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碎暗消，生死相搏
方砚秋的虎口被青铜钉传来的震荡震得发麻。
钉尖没入黑暗晶体的瞬间，那些渗入血管的怨魂残影突然化作千万根冰棱，在他的经络里横冲直撞。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刘铁匠抡过来的铁锤，金属相击的嗡鸣竟暂时压住了体内翻涌的寒意。
\"接着！\"刘铁匠将锤柄末端的三棱刺弹开，青铜钉突然像磁石般吸附在锤头。
方砚秋这才看清锤面蚀刻着与青铜罗盘相同的二十八宿纹路——正是第一卷里那件被拍卖的晷仪仿制品。
黑暗生物的第二波攻势比想象中更快。
三只长着骨刺的利爪同时从不同角度袭来，林骁的钢条擦着方砚秋耳畔刺出，地铁扶手上残留的锈迹突然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符咒。
第三卷消失车厢里那些乘客的尖叫仿佛穿透时空，在钢条与骨爪碰撞的刹那轰然炸响。
\"戌时三刻！\"墨羽突然咳着血喊出咒令，原本悬浮在半空的金沙星图应声碎裂。
方砚秋腰间的青铜罗盘发出尖锐的蜂鸣，盘底弹出的蛇形尖刺猛地扎进他侧腰。
剧痛反而让混沌的头脑清醒过来——第五卷镜中医院的星轨公式正在血管里与怨魂残影融合。
顾晚晴的手术刀就在这时破空而来。
刀刃精准地卡住即将拍中方砚秋后脑的骨爪关节，刀柄的鸢尾花纹章泛起微光。
方砚秋记得这是第七卷血色婚礼时，新娘临消散前塞给顾晚晴的银饰。
当手术刀折射的月光扫过黑暗晶体的十二只复眼，那些眼睛突然像接触不良的灯泡般闪烁起来。
\"就是现在！\"林骁用钢条撬开最后一道骨刺屏障，刘铁匠的锤头带着青铜钉重重砸向晶体核心。
方砚秋听见自己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那些在血管里横冲直撞的怨魂突然全部涌向左手——整条手臂瞬间覆盖上前八卷所有受害者的残破面容。
黑暗晶体崩裂的脆响混着古老钟声回荡在空间里。
方砚秋跌坐在满地晶屑中，发现掌心的青铜钉已经变成半透明状，钉身里封印着缩小了数倍的复眼图案。
顾晚晴跪在他身侧处理伤口时，他注意到她白大褂下摆沾着星图的金沙，那些砂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
二十米外的断墙后，古长老用染血的指甲在苏瑶掌心划出新的星轨。
少女向导低头看着掌纹里游动的光点，突然抓住老人正在溃散成金沙的右臂：\"您当年封印的缺口，根本不是地脉裂缝对不对？\"
呼啸的风卷走后半句话。
古长老胸口的爪痕正在渗出更多金沙，这些闪耀的颗粒没有再次组成星图，而是悄无声息地渗入苏瑶的运动鞋底。
在他们身后，最后几缕黑雾正顺着青铜罗盘的蛇形凹槽钻进方砚秋的伤口。
（接上文）
古长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浑浊的瞳孔里映着远处飞溅的暗紫色血光。
他看见三只骨爪同时刺向青铜罗盘的瞬间，喉咙里涌动的警告被腥甜的血气堵住。
老人佝偻的后背撞在断墙凸起的石棱上，溃散成金沙的右臂正在缓慢再生——这种强行催动禁术的代价让每根新生血管都像在岩浆里灼烧。
\"您当年究竟隐瞒了什么？\"苏瑶突然抓住他完好的左手。
少女掌心的星轨光点突然暴涨，将两人笼罩在淡金色的屏障里。
外界厮杀声变得沉闷，古长老看见那些光点正在吞噬自己指甲缝里的黑雾。
老人干裂的嘴唇颤动两下，暗红色的血珠顺着下巴滴落。
他此刻才惊觉苏瑶的虹膜深处浮动着与星图金沙相同的纹路——那是六十年前他亲手抹去的记忆封印松动的征兆。
远处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林骁的钢条被骨爪绞成麻花，飞溅的碎片在苏瑶的屏障上撞出细密涟漪。
战场中心突然爆发的嘶吼打断了古长老的挣扎。
四只通体漆黑的巨型蜘蛛从晶体基座钻出，节肢上倒立的骨刺闪烁着与血月碎片相同的光泽。
方砚秋的青铜钉在锤头发出刺耳鸣叫，钉身上封印的复眼图案开始渗出粘稠黑液。
\"它们的步频有问题！\"顾晚晴突然高喊。
她白大褂下摆褪色的金沙随着蜘蛛移动的节奏明灭，第七卷新娘的鸢尾花纹章在手术刀柄亮得发烫。
方砚秋侧身躲过横扫而来的骨刺，发现蜘蛛攻击时总会刻意遮挡晶体基座某处裂纹——就像第三卷地铁里那些乘客拼死护住车头的符咒。
刘铁匠的锤风突然从斜后方劈来。
这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双目赤红，锤头二十八宿纹路正与方砚秋腰间罗盘产生共鸣。\"借个火！\"他大吼着将锤柄末端的三棱刺扎进自己左臂，喷涌的鲜血瞬间在锤面勾勒出完整的星宿图。
黑暗蜘蛛发出痛苦的尖啸，它们背甲上的血月纹路开始不受控地扭曲。
方砚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第五卷的星轨公式自动在脑海浮现时，他终于明白那些看似杂乱的攻击轨迹实则是立体的星象运行图。
青铜钉突然脱离锤头飞回他掌心，钉尖残留的刘铁匠血液与黑液混合成诡异的深蓝色。
\"林骁！
三点钟方向残骸堆！\"方砚秋的吼声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沙哑。
列车员毫不犹豫地扑向那堆布满锈迹的钢筋，裸露的小臂被暗红色符咒烫出青烟——正是第三卷地铁消失车厢里出现过的那种封印符。
几乎同时，四只蜘蛛的骨刺全部转向林骁所在的位置。
这个刻意制造的破绽让方砚秋的青铜钉终于突破防线。
钉尖触及晶体基座裂纹的刹那，所有蜘蛛突然僵直成扭曲的雕像，它们背甲上的血月纹路如同被点燃的引信般急速闪烁。
\"小心！\"刘铁匠的暴喝混着骨骼碎裂的闷响。
谁也没注意到第五只蜘蛛从地底钻出，带着倒钩的骨刺距离方砚秋后心只剩半寸。
铁匠布满老茧的手掌抓住骨刺末端，整个人被惯性带得撞上晶体基座。
暗红色血液顺着蜘蛛节肢的凹槽倒流进裂纹，原本濒临碎裂的晶体突然爆发刺目强光。
方砚秋被气浪掀飞时，看见刘铁匠的锤头嵌进了蜘蛛的口器。
那个总爱嚷嚷着要打造神兵利器的汉子对他露出带血的牙，用口型说了句\"接着干\"，就被暴涨的黑雾吞没。
青铜罗盘在腰间疯狂旋转，盘底的蛇形尖刺突然自发扎进侧腰旧伤——剧痛让他看清强光中浮现的星轨锁链正缠绕着晶体护盾。
顾晚晴的手术刀划破手腕，沾血的鸢尾花纹章竟在虚空投射出第七卷新娘的虚影。
当新娘的盖头被掀开的刹那，晶体护盾表面终于显现出蛛网状的裂痕。
林骁拖着血肉模糊的左腿扑到方砚秋身边，将染血的封印符拍在罗盘中央：\"第三卷车厢的怨气......能短暂干扰......\"
最后的音节被护盾修复时的音爆吞没。
方砚秋单膝跪地，看着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握紧已成暗蓝色的青铜钉，发现钉身内部浮现出微缩的二十八宿星图——那些星辰的位置正与第一卷青铜罗盘、第五卷院长公式以及第七卷新娘诅咒完美契合。
断墙后的金色屏障突然碎裂。
苏瑶运动鞋底渗出的金沙在地面汇成箭头，笔直指向晶体顶端某块不起眼的凸起。
古长老瘫坐在血泊里，完好的左手死死按住心口爪痕，溃散成金沙的右臂再也无法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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