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换好睡衣躺到床上，萧延拉住萧戈欲要转过去的身体，开始了夜晚的兄弟谈心环节。
萧戈一如既往地沉默，但比之前好上太多，这是萧延大半年下来努力的成果，但还是不够。
日子一天天过去，自家弟弟一天天长大，始终不会像同龄人那般，比如今天见到的陆鹤彬小朋友一般活泼，要知道，他俩可是同班同学，没有意外的话，俩人可能上大学前都会上同一所小学、初中以及高中。
见今日的话题又要结束，自家弟弟脸上已经变得空茫起来，这是彻底放空拒绝交流的前兆，萧延很是无奈。
他灵光一闪。
“话说，你知道今天见到那位妹妹是谁吗？”
听到萧延这句话，萧戈猛地回神，眼睛亮了不少，萧延心想，有戏。
“不知道小戈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多以前咱们在医院里，你给我指的那名小病人，就是今天遇到的那位妹妹哦。”
说是这么说，但萧延对自家弟弟对此有记忆不抱期待。
萧戈抿嘴，“...陆莘瑶。”
“...什么？”
萧延没反应过来。
萧戈重复道，“...她叫陆莘瑶。”
所以不是什么小病人，想到今天看到的女童脸上掩不掉的病恹恹神色，萧戈下意识不想用小病人这么明显的词汇来指代她。
萧延：“......”
合着这是把人家女娃的名字都偷摸摸地记到心里去了，看不出来啊。
他想逗逗萧戈，萧戈抢先一步，皱着眉问自家哥哥。
“她今天是生病了吗？什么时候会好？她身体很弱吗？”
什么死亡三连问。
萧延卡壳，对陆家围绕着陆瑶发生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陆家不藏着掖着，其对陆瑶的喜爱也丝毫不作假。
想到那日偶然在医院碰到的女婴以及后面牵扯出的一系列事情，萧延很是唏嘘。
此刻面对自家弟弟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萧延只能摸摸他的头，避重就轻道。
“可能吧，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免疫力不比常人，稍不注意就会生病。但好的也快，没准你明天去她家里找她，她身体已经好了。”
他给萧戈塞好被子，拍拍他的后背，“好了，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不想结束兄弟夜谈环节的变成了萧戈，“明天她还会在这里吗？”
萧延被今晚态度积极又进击的弟弟感动到了，往常要是这般该有多好。
但涉及别人隐私的事情，萧延不好多谈，只能含糊地应着萧戈。
“会吧，最近几次兰姨回来都多少住了几天，不会只住一晚离开的...哥哥困了，小戈，快睡吧。”
他手又继续拍了拍萧戈的后背，哄他睡觉，被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萧戈一把闪过，转过身背对着萧延裹着被子睡去。
萧延被自家弟弟这用完就扔的态度气笑了，但同时又忍不住那点儿欣慰。
自家弟弟这是头一次对外界的人和物有了兴趣，是好事。
萧戈背对着哥哥，双眼看向窗户方向，都要把窗帘上面盯出个洞来，好似多看看，时间能变得快些，太阳能立马升起，他也能立刻起床去隔壁了。
明天啊。
陆舒兰的预料没有错，到了晚上，陆瑶果然又发起烧来。
比起稍显慌乱的众人，陆舒兰显得极为淡定。贴退烧贴，哄着陆瑶喝下儿童退烧冲剂，拒绝了陆家人的陪同，抱着陆瑶哄着她睡觉，时不时测量下体温，防止体温进一步升高。
迷迷糊糊，女童的小手紧紧拉着陆舒兰的衣领，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明显偏高的温度。
“妈妈...”
“妈妈在这儿...瑶瑶乖，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陆外婆仍不放心，打发儿子儿媳回去休息，拉着陆外公站在楼道，竖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深夜的寂静中隐约想起女童的呓语和母亲的温声安抚。
陆外婆眼睛明显湿润，旁边的陆外公沉默不语。
到了后半夜，陆瑶退烧了，陆舒兰这才安稳地睡下。
母女俩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被陆外婆端来的饭菜香醒。
陆瑶坐在床上，窝在被窝里，被陆舒兰和陆外婆两面包夹，轮番把饭喂到嘴里。陆瑶已经退烧，但身上仍没有多少力气，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来自自家母亲和外婆的投喂。
陆外婆一边喂一边感叹陆瑶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带的孩子。
陆舒兰拿过湿巾，擦干净陆瑶嘴边的饭菜残渣，对陆外婆的话深有同感。
“我很庆幸生命中有瑶瑶的陪伴。她改变了我。如果不是她的存在，我可能...”
她轻声说道。想起之前那段婚姻，她很疑惑当初的自己为何如此昏头，不顾深爱着自己的家人反对，跟着张行任劳任怨地干，甚至知道他出轨后还不自量力地找男人对峙，差点把女儿、把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想起那日的场景，她不寒而栗。想到若是自己那日没有反抗成功，她脑海中仿佛出现了另外一幅场景。
张行恼怒之下冲动地把她活生生打死，还在襁褓中的女儿被前夫害得耽误了治疗时间，就算最后送了医院，缠绵病榻，没有得到用心的照顾，最后还没多看看这个世界几眼就去了。
她的家人得知消息，一切都已不可挽回。纵然把张行送入监狱，得到法律的制裁，但悲愤的陆家人得到的也只是一大一小两座坟墓。
每每想到这里，陆舒兰总会久久不能释怀，甚至会做噩梦，每次醒来都要确认躺在身边的女儿的呼吸，才能冷静下来。
陆外婆不言语，陆瑶瞧出大人间气氛的诡异，“妈妈...啊...”
“哎呀，瑶瑶真乖，来，再来吃一大勺...好，真棒！”
陆舒兰立刻从莫名的情绪中抽离，开开心心地给自家女儿喂饭。
陆外婆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日子还长，总归是越过越好的。”
陆瑶拍手表示无比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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