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轻音网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大家平时都是聚集在一起聊天，然后再瞅一眼[乐声江湖]的动向。
于是某个帖子标题，直接就引入了眼帘——《大家觉得汤景澄和姜白石的歌，在人气上谁优谁劣？我来摆事实和数据说话！》
一句话带两个轻音网的流量创作人，还搞踩高捧低，居然这么玩是吧。
然而，大家虽然表面上很是鄙视，但确实暗戳戳地挠到了某些人的痒处，口气很大的样子……于是，他们不动声色地点开。
一看发帖人叫[扒苞米的爸爸]，三级创作人账号，有资历，但是不多，大家都不太认识。
再看帖子正文中的评价，虽然还算是公允，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看，甚至有点挑动敏感人群的神经了。
“这谁啊，三级小号还来指指点点。”
“姜吹都在这撒野了，真够可以。”
“踩汤景澄我认可，但抬姜白石我不认可，这两个人曲风都不一样，不能这么比吧。”
之所以这种帖子容易火，是因为无形中在逼人站队，要么极左要么极右，但凡站中间的都要被叉出去，两方觉得你是理中客，一看就是敌方派来的奸细……
而只要入局讨论，带上火气，争议的感觉立刻就来了，许多人加入了讨论，不过还没引起两位当事人的注意。
在事情缓慢发酵的时候，顾淼刚回到酒店，享受着难得的五星级豪华套间，睡总住隔壁。
而在他的卧室，浴缸的位置，正临近钱塘江畔。
他放下薄薄的纱窗遮挡，浴缸的水已经半满了，丝丝缕缕的玫瑰香气飘散开来。
试了下水温，顾淼懒洋洋地躺了进去，皮肤立刻感受到灼热的温度，他抬眼，透过大落地窗，将下方的夜景尽收眼底。
“呼……”
顾淼深深松了口气，联系了睡总，让他帮忙弄d站合同的细则，顺带也看起了那位狗仔的个人资料。
是时候搭建自己的班底了，尤其是难以兼顾那么多马甲的情况下。
顾淼打开了围脖，切换到了‘人间惆怅客’的页面。
……
某医院内
邢瑞正在病床前，端详着女儿憔悴的面容，报社很守信用，将钱打给了他。
那紧张到崩溃的感受，终于得到了缓解，但……
“爸爸，你不开心吗？”邢欢歪着头问道。
邢瑞勉强笑了下：“没有，我们家有钱治病了，爸爸很高兴。”
“但我觉得你不开心。”邢欢说道，眼神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邢瑞没有回答，只是为女儿掖了掖被子，用笑容搪塞过去。
他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选择，但又明白自己做了错事。
摆在他人生面前的就只有这些，抛弃一切换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渺茫的希望，不去争，又怎么可能。
慢性白血病的治疗本就很低，就算通过了骨髓移植，也不一定得到根治。
但或许老天爷会给他一次机会。
邢瑞再次说服了自己，当打开手机，便看到狗仔群里的一堆人，还在酸唧唧地讨论。
“不知道谁那么好运，能捡到顾淼的遗书，我记得当时出去翻垃圾桶的那几个人怎么不说话了？”
“说实话公布遗书这种事，真的是人品极差的人才做得出来的。”
“别酸别酸，要是换给你一大笔钱，在座的大概连爸妈的隐私都可以爆。”
“又在说笑话了，你家爸妈的隐私值几毛钱，但凡能找份好工作都不会去干狗仔。”
“我听说这遗书卖了几百万呢，顾淼这人可真值钱，我看网上粉丝都有点发疯。”
“……”
邢瑞熄掉了屏幕，双手盖住了眼睛，酸涩的感觉涌上来。
下一刻，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下，随之而来的是一条短信：“你愿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邢瑞吓了一跳，就像是被抓包的嫌疑犯，差点握不住手机。
“爸爸？”邢欢的声音再次响起，“要不要睡一会儿，你的脸色很难看。”
他强忍着心中的波涛，慎重地看向手机，鬼使神差地回复：“你是谁？”
[我是人间惆怅客，是知道你事情的人。]
邢瑞从对方的名字中猜到，这就是在围脖中获得不小名气的娱乐大V，对方查出了他！
那么所谓他的事，答案已经不言自明了。
“你想要钱？”邢瑞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敲诈。
[不，我对钱不感兴趣，我是想让你帮我做事。]
邢瑞这时候已经走出了病房，向着走廊的尽头而去：“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拿遗书换的钱，应该足够给女儿看病了吧？]
“你想威胁我？”邢瑞表情逐渐产生变化，心脏也怦怦直跳。
[不，我只是相信你的能力，别浪费时间，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好吧，你想我为你做什么事？”邢瑞问道。
[你最擅长的事。]
“你为什么要相信我，不怕我出卖你吗？”邢瑞眯了眯眼，有些觉得无法理解。
让狗仔帮忙做事，这是得有多大的胆量，他有扒出顾淼遗书的能力，未尝不能扒开你人间惆怅客的皮。
[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一个不会抛弃女儿的父亲，他曾经或许是坏人，但只是为了保护她。而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算天使也会犯错。]
当读完最后一个字，邢瑞不禁心中震颤，他动了动唇，想要反驳对方，却赫然发不出声响。
仿佛在非黑即白的世界里，突然传来遥远之地的声音，打算宽恕他的罪孽。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邢瑞摸不透他的底细，莫名感到忌惮，又因为那段话，有所触动。
“好吧，我同意了，只要你愿意保密。”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人间惆怅客，一名执着于真相的记者，质疑一切毫无根据的结论，只以事实说话。]
“我明白了。”
见到屏幕上的这句，顾淼不由一笑。
这一刻，手机莹亮的光芒，像是为他披上了层暗淡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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