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本虚当时同班里的一些同学，有很多人的爸爸，就是那鬼样子，遭受人家一枪，给毙掉了的。在凤凰城里，以前出的乱七八糟的军官，那是太多了。为什么呢，那是由于凤凰陈家人，多少年来，出来了好几个当大官的。
所以陈家人，当大小军官的人，就更加多了。要是有本事的，一去就当了个团长、营长什么的。没有什么本事的，就让他当个军需，或者是参谋。
当兵吃粮。反正只要你姓陈，只要你找了过去，就有你的一口饭吃。
陈老师不知道是为什么，在陈本虚快要毕业时，有一天差不多半夜了，悄悄来到陈本虚家。跟他的爸爸妈妈说：
“要是凭着你家陈本虚的成绩，要是能够好好上学。以后说不定，会有出息。可你这个陈本虚，是一个喜怒形于色，屁股里夹头不得芝麻籽，很容易爆炸的性格。”
“这孩子，那个性格，真的是很不好。”
“要是再读下去，哪怕是读出了什么名堂。以后都有可能，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到了那个时候，要给你们家里，惹下大祸的。我们这样的家庭，要是真的惹出什么事情来，你们大人还受得了？”
“有这么厉害吗？”
“不如现在就趁早，让他不要去上学。赶快去学门手艺，老老实实做个人。以后就会有自己一碗饭吃。”
陈本虚的爸爸，听了连连点头。对她的这个意见，很是欣赏。
可是妈妈却很不高兴，虽然是和她相互称姐妹。为了自己儿子，她不高兴了：
“凭什么你现在就说，陈本虚家里的儿子，不去上学最好。还有不上学的儿子，会更加有出息吗？”
当时陈本虚听了，也不高兴极了：“凭什么你说，陈本虚读多了书，以后就会惹事。凭什么就说，陈本虚是这种人，喜怒形于色的。”
“儿子，你不要怪陈老师了。她无论怎么说你，也是为了你好。”
“好个屁。”
“你晓得她有多苦吗？”
“她苦什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做人讲话，要凭良心。她以前是个娇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大上海去读书。还要带着一个书童。两个老妈子。”
“有钱啊。”
“怎么没有钱。他爸爸，是陈凤凰家，最出名的军需。到后来一家伙，那么大的房子，就没得了。爸爸，也没有了。妈妈，跟到参谋长跑掉了。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办法。才来学校当老师的。”
虽然陈本虚当时对这些话，还不是太懂。可要晓得，当时在陈本虚心里，那是多么地想读书。
很多年以后，人又经历了很多事情发生。陈本虚方才明白，晓得了自己当年，对陈老师说的话，那真的太重了一点。老师骂你，她还是老师，你不能够直接就这样回怼老师。
陈本虚一直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会到自己家里来。说的那些话，是好心？或者是恶意？为什么爸爸听了，还是那么入耳？
还是因为什么事，他自己早就亏了心？还有一个事情，就是陈老师说，当年陈本虚在考中学时，竟然在同学里头说，要是自己考不上，就要去教育局翻卷子。这话哪怕是到现在，也是一句相当大逆不道，胆大包天的话。
这话当时，陈本虚也听到有同学，说他真的是这样说过。可陈本虚也是真的，硬是就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这个话。就是说了，那又是哪个人，去告了他的他这个状。这个话，怎么又会传到教育局那里去了？
几十年来这个问题，对陈本虚来说，这都是个迷。很多年了之后，才高度怀疑，这是陈老师对陈本虚的报复。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对哪个说过这种话。虽然从陈本虚一路来，以他的性格和胆子来说，或许是敢说这样的话。可是真的，就没有说过这一句。
又通过了好多人，尤其是当年同学们的分析。还是在陈本虚现在建立的，小学同学群里的分析，感觉到这个问题，还是出在陈老师那里。因为当时以陈本虚的年纪，还有能够考虑的问题。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里，根本不可能，有这样想法。从整个环节看来，只有她陈老师，才会这样子干。
后来又因为心虚，才会到陈本虚家里，反复地说这样那样。在好多年以后，一个阳光明媚早晨。在箭道坪小学同学的微信群里，有一位周同学，突然发来这样个贴子：
“那年的凤凰城，反右斗争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与之同时，大炼钢铁运动也如火如荼。南华山旁马胫坳和八角麓山上，稍微大一点的树都被砍光，拿去烧炼钢炉去了。
与这氛围相呼应的，是城内的大街小巷墙壁上，写下了许多诸如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大炼钢铁，超英赶美。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等等此类的大字标语。陈本虚一群少年，就是在这样一个狂热的年代，进入了箭道坪小学就读一年级。
“语文课里第一课学习认识字，是米、面、豆、子这四个字。音乐课学会的儿歌，是两只老虎真奇怪。恰逢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阙老师让全班整队，去北门城河边蹓达。大家好高兴。三三两两，手牵手一起走出了校门。往右手一拐，经过了以前的总理，熊希龄的故居，就进入一条长巷子。
阙老师指着巷子里，那是凤凰电厂的火砖墙上，一行用土红写的大字标语，对大家说：
“同学们，哪个会认，这墙上的字？
“小朋友们闻声就停了下来，认真盯着那墙上看。顿时如同看天书，全场哑然。我也举目瞪着看：心里想，妈个豆豉，为什么一个字，都认不出来啊。正当大家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声清亮的童音响了起来：
“脚踏风火轮，上天摘星辰！”
“阙老师听了，欣喜地高声说：
“太厉害了。是陈本虚同学认对了，大家一起来鼓掌表扬！’
“顿时巷子里，响起一片热烈掌声。我们的队伍通过北门城洞，来到了城墙外，沱江河边的红岩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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