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夏书》记载,大夏五百二十三年,明成帝裴见深失踪半年有余,为保大夏江山永固,文武百官力劝昭英帝裴黎登基为帝。
夏,京都太极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
明成帝在位四年,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然,天不假年,明成帝亲征渤州边境,抵抗异族时于战中失踪,经朝廷久寻无果,百官悲之痛之,涕泪不能自抑。
所谓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保社稷安宁,以安天下黎民,今有先帝八皇子裴黎,才智过人,性情卓越,应当承袭先皇之位,继皇朝大统。
即日起,裴黎继任帝位,由新帝统治万民,保大夏江山永固,愿天地共鉴。钦此!”
大监郭胜的声音自太极殿高台上传来,此时龙椅上已坐着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无甚情绪地望着太极殿上的众人。
由刑部主官童纳海带头,文武百官齐齐双膝跪地,高声喊道:“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亢的声音在太极殿内回荡,经久不散。
夜,京都童府书房内
“大人,朝野有些声音,说当今圣上得位不正”,一个男子恭敬出声。
“要的,不就是如此么”,站于窗户旁,童纳海负背双手,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没有明成帝的手书,只有暗卫带回的一句话:“时机已到,送他上位”。
即使裴黎再聪明,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身为皇子,他如何拒绝得了皇位的诱惑。
“这”,站于身后的男子疑惑不解:“奴才不懂,陛下为何执意如此?”
这个“陛下”指的不会是旁人,而是诏书内的明成帝裴见深。
一个女人罢了,明成帝有诸多手段,为何偏偏选择让出皇位这一条路,他无法理解。
房内陷入了静寂,良久后
“身为帝王,不可以被感情所左右。他可以多情,但不能专情。他可以给宠,但不能给爱”。
童纳海摇了摇头,继续道:“陛下这是爱得极深,不想让她受到半分委屈和羁绊”。
“陛下不怕幼虎终有一日会长出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去将那悬于脖子上的威胁消灭么?”
幼虎坐于太极殿高台上,看到的是天下,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内心必定会有变化,直到一心想要万民臣服,直至无所桎梏。
为了一个女人,搭上江山和性命,这不荒唐么?
童纳海遥望着今晚的明月,在无人看到的角度,眼底浮现冷意。
“古语有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高瞻远瞩,这无需你多忧虑。
至于那裴黎,至死也只会是‘臣’,若有异心,他的政令尚未传出养心殿,便会身首异处”。
语气平和又无甚情绪,似那身首异处的并非他已教了几载的弟子,也并非是他一手推上位的爱徒。
一朝天子,一朝臣,但那隐于暗处的天子尚存于世,这太极殿高台上坐着的自始至终只会是一个权力较大的皇子罢了。
只要他不对陛下生出加害之心,他便是大夏的皇帝,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是万岁爷的人。
闻言,身后的男子下意识地联想到朝堂内的局势,文有自家大人,武有前大司马李仲卿的心腹曹蒲将军。
而那养心殿内,想到此处,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脑海里想到了今日退朝后,被自家大人带至养心殿的黑衣男子。
“老师,这是何人?”少年的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大夏暗卫,此后他只有一个主子,就是您”。
童纳海侧过身子,转头看向身后单膝跪地,低垂着脑袋的男人。
少年眼含好奇,开口道:“抬起头来”。
“喏,陛下”,黑衣男子抬头,低垂着眼眸,恭敬出声。
若程念娇此时在养心殿内,一眼便能认出,此人不是那“贾德”,又是何人。
“此乃一流境中期高手,您可唤他”,声音一顿,童纳海转头朝向坐于上座的少年,低垂眼眸道:“天风”。
“天风......”少年低语重复这个名字,又看向黑衣男子:“你便是天风?”
没人见过裴见深贴身暗卫首领真实的模样,但太极殿内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知道他的名字。
“大夏绣衣使者只忠于当今陛下,此后他便是您的人”,这是大夏历来的规矩,大夏的绣衣使者只听从帝王的命令,依存于帝王。
童纳海在以几乎明示的方式告诉眼前的少年:明成帝裴见深已“死”,此后与帝位再无关系。
“奴才天风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黑衣男子的声音铿锵有力,似在说着自己的衷心。
“起来吧”,少年点了点头,看向童纳海,眼中有着依赖:“老师,此后朕还需要您多辅助”。
“臣定万死不辞,必将全力辅佐陛下”,向少年遥遥一拜,童纳海高喊道。
“好”,少年踌躇满志,似已看到了大好河山在自己的治理下,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
多日后,又一夜,养心殿内
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裴黎下意识地望向右下首的位置,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可是累了?”吴海恭敬询问。
“吴海,你说皇兄到底在哪呢?”似只是随意地提问,没有其他的含义。
吴海躬着身子,低眸望着地面,声音里无丝毫变化,恭敬如常:“奴才不清楚,您是......想找么?”
童纳海从未说过万岁爷死了,大夏朝堂也从未见过万岁爷的尸体,谁都不知道他在哪,谁都在好奇这个少年会有什么决定。
少年没有回答,养心殿内一时落针可闻,片刻后,少年的声音响起。
“唉~朕找他做什么?皇兄不管身在何处,他的心里总有着朕的,而朕”。
抬头望着这金碧辉煌又显得空荡的养心殿,少年的声音复又响起:“而朕需要做的,便是为裴氏守好江山,不让他失望”。
话音落,养心殿内本有些凝重的气氛一松,吴海低垂的眼眸中暗色消散,语气依旧恭敬:“天色已晚,陛下要保重龙体”。
“你退下,朕再看看奏折”,向旁挥了下手,裴黎拿起奏折继续查阅。
三年的功夫,已足够自己了解大夏朝堂如何运转,学着裴见深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
等身旁之人退出了养心殿,裴黎的脑海里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随即浮现那个面容绝美的女子。
那记忆中,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脑袋:“小黎,这世间万事万物讲究一动一静,一来一往。
若是有朝一日,你得到了超过自己付出的,情绪激荡无法自抑,感觉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时,那危险则早已潜伏在你的周围,伺机而动,就等你出错的那一刻”。
那个女子又在说:“小黎,你的聪明不比他差,但一定要记住一点,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的心性摆在那,若算不全他的后招,你便永远都将其当成你最敬爱的皇兄”。
裴见深此人,他有着梁涟漪的狠辣,也有超越梁涟漪的智谋,这样的人,如何轻易为敌?
“老师,您在说什么,小黎听不懂”,孩童睁着疑惑的眼神,似不懂为何老师跟自己讲这些。
那女子只是摇头笑了笑:“不懂,便不懂吧”。
孩童也跟着笑了起来,无害的笑容遮掩着自己心头复杂的心思。
她在保自己的命,也在教自己如何保命。
夜逐渐深沉,养心殿内传出一句无声的喟叹:“老师”。
那不是与童纳海的虚与委蛇,而是深深的眷恋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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