的拿仪器。
“怎么？”林珈低声问。
“有人进来过，就在这两天。”蔺峥用登山杖指向两三米外的一片沿街草，有两丛蓬松的草被踩塌了一半，两丛草之间相隔的距离大概就是一个成年人一跨步那么远。
林珈皱眉：“除了开放的部分林区，神农架早就严令禁止他人进入，前几年管得不严，有驴友偷摸跑进来结果尸骨无存，所以这几年严加管理了，应该不会有人敢一个人跑进来。”
“万一有的人就是喜欢找死呢，”蒋雨行蹲下去仔细看了看那两丛草，皱起眉，“草被踩下去会慢慢复原，看这个情况，进来的人离开不到五个小时。”
半夜进神农架，还是在“飞天白龙”目击案发生之后，想想就有猫腻。
“难道不是物影上投，是某些人用高科技东西搞出来的？可是为了什么？想当网红？”许嘉言问。
单纯的目击案似乎又加入了人为因素，似曾相识。
蔺峥盯着那丛被踩塌的草，眼神沉沉：“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根据看见的影子有波光粼粼的现象，他们的第一条路线是去找有湖或者水塘的地方。
这不太好找，密林遮天蔽日，可见度受影响，山林里湿润度又普遍很高，不容易测试出准确的行进方向。
走到下午，他们才在第二座山的背面依稀听见瀑布的声音。
喘着气跑过去，在悬崖边将将刹住脚，看见对面那座山的山腰上有个深凿进去的空间，仿佛咬合紧密的房梁上被凭空抽走了一块榫头，在中间留下一个深凹。
山体里渗出来的水汇聚到没有植被的裸岩上，再流到下方水潭，因为那水潭跟地包天的嘴一样往后收，大部分的水都飞溅在山脚林地里，所以那一片的树林草丛长得尤其茂盛，让细长的水潭显得幽深黑暗。
“是那儿吗？”蒋雨行满头的汗，“看起来就阴森森的，没什么好东西。”
许·水中UmA的专家·嘉言：“几百年的水都没把水潭装满，下面多半直接通到山脚的林地，或者和其他地方相连。有神秘生物的可能性很大。”
蔺峥还只是微微喘气，说：“准备好，过去看看。”
蒋雨行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哀嚎。
两座山看着挺近，但望山跑死马，他们能在天黑前赶到都谢天谢地了。
但还是得走。
…
等他们一行人离开山林，远处山顶的一道人影才再次从一棵粗壮的树后探出头。
凌江玥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两座山的距离，思考着他们走过去需要多久…算了，她对时间和空间概念不强，一律按照五个小时来计算。
五个小时到地方，五个小时从那怪鱼嘴里逃出来，五个小时跑出去——那她先在回去的路上睡一觉。
她已经是个成熟的旅游人了，随身背的包里装着单人帐篷，还是迷彩的，在林子里扎起来也不容易被发现，不扎，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了，裹着躺在地上成一条挺舒服。
——她实在不会扎这东西，也觉得没必要扎，除了会有些远房亲戚路过她，别的完全没问题。
睡了一觉起来，神农架里已经黑得看不清远处的山林，雾气又蔓延上来笼罩住山腰。
凌江玥打着哈欠爬起来，和五六米外挂在树枝上的一条白蛇人眼瞪蛇眼。
蛇没动，她多瞟了两眼，起来收拾东西走人。
走出去几步，她又回头，真跟招呼远房亲戚一样说：“白素贞，跑远点儿，别被变态科学家抓住了。”
蛇当然不会回答她，她也不在意，抓着一根干枯树藤从坡上滑下去。
也不知道蔺峥他们现在逃出来没有，干这一行可真可怜，干这一行没点她这么厉害的能力，更可怜。
…
蔺峥现在有些狼狈。
他们到达瀑布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夜色笼罩，又有雾，用强力照明灯也不适合对水潭进行检测和研究，于是打算先找个空地扎帐篷住下，等待白天再来。
但陌生人的靠近让周围的生物警醒起来，他们还没做什么，就有生物率先发起了攻击保卫战。
悉悉索索的有毒虫类只是开胃菜，严重的是他们躲避毒虫的时候跑进了一个很诡异的区域。
里面植物生长萎靡，几乎不见动物，他们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但想退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林珈突然头晕呕吐，紧接着是许嘉言。
他和蒋雨行状态还好，立马扶着他们往外冲。
“难不成又是次声波？！”蒋雨行大吼。
“不清楚！”如果真是声波导致的，这山里就是个回音谷，他们再不跑出去，只会越来越糟糕。
到处都黑黢黢的，照明灯只能照清楚前面短短一截路，还有树枝草丛拦着，他们跑得踉踉跄跄，身上被枝条抽出一道道伤口。
跑到肺都快炸了，还没跑出去，蔺峥和蒋雨行也受了影响，眼前都快重影，这时候林珈晃动的照明灯照到了地上一堆密密麻麻的东西。
是一堆切叶蚁，举着切割的树叶排队往前走，灯光一晃，队形竟然是个朝右三十度的箭头。
蚂蚁会自发形成一个人类常用的指向符号吗？蔺峥的心“咚”地重重跳一下。
扶着许嘉言的手收紧了，他率先朝那边走：“蒋雨行，往右三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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