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你这样回答很让我伤心。”
心理医生假装伤心似的捂着心口。
“你的心不在我这，我伤不到。”
顾子尤一脸坦然。
心理医生睫毛轻微的颤动了一下，随后问，“那顾小姐的心在哪儿呢？”
“……”顾子尤沉默。
心理医生想了想，“顾小姐，问你个私人的话题，你会觉得冒昧吗？”
“……”顾子尤犹豫了下，还是摇头。
“顾小姐，谈过恋爱吗？”
“嗯。”顾子尤点头。
“你怎么来形容他？”
“像个王子。”
顾子尤脱口而出，回答的没有半分犹豫。
一旁的俞逸宸眸色陡然黯淡下来。
心理医生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连忙转换了话题，“顾小姐，喜欢宠物吗？”
“喜欢。”
顾子尤想也不想的答，边说还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喜欢什么宠物？”
心理医生追问，不着痕迹的审视着她。
“……”顾子尤沉默。
心理医生想了想，问道，“小狗和小猫相比，顾小姐更喜欢哪个？”
“小狗。”
“龙猫和小仓鼠相比，顾小姐更喜欢哪个？”
“龙猫。”
“那，小猫和小仓鼠相比呢？”
“小猫。”
顾子尤答的字字清晰。
“……”心理医生睫毛微颤。
她注意到了。
顾子尤的回答很机械性。
都是问题中的第一个选项。
说明她实际上——并未认真思考。
心理医生看看摆在茶几上的水杯，问道，“顾小姐，想喝点水吗？”
顾子尤摇头。
心理医生直接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
顾子尤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心理医生微微垂眸，又从包里拿出一盒糖，
“顾小姐，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薄荷糖，要不要尝尝？”
顾子尤摇头。
心理医生直接把糖递给她。
顾子尤从中拿了一块儿，含在嘴里，始终没说什么。
这时，心理医生向乔莫不露声色的使了个眼神。
乔莫明白她的意思。
是接下来的谈话需要回避。
她点点头，悄悄跟俞逸宸示意去外面。
俞逸宸不情愿的皱眉，看了顾子尤一眼，才转身走出客厅。
客厅里，只剩顾子尤和心理医生两个人。
虽然之前俞逸宸和乔莫根本没说话，但此时气氛也像是安静了不少。
心理医生看看拼图，说道，“顾小姐这样拼拼图，有没有觉得不对？”
“没有。”
顾子尤干脆的回答。
心理医生想了想，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张画，放到她面前。
“顾小姐，这幅画中，你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
顾子尤扫一眼画，伸手指了指。
心理医生确认好她的答案，又从手机里找到一段音频，把耳机给她戴上。
直到音频播放完毕，心理医生才开口，“顾小姐，你听到了什么？”
顾子尤如实回答。
随后心理医生又问了很多问题，顾子尤都十分配合，没有半点的抗拒。
甚至聊到有趣的话题时，顾子尤还会轻轻笑出声来。
许久，心理医生开始收拾东西，随意似的问，
“顾小姐，我问了你这么多问题，你有没有觉得烦？”
“有。”顾子尤诚实的点头。
“那为什么不拒绝？”
“……”顾子尤沉默。
————
书房里，俞逸宸面色阴郁的看着心理医生，
“她怎么样？”
心理医生不答，反而将一幅画放在桌上，
“请问二位，这幅画中你们第一眼看到了什么？”
俞逸宸和乔莫一起看过去……
是一张五颜六色的图画，上面画满各种鸟兽昆虫、植物花卉。
颜色绚丽，五彩斑斓。
俞逸宸和乔莫看完，分别指出自己首先看到的图案。
心理医生看完，淡淡的笑了笑。
显然，他们没有给出什么让人意外的答案。
“麦小姐，请直言不讳。”
乔莫连忙出声。
这时候，可不适合跟俞先生卖关子。
心理医生缓缓开口，“这幅画非常纷乱，人第一眼看到，会主观的注意到最吸引他的那个图案，换句话说，也能间接代表那个人的心理活动。”
“那她先看到了什么？”
俞逸宸焦急的问。
“这个，是顾小姐指给我的图案。”
心理医生指了指画右下方的位置。
图案不大，也并不惹眼，是个不刻意观察就很容易被忽略的存在。
一只彩色的蝴蝶，被圈在一个黑色的圆圈里。
“……”俞逸宸眸光暗了暗，扭头看向在院子里独自荡秋千的顾子尤。
她的表情很恬淡，长发随风摇摆。
可，整个人却显得那样没有生气。
他这才发现，现在荡着秋千的顾子尤，和在枫湖湾花园里荡秋千的顾子尤……
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段音频你们听一下。”
心理医生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将音频外放。
俞逸宸和乔莫不约而同的竖着耳朵认真听。
末了，心理医生问，“你们听到了什么？”
“朗诵。”
乔莫自然而然的答。
这段音频简直显而易见，就是一段散文诗的朗诵。
抑扬顿挫，情感饱满。
“可，顾小姐回答的是，‘沙沙’的嘈杂声。”心理医生道。
“……”俞逸宸一脸的吃惊。
嘈杂声？
她是怎么听出来嘈杂声的？
俞逸宸拿过手机，又将音频反复的播放了两遍……
可就是听不出嘈杂声。
乔莫在一旁沉思半天才开口，“有没有可能，顾小姐说的是背景音乐？”
她仔细听了，朗诵的背景音乐有风声、海浪声，和山林空谷的声音。
可她实在听不出这音乐嘈杂啊。
心理医生点头，随后缓缓开口，“顾小姐只能听到背景音乐，而且觉得嘈杂刺耳，说明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主观意愿被忽视，正如她忽视了音频里朗诵的声音一样。”
“……”
“顾小姐指出的图案说明，她觉得自己像蝴蝶一样，身心被困住，没有自我，只能按照别人要求的方式活着。”
“……”
“顾小姐一系列异常的举动说明，她觉得自己内心的秩序被打乱，而她又无力重组，所以她将拼图和石头按照她理解的秩序进行摆放。”
“……”
“谈话的最后，顾小姐明显表现出劳累和厌烦，可她却没有提出终止谈话，说明她在压抑自己。”
被忽视，被困住，无力重组，压抑自己……
心理医生的每一句话，都让俞逸宸的眸光越来越黯淡。
最后幽暗的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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