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德民沉思的时候，桌上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张德民撑着下巴盯着电话，他现在有些不敢接电话了！
想了想，张德民苦笑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电话。
电话是施跃冬打来的，问张德民最近在魁门区的工作情况，末了说自己的县委常委已经批下来了，晚上想喜悦一下……张德民听了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事情都聚一块了？
张德民只好说吴书记要求五一期间去拜访一下水利厅的宋珂麟厅长，并说明天晚上回来和施跃冬聚一下。施跃冬没那么多想法，两人约好明晚再洛北市郊牛肉馆……
放下电话，张德民才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施跃冬那边很通情，否则真不知道咋整了。施跃冬在常明芝调任县工会主席后出任县委办主任。按惯例，县委办主任迟早会进入县委常委。前段时间在和施跃冬一起的时候，张德民还调侃说施跃冬入常后要请客，施跃冬当时表态就怕张德民到时有事。果然，现在张德民正为这事发愁。
坐了一会儿，还是没辙。张德民索性不再想了，他拿起电话打给了骆歆华。骆歆华没说两句就匆匆挂了，弄得张德民有些郁闷。想了想，又给柴慧君打了电话。柴慧君刚好巡视回到办公室。张德民说中午一起吃个饭。
打完电话，张德民闭上眼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笃笃……”门被敲了两下。
张德民缓缓睁开眼，是常务副区长贺明山。
“老贺，来！”张德民招呼着贺明山。
“张书记……”贺明山进屋后坐到张德民对面，“这是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对回门乡和黎山凹乡小煤窑和砖瓦厂的情况调查……”贺明山说着将手里的几页纸递给张德民。
张德民接过来后，拿起情况调查看了起来……
“老贺，你觉得对这种企业该怎么处理？”张德民看完调查后，看着贺明山。
“小煤窑和砖瓦厂对于这两个自然和物产资源不足的乡镇来说，是他们最大的致富项目，但不可避免会对环境造成污染……”贺明山看着张德民继续说道，“在调查中我们发现，这些企业所在的地区不仅绿植受到了破坏，甚至连河流都遭到极大的污染，当地群众对此意见相当大！我们研究了一下，提请区委考虑对这类企业予以关闭！”贺明山最后说道。
但贺明山的话却让张德民产生了另外一种想法。前几天自己到这两个乡镇进行调研，发现这两个乡小煤窑和砖瓦厂污染情况的确是相当严重，对周围植被造成了很大的破坏，也才要求区政府那边对此进行调查。但在调查中，张德民也了解到，这些企业所在的村社，自然和物产资源相当欠缺，土地更是可以用贫瘠来形容。为了尽快脱贫致富，当地村民只能针对他们现有的资源进行挖掘和开采。
如果按照贺明山说的，对这些村社的的小煤窑和砖瓦厂实行关闭的话，肯定会在当地引起极大的波澜！因为这种企业是他们现在唯一的致富来源。你关了这些厂，就等于断了别人的财路，别人不跟你急才怪？
张德民不相信贺明山想不到这些，难道他这是故意给自己出难题？
可不关又会对环境造成极其严重的破坏！
张德民甚至想到，贺明山等肯定研究了自己在土门区的发展思路，特别是在西葫芦乡的环保问题上的态度。他们这样做看上去无可厚非，甚至可以用冠冕堂皇来形容。但两个地区有相当大的差异，不能采用一种方式解决，否则就会激化矛盾。特别是在目前这样一种自己还不具备解决矛盾的时候，选择激化矛盾是不明智的。但贺明山刚才已经表达了政府那边的意见，关掉污染企业！
如果自己不同意关闭这些污染企业，同样会受到当地老百姓的质疑，因为按照贺明山所说，污染企业已经严重污染了当地的生活用水！
明枪？这是让你根本无法躲避的明枪！
这又一次让张德民陷入两难的境地！
想来想去，张德民推掉了和柴慧君的约会，中午直接和施跃冬见面。
“施主任，来，这杯酒给您道贺，祝您今后步步高升，呵呵。”在县城的一家饭馆的包房里，张德民举着杯子看着施跃冬。
“徳民，我也祝你仕途平顺！”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你上午说要去水利厅，那边的事咋样了？”放下杯子，施跃冬看这个张德民问道。
“前天和宋厅长联系了，他说水利厅已经原则上同意了我们申报的方案，五一后资金可以到位！”张德民吃了一口菜后说道。
“嗯。”施跃冬点了点头，“那天老板在和我说起这事的时候，很感慨。如果今年引水渠和高速的事能够落地解决，他也就……”施跃冬说到这里打住了话题，“去魁门区感觉如何？”
张德民苦笑着摇了摇头，“施主任，不瞒您说，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徳民，石明成出事后，我也能想象魁门区的情况，真的有这么难吗？”施跃冬皱着眉头看着张德民。
张德民将魁门区现在领导班子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着重介绍了两个污染严重乡镇的情况，“施主任，在关和开这个问题上，我现在有些举棋不定！关呢？势必会引起很多连锁反应，比如挫伤当地老百姓发展经济的积极性！开呢？同样面临着当地老百姓的非议！毕竟这些企业连他们基本的生活用水都污染了，他们不急才怪？而且当地的这些小河岔是我们洛平群众赖以生存水源的小支流，支流都受到污染，那干流呢？”
嗯！施跃冬点了点头，“这事的确很棘手，徳民，你有啥打算？既然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不采取相应的对策，就是我们自己的失职！”施跃冬看着张德民。
“施主任，我是这样考虑的……”张德民将自己的思路简单说了一下，说得施跃冬频频点头。
“徳民，我觉得走县里这条路不太合适！”施跃冬沉吟了一下，“走地区的路吧！地区那边我有关系，这事我来办！”施跃冬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饭后，张德民把施跃冬送回县委，然后开车去了土门区。
张德民没有去区委，而在离开县城前给段馨儿打了电话，让她将关于韩伟斌的那两封举报信带出来。
“馨儿，区里现在情况咋样？”接着段馨儿后，张德民将车开到比较偏远的地方，停下车后看着段馨儿。
段馨儿苦笑了一下，“徳民，李宏源现在担任区长，实际上是土门区的一把手，来了后就开始整顿，这个所谓的整顿其实就是把他的人扶起来……”
“那你呢？”张德民伏在方向盘上看着段馨儿。
“老样子，可能我要去文教办……”段馨儿心里很不是滋味。作为区党政办主任，应该是区委书记的铁杆。李宏源来后，没有对段馨儿进行调整，反而有事没事都带着段馨儿，弄得区里的人议论纷纷。说她是张德民提起来的，没想到张德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傍上了李宏源。甚至还有更难听的话，说她就是李宏源的“小蜜”……所以，段馨儿才主动给李宏源要求，去乡文教办。
段馨儿说着将两个信封递给张德民。
“馨儿，去文教办也好，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对于段馨儿这些情况，张德民根本不知道。在前几次和秦邦凯吃饭的时候，秦邦凯也没有提到。因为秦邦凯知道那些都是空穴来风，他相信段馨儿不是那样的人，既然相信也就一笑而过。
“徳民，听说你在那边也很难！你也得当心点！”段馨儿拂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看着张德民。
“我的事啊，我自己清楚，这点你可别小瞧我啊，呵呵。”张德民笑道，“你呀，自己也当心点，还是那句话，有啥事，多和邦凯商量，也可以给我打传呼！”
见段馨儿有些落寞的背影，张德民心生怜惜，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把段馨儿调到魁门区。但那样特别是在目前魁门的这种情况下，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别人的攻杵！
离开土门区后，张德民回到县里，先找到季玉国，然后和季玉国一起去了县委詹英平的办公室。
他清楚，有些人需要坦诚以待。藏着掖着躲躲闪闪反而会把事情搞糟。在和季玉国说了一下赵飞的事后，季玉国说，去一趟詹书记那里。他相信他岳父不论怎么，还算是比较正直的。
在车上，张德民将段馨儿那里收到的两封举报信交给了季玉国，让季玉国转给詹英平。
“詹书记……”在詹英平办公室，张德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实在不好意思，您看这样，五一后，我们再聚，希望您……”张德民只是简单说了一下赵飞的事，他也怕引起詹英平的不高兴！县长约你你就去，我这个县委副书记兼县纪委书记约了你很多次都被你借故推脱。本来答应好了的事，就因为县长约你，你就把我这头给推了？你张德民眼里根本没有把我这个纪委书记放在眼里，眼里只有县委书记县长？
“徳民，在你的印象里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詹英平靠着椅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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