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朝并没有每日早朝的习惯，除非有大事发生，官员在前一日递折子到皇帝面前，才会通知群臣上早朝。
故而第二日，楚辞不用在朝会上跟这群大臣斗智斗勇。
在皇帝赐下的通天殿里睡了个饱。
一觉醒来，伺候他的宫人便站在他床边，小声道：“国师大人，如今已经快午时了，您要用膳吗？”
“嗯。”楚辞点头，在宫人的服侍下穿好道袍，洗漱之后神清气爽地吃午饭。
站在角落的宫人看楚辞不急不忙的模样，心中甚是焦急。
他已经知道今日楚辞要带皇帝跟大臣窥探仙界，但服侍了楚辞一个月，他就没见楚辞干过正事。
如今又见他完全不重视这件事，心里已经将他视为是死前最后的狂欢了。
作为通天殿的宫人，他大概也会被盛怒的皇帝处死，心里戚戚然的同时还对楚辞抱有一点微不可察的希望。
希望他真的能通天，而不是在这里等死。
用完膳，楚辞吩咐宫人撤下去，门外就传来了太监嘹亮的声音。
“陛下驾到！”
楚辞站起身，对走进屋内的皇帝拱手：“臣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皇帝伸手微抬，四下看了一眼，问道，“国师，今日不是前往仙界？为何这通天殿与往日无异？”
通天殿是专门服务于道门玄士的宫殿，主殿之中有三清祖师雕塑，一座青铜炼药鼎与原身采办的各种材料。
皇帝也来过数次，而现在，主殿与平日全无差别，让对窥探仙界做足了敬畏之心的皇帝很不满。
楚辞摇摇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通天殿暗含九宫八卦，本身便是一处大阵，殿中又有三清祖师坐镇，无须多做添加，便能与仙界沟通。且这次只是带您与诸位大臣见一见仙界，太多烦琐仪式反倒是惹得仙人不喜。”
“原来如此。”皇帝点头，认可了楚辞的说法。
此时距离正午尚有一段时间，皇帝直接坐在楚辞身边，与他一起等待大臣。
楚辞默默地为大臣们献上祝福，希望他们来的时候看见皇帝不会吓得腿软，让顶头上司等待，我看是想罚俸禄了。
好在大臣们也不至于真到了正午才来，午时刚过，就陆陆续续来到了通天殿。
每一个进来的大臣看见皇帝都要行礼，一声声“拜见陛下”听得楚辞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通天殿很大，跟朝会进行的太极殿也差不了多少，但今日能进入通天殿只有二品以上的大臣，每一个都是国之栋梁。
“国师，人已经到齐，不知何时开始？”皇帝心急，顾不得君王的喜怒不形于色，询问道。
楚辞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大部分都对他不看好。
都是位极人臣的老狐狸，即便是武将，也知道楚辞这个国师多是徒有虚名，所以全是看好戏的姿态。
楚辞点头，道：“请陛下与诸位大人闭眼，稍后我会诵念心经，带领你们前往仙界，切记，不可生出恶念，否则恶了仙人，后果自负。”
“这是自然。”皇帝率先表态。
大臣们也不敢反驳，他们不信楚辞是真，但对仙人十分敬畏。
见众人闭上双眼，楚辞面容平静，一身道袍，仙风道骨，宛如仙人临尘，口中诵道：“上药三品，神与炁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诵持万遍，妙理自明。”
楚辞所念名为《高上玉皇心印妙经》，乃道门必背经典。
众人听在耳中，文官们即使对道门不熟，也能明了字中意思。
楚辞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又好像位于高天之上，恍恍惚惚，悠远绵长。
众人心中烦杂竟在楚辞的诵念声中消失，宛如灵魂出窍一般，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远离肉身，却又并未昏厥。
只是一个眨眼，众人惊奇地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
云雾霭霭，仙气弥漫。远方有金光耀眼柔和，金光之中似有云上仙宫存在。
仙宫隐于氤氲仙气之中，令凡人看不清，道不明，却莫名知晓，那便是仙人居所。
“这就是，仙界？”皇帝喃喃出声，惊醒了众人。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这才惊觉同僚的存在。
“陛下，诸位大人，仙界并非凡人可久留之地，仙人也不愿被俗事打扰，因此我们只能待在此处远望仙宫，还望各位不要失望。”楚辞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出。
当即就有人说道：“当然不会，能见到仙界一隅已是天幸，我等又怎敢奢望更多。”
“钟大人所言极是。”大臣们纷纷附和，完全没有之前看好戏的模样，一个个都对楚辞充满了敬畏。
“楚卿，朕，我能否拜见仙人？”皇帝走到楚辞身边，带着试探地说道。
楚辞曾说他是紫微星下凡，应该不会被仙人拒之门外吧。
楚辞摇摇头：“陛下，您身份特殊，在尚未成仙前，仙人不会与您见面。”
“好吧。”皇帝心中失望，但还是点头，然后好奇地问道，“成仙？”
“是的，陛下若不服用长生仙丹，励精图治一世后，便可重回紫微星位。若是服用长生仙丹，便能白日飞升，成仙逍遥。”楚辞解释道。
皇帝懵了，道：“爱卿，不知这两种方式有何区别？”
楚辞对着远方仙宫拱手，道：“紫微星乃众星之首，仙界之尊，然而只能以投胎人世的手段下凡。而自己成仙，陛下能摆脱紫微星位的桎梏，与仙人一般，保留记忆下界，只不过陛下再也回不去紫微星位。”
皇帝听懂了，简单来说，一个强大但不能轻易下界，一个较弱但能下界。
等他成仙，还需要下界吗？皇帝思索着，心中有了决断。
“爱卿，朕不想要长生仙丹了。”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
那可是长生，陛下就这么轻易舍弃了？
但随即一想，发现皇帝的这个决定才是正确的。
成了仙，还会有人想往人间一走吗？
楚辞看着皇帝，道：“陛下决定了？”
“嗯。”
楚辞笑了，拱手贺喜道：“恭喜陛下。”
“这喜从何来？”皇帝疑惑。
楚辞并未解答，而是道：“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罢，一抬手，众人的意识回笼。
不少人面面相觑，心中怅然若失，他们还没看够呢。
楚辞笑道：“诸位大人不必失落，若是你们能在生时修得功德，入地府后未尝不能求得鬼神之位，他日亦有成仙之机。”
“国师此言当真？！”性子急的武将立马出声问道。
“自然。”楚辞点头，话音一转，道，“但想成鬼神，并不简单，或拯救万民，或建立盛世，诸位大人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
“哈哈，国师哪里话，路已经有了，做不到能怪谁。”武将哈哈大笑，豪迈道。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久违的燃起了斗志。
虽然没去过地府，但仙界都有，地府自然也存在。
他们位极人臣，人间之事已经享受过了，如今知晓死后能成为鬼神的法子，哪个不心动？
楚辞看着他们斗志昂扬的模样，心中暗笑。
就是这样，好好干活，别想长生这种有的没的。
送走了大臣，皇帝继续在仙界的问题：“爱卿，你对我道喜，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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