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考前萧百灵找裁缝为沈璃做了件学子衫，与男子试样相同，也带着文生帽，只不过从模样身高还是能看出是女子。
她进门前便发现有许多学子看她，那眼神都是好奇的打量，看起来并不惊讶，显然是早就听说了。
沈璃放好东西后便打开了试卷，之后便沉住了气，提起笔来打草稿。
三天的时间，足够用了。
顾长安第一次觉得科考的时间这么久，不过他拿到考题倒是松了一口气，这对阿璃来说应该不算难，只是能带的干粮有限，挨饿是一定的了。
他略微叹了口气，希望阿璃只考这一次。
沈璃将时间安排的很好，白日里做题到了晚间便休息，天蒙蒙亮再起身洗漱，吃东西，垫个肚子后便开始继续答题。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沈璃将答案誊抄在试卷上，蝇头小楷整整齐齐的码在试卷上，出号房前她又洗漱了一番，走出门的时候仍旧干净清爽，甚至比来时脸色白了些。
是饿的。
考场之外等着举子的家人并不多，毕竟大部分都是外省进京赶考的，但沈璃早早的看到了顾府的马车。
与周围人道了几句客气话她便走向马车旁，自有连翘芍药扶她上车。
“小姐，您瘦了。”芍药看着沈璃眼圈都红了。
她家小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啊，这科考的号房与牢房有什么区别。
“无妨，吃两顿就补回来了。”沈璃摸着她的头安抚。
掀开车帘她着实愣了下，里面不仅坐着这个时间应该在户部或者大理寺的顾长安，还有一个矮桌，桌上摆着吃的而且还是热的，整个马车都飘着香味。
而且顾长安身旁还放着食盒，看样子也是有菜的。
“饿了吧，路上吃点垫垫，回家再好好吃一顿。”顾长安看见她和芍药的表情差不多，都是满眼心疼。
她家阿璃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沈璃本能的睁大了眼睛，没等她说话顾长安已经端起了身侧的小型脸盆在她身前：“阿璃，净了手吃东西。”
他知道她爱干净，在车里早早就备下了。
沈璃满眼都是感动，边洗手边道：“如果家里只有我能考科举，我可不舍得富贵后抛弃原配找小白脸。”
她说着又觉得不太对，好像很难找到比顾长安更好看的小白脸了。
当她没说吧，这个糟糠之夫可能不具代表性。
“承蒙娘子不弃，为夫日后定好生侍候娘子。”顾长安等她洗过手便放下盆，拿过棉布帮她擦干手，笑容宠溺的陪着她演。
沈璃难得听到他这没那么认真的表真心，在自己连番轰炸下他也松弛下来了，这样的顾长安眉梢眼尾尽是情愫，看着实在勾人。
“先吃你也不是不行。”她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肚子没那么饿了。
“阿璃不闹，趁热吃饭。”顾长安扶着她坐好，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又开始给她夹菜。
“那就先吃饭。”沈璃颇有些遗憾，但看着菜也很快食指大动，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几天只吃干粮喝水，她都快饿成干粮了，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在撑着人才一直有精神。
不过她觉得随着这一世的放纵，她的意志力显然弱了些，但她不甚在意，更想在不损人的情况下任性些。
“好吃，好吃。”沈璃边吃边夸赞。
她快速进食，但看起来却并不快，嘴不会张得很大也不会塞得很鼓，一切都在分寸之内。
顾长安想劝她慢些，但发现好像没这个必要，他家阿璃的修养是在骨子里的。
吃的在府里还准备了一份儿，但沈璃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吃饱了，但除了饭菜之外顾长安还准备了热水，让她舒舒服服的洗热水澡。
“小姐，大人准备的可真周到，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哪个男子对夫人这样好的。”芍药一边侍候一边道。
连翘也在旁点头：“是啊，听春生说大人这几日都没睡好，白日里除了处理公务之外的时间都是心神不宁的。”
沈璃躺在木桶边上闭着眼，闻言道：“你们口中这位大人只是看着聪明，实际上笨的厉害，从来只会关心旁人不会照顾自己。”
她对此也是颇为无奈，她瘦了，他又何尝不是。
人怎么能在短短三天把自己饿成那样。
“不过小姐也值得，小姐多厉害啊。”芍药想起来便问：“小姐考得如何？”
沈璃听到这话才想起来自己三天都在考试，而且很重要，怎么顾长安问都没问一句。
“寻常水平，大概还不错。”她答。
她从小熟读四书，五经选的是自己擅长的诗经，想来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不知今年要多久放榜。”芍药已经开始急了：“真想现在就看到。”
“半月之内总有结果。”沈璃考完之后便松弛了下来：“这届考生不多，十日大概可以出榜。”
而考生不多源于近些年的苛政以及征战消耗带来的重税压迫，百姓甚至供养不起读书的孩子了。
大昭上一世便因此凋零，直到税制改了之后才变好了。
这一世，随着顾长安的高升，税制想来会比上一世改的更早，百姓身上的担子会减轻，可以休养生息了。
“那小姐这十日可想做些什么？”连翘问。
“好好休息，专攻殿试。”沈璃早就计划好了。
殿试考的是策论，这方面她薄弱些，还是要再最后下些功夫。
“小姐真是辛苦了。”芍药听又要读书便替她头疼：“您这般出身生下来便什么都有了，何苦与他们争个高下。”
“也只有我这般出身才勉强一争。”沈璃认真道：“只有我争出出路来，出身不好的姐妹才有机会。”
她是特权阶级，那既然有特权便不能白白浪费了，要用在刀刃上。
科考后沈璃也只回家一次，不过只见了母亲没见到父亲，父亲还在礼部阅考生试卷，还好是阅之前找人誊抄一份，不然她的字迹一眼便认得出来。
母亲嘱咐她好好备考殿试，没让沈悦去顾家捣乱，沈璃好好的答应了，回头便在家里认真研读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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