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着隧道的出口望了望，此时外面燃起的火已经烧掉了这些房子中占比不多的木质结构...逐渐熄灭了...
唯独更远处的便利店仍有着火焰藏在砖缝中虚掩着燃烧...也许是伪装成便利店的实验室里的化学物体比木头更耐烧吧...
淡黄色的，温柔的阳光，几缕几缕的洒在那些满是灰烬的碎石烂墙上...是今天的【索拉】慢慢升了起来...天亮了...
世界与命运真是无常啊...
在数小时前自己还不过是一个从天空坠落许久，看不到未来与希望的残疾人...仅仅只是因为出来透透气，竟然就再次触摸到那段时间内可望而不及的苍穹与“铁鸟”...
重大的变化总是这样...毫无预料的，但带来的改变是彻底的...
就像120年前一样...就像那场...无人预料到的...【宇宙沙尘暴】一样...
想到这里，我将头转了回来，看着眼前视点略高于我，一脸期待的艾菲希斯，脑中一边回忆，嘴上一边说着：
“大约在150年前吧，那时我们人类就已经发展出了初步的航天技术，从【伊德拉】这颗星球上起飞，飞到了双星系统中的另外一颗行星...【杜哈森】...”
“双星系统？”艾菲希斯问着。
“对啊，【伊德拉】与【杜哈森】，这两颗姐妹星，因为离得很近，且质量相当，于是她们的引力互相影响，互相围绕对方运行。”我照着先前在学校学过，可如今淡忘的差不多的知识，勉勉强强把里面的重要知识点讲了出来。
艾菲希斯像是惊叹了一下：“两颗行星组成的双星系统啊...这还真是罕见啊。”
“你还了解这个？你不是说数据库里除了战机其他什么都不会吗？”我疑惑道。
“诶呀，都说了是?几乎没有别的了?，那肯定还是有点其他知识的。”她左手像是扇风似地晃了两下，眯了眯眼睛说着。
“不是一般罕见，因为两颗星球都是宜居星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宇宙的瑰宝】了。”我继续说着，仿佛脑子里那本封存着旧知识的书籍因为被她提问而取了出来，还禅了禅落在上面的灰...里面那些许久不用的记忆也化为文字而慢慢清晰了起来...
“说是两颗行星奇迹般地处于一个平衡点，形成的相当稳定，百万年内几乎没有相撞的风险...还有【伊德拉】与【杜哈森】互相围绕对方运行，轨迹就像一个圈...这个圈被称为【两星圈】，圈中间的几何中心点，也就是质心被称为【两星点】...”
“两颗行星的自转速度几乎一致，所以自转一圈为一日，两星互相围绕质点转一圈需要大概30天，为一期...”
“因为这一期旋转会改变两颗行星与索拉之间的距离，所以一期中也分为冷期与热期...”
艾菲希斯点点头，像是个认真听课的学生...比我当年学的都认真...
于是我继续道：“【两星圈】被看作是一个整体的天体，围绕着【索拉】运转，作为两星的公转，带来四季的变化...”
“每经历12个期，也就是360个左右的日，两星圈即可绕索拉一周，算作一年...”
“然后【两星点】的位置...150年前我们用来建立了第一个大型空间站...【联邦】...作为两星之间的贸易中枢。”
“【杜哈森】提供大量因为未经开采而获取相当简单的原材料，【伊德拉】为其输送成品机械，还有劳动力与各行各业的精英...帮助其快速建立定居点与工业化...持续了30年。”
艾菲希斯听的入迷了，嘴巴都在全神贯注倾听的状态下微微张开，隐约露出了那与人类无异，却又只存在于人类对自己二次描绘的幻想中一般完美的粉红色舌头...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不仅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精致的像是艺术品，就连她的内在都被细细雕刻了一番...这种水平的工艺在此之前可都是遥不可及的...
同时继续说着：“那30年，一切都在飞速发展，被人类称为【黄金30年】...直到【宇宙沙尘暴】袭来...”
“【宇宙沙尘暴】？”她又问了一下...看上去她对宇宙中的事情更有兴致...
我回答她到：“对，一场没人探测到，没人预料到的宇宙沙尘暴，在120年前的某一天，径直的刮向了两星之间。”
“那些直径半米到两米不等的小型陨石碎片，可能快有几千万颗了吧，从来没人统计过，就这样漂浮在两星之间，摧毁了天空中的一切...”
“然后【太空清理工】这一职业就诞生了，工作很简单，清理天空中的陨石，并带回【联邦】的碎片...但也并非什么人都能干...”
“战机由私人公司承包制造，但是【联邦】的碎片必须上交国家，所以想当【天空清理工】之前你必须先入伍，成为一名为国家服役的飞行员...”
“那也就是你就是个军人喽!?”她突然打断我道，眼睛又瞪得溜圆，似乎很是激动...
我看着这样期待的神情，强压下心中的罪恶感，对其撒谎道：“已经退役了...”
她扶住自己的右手指在脸颊摩挲了几下，然后呢喃着：“这样啊...吼...”且语句末尾跟了个作用不明的叹息...像是失望，又像是思考...
竟然没有再劝我返回部队...这就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了...
说着，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爷爷...他们都是【太空清理工】，都是军人，都是飞行员...自己从小就对战机的向往也很大一部分源自于他们...
爷爷自【宇宙沙尘暴】刚出现的时候就开始工作了，那时的【太空清理工】主要担任着保护地面居民不受陨石侵害的工作，可谓是受尽了尊重。
父亲那时，工作重心就变成了收集【联邦】的碎片...并终于在我尚未成年之时清理干净了，再次与【杜哈森】建立了联系...
而到了我这时，我也紧跟父辈们的步伐，踏上了前往天空的路程...不过这次我们的敌人从陨石与碎片，变成了和我们同源的【杜哈森人】...
那些记忆飞快地在我脑中闪过...只不过片段播放到我这里，尤其是【那一天】的时候，可真不怎么愉快...
“之后呢，【太空沙尘暴】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花了10年的时间，【联邦】被重建了...叫做【新联邦】...”
“再然后...【杜哈森行星统一政府】，向我们开战了，他们想成为两星的统治者...”
我晃了晃脑袋，将目光放到公路隧道上方的墙壁上，摆出一副能说的我都说完的样子...
视野边缘是仍然开着的，那把“利兹”放下来的巨大铁舱门与机械臂...现在看着依然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啊...开战这块我倒是知道，实验室里那群研究员天天念叨。”艾菲希斯见已经讲完，像是心满意足一般从梯子上下来，左脚先着地，随后右脚直接迈向我，一脸温和微笑的向我走来。
绕至我身后，她一手把住我的轮椅，说道：“嘿嘿...难怪你空战技术那么好啊...”
说着一边把我往隧道外面推。
“欸...这倒是...”我随意附和着，毕竟说太多可就容易被识破谎言了。
然后疑惑的问道：“这是干嘛去。”
“当然是先回家啊，你看你累的...话说你房子在哪？”她说着，好像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
先不提女生直接想去我住处还擅自称家这件事了，用机器人还能勉强能解释过去...
但是关于房子这件事...
“那个。”我把头转向，正对着已经燃尽的房子。
“......”
“......”
二人沉默了。
艾菲希斯望着一地破砖烂瓦，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我也望着数小时前还能让我勉强睡觉的住所...陷入了沉思...
【宇宙沙尘暴】虽然摧毁了【联邦】但是却让自己成为了飞行员世家的孩子...
“死神”虽然让自己获得重返天空的机会，却带走了我的住所...
世界与命运真是无常...有得就有失啊...
而且不仅如此...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不想回部队报道的话，不仅仅住处，航空燃油和战机的弹药与维护也是个问题...
冬日清晨寒风刮在我的头盔上...还扬起了我面前的一小撮灰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还有来自【索拉】的温暖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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