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这座哥特式教堂前，仰头望着尖顶上的十字架。夕阳的余晖为它镀上一层血色，十字架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像一把利剑刺入泥土。
推开沉重的橡木门，一股霉味夹杂着焚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教堂内部比我想象的还要昏暗，彩绘玻璃透进来的光线在长椅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每一步都激起一片灰尘。
\"有人吗？\"我轻声问道。
回应我的只有自己的回声。我是一名自由摄影师，专门拍摄废弃建筑。这座位于偏僻山区的圣玛利亚教堂，是我最新发现的拍摄对象。据说它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但在二十年前突然关闭，原因不明。
我举起相机，开始拍摄教堂内部。祭坛上的烛台已经锈迹斑斑，但依然能看出昔日的华丽。当我转到忏悔室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语。
\"有人在吗？\"我试探着问道。
\"请进。\"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忏悔室的门。里面很暗，只能隐约看到隔板后坐着一个身影。
\"我...我不是来忏悔的。\"我解释道，\"我是一名摄影师，来拍摄这座教堂。\"
\"每个人都需要忏悔。\"那个声音说，\"即使你不信教。\"
我本想离开，但不知为何，双腿像被钉住了一样。隔板后的声音继续说道：\"告诉我，你最近做过什么亏心事吗？\"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相机。上周，我确实做了一件不太光彩的事——为了拍到更好的照片，我偷偷潜入了一家私人庄园。虽然没被发现，但这件事一直让我良心不安。
\"我...我未经允许进入了他人的领地。\"我低声说。
\"啊，私闯民宅。\"那个声音说，\"你知道这是重罪吗？\"
我感觉到一阵寒意。这个声音太奇怪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我知道错了。\"我说。
\"光知道错还不够。\"那个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你必须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我听到忏悔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我猛地转身去拉门把手，却发现门纹丝不动。
\"放我出去！\"我喊道。
\"安静。\"那个声音说，\"听。\"
我屏住呼吸，突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低语声。那是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话，有的在忏悔，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尖叫。我感觉头痛欲裂，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这些都是曾经在这里忏悔的人。\"那个声音说，\"他们和你一样，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现在，他们永远留在了这里。\"
我抬起头，透过隔板的缝隙，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那是一个神父，但他的眼睛是全黑的，没有一丝眼白。他对我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欢迎加入我们。\"
我尖叫着向后跌去，后背撞在门上。这时，我注意到忏悔室的墙上布满了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一遍遍抓挠留下的。在那些划痕中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名字和日期。
突然，我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里面有人吗？\"
我拼命拍打门板：\"救命！请救救我！\"
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神父袍的老人站在门口。他看起来六十多岁，面容慈祥，与刚才那个可怕的神父完全不同。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我听到尖叫声。\"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里面...里面有个可怕的神父...\"
老神父皱起眉头：\"这不可能。这座教堂已经二十年没有神父了。我是新调来的，今天刚到。\"
我回头看向忏悔室，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灰尘在阳光下飘舞。
\"可能是你太累了。\"老神父扶我起来，\"来，我带你去休息室喝杯茶。\"
我跟着他穿过教堂，来到一间小房间。墙上挂着历任神父的照片，我注意到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人，正是我在忏悔室看到的那张可怕的脸。
\"那是约翰神父。\"老神父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他在二十年前突然失踪了。据说他...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我颤抖着问：\"什么事？\"
老神父叹了口气：\"他利用忏悔室，勒索忏悔者。如果有人不听话，就会...消失。\"
我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那些墙上的划痕，那些低语声，突然都有了新的含义。
\"我想我该走了。\"我站起身。
老神父点点头：\"我送你出去。\"
当我们走到教堂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在昏暗的光线中，我似乎看到忏悔室的门缓缓打开，一个黑影站在门口，朝我挥手告别。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拍摄废弃建筑了。但每当我闭上眼睛，总能听到那些低语声，仿佛在邀请我回去忏悔......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教堂，直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感觉活了过来。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
回到家后，我试图整理今天拍摄的照片，却发现所有在教堂里拍的照片都变成了全黑。只有最后一张，在教堂门口回望时拍下的照片，还能勉强看清——在忏悔室的门缝中，似乎有一只手伸了出来。
我决定调查这座教堂的历史。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当地的图书馆。在发黄的旧报纸中，我找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报道。
\"圣玛利亚教堂连续发生失踪案件\"——二十年前的报纸头条这样写道。报道中提到，短短三个月内，有七人在教堂附近失踪。最后一位失踪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她在进入教堂忏悔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档案室的一份旧档案中，我发现了一张泛黄的名单。那是二十年前教堂的忏悔记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日期。而在某些名字旁边，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倒置的十字架。
我注意到，这些带符号的名字，正好对应着失踪者的名单。
正当我准备离开图书馆时，一位白发苍苍的管理员叫住了我。\"你在调查圣玛利亚教堂？\"他压低声音问。
我点点头。
老人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劝你最好别管这件事。那个地方...很邪门。\"
\"为什么这么说？\"我追问道。
老人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我们后，才继续说道：\"我年轻时在那座教堂当过执事。约翰神父...他根本不是普通人。我亲眼见过他在忏悔室里...做一些可怕的事。\"
\"什么样的事？\"
老人颤抖着说：\"有一次我值夜，听到忏悔室传来尖叫声。我偷偷去看，发现约翰神父正对着一个年轻女孩念着什么咒语。那个女孩...她的眼睛全黑了，就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第二天，那个女孩就失踪了。\"
我感觉后背发凉：\"那您为什么不报警？\"
\"我试过。\"老人苦笑，\"但没人相信。而且...那些警察后来也都失踪了。\"
离开图书馆后，我决定再去一次教堂。这次我带了录音笔和摄像机，准备记录下一切异常现象。
教堂比昨天更加阴森。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尖顶上的十字架显得格外狰狞。我推开沉重的木门，发现老神父正在祭坛前祈祷。
\"你又来了。\"他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我想再参观一下。\"我强装镇定。
老神父点点头：\"请便。不过记住，有些地方...最好不要去。\"
我径直走向忏悔室。这次我注意到，门把手上缠着一串念珠，上面挂着一个倒置的十字架。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里面依然空无一人，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我打开录音笔，开始说话：\"我是林夏，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五分，我正在圣玛利亚教堂的忏悔室...\"
突然，录音笔发出刺耳的杂音。我低头查看，发现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串奇怪的符号，和档案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在找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转身，发现老神父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的眼睛...变成了全黑色。
\"我...我只是...\"我结结巴巴地说。
老神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知道吗？约翰神父是我的老师。他教会了我...如何让灵魂永远留在教堂里。\"
我感觉双腿发软，想要逃跑，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那些忏悔的人，\"老神父慢慢走近，\"他们以为能得到宽恕。但实际上，他们的灵魂成为了教堂的养分。这座教堂...是活的。\"
我注意到墙上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那些划痕开始发光，一个个名字浮现出来，发出幽幽的绿光。
\"现在，\"老神父伸出手，\"轮到你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我闭上眼睛，突然想起在图书馆看到的一段记载：圣玛利亚教堂建于中世纪，最初是为了镇压一个邪恶的异教徒墓地。
我睁开眼睛，对着老神父大喊：\"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我命令你离开！\"
老神父发出一声尖叫，他的脸开始扭曲变形。墙上的黑色液体沸腾起来，那些发光的名字一个接一个熄灭。
我趁机冲向门口，却发现门纹丝不动。老神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逃不掉的！这座教堂会吞噬所有知道秘密的人！\"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抓住我的手！\"
是图书馆那位老人。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正努力想要打开门。我抓住他的手，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们拉了出去。
我们跌倒在教堂外的台阶上。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教堂的大门轰然关闭。
\"快走！\"老人拉着我跑下台阶。
我们刚跑到安全距离，就听到教堂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座建筑开始摇晃，尖顶上的十字架轰然倒塌。
\"结束了。\"老人喘着气说，\"你打破了诅咒。\"
从那以后，圣玛利亚教堂被彻底封闭。但每当我经过那里，总能听到风中传来低语声，仿佛在诉说着那些永远被困的灵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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