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做好了，四大碗菜，一个辣椒炒野猪肉，一个辣椒炒小鱼小虾，一个炒茄子，一个葫芦汤。
看到有这么多菜，秦励国自己倒了大半杯酒出来，猪板油浸烧酒那种。
看到秦淦西看了两眼自己的酒杯，秦励国问道：“喝点？”
秦淦西摇摇头，“不喝。”
何娟则说了起来，“以前不经常喝，现在三不三地喝了，是我不该要你扯猪草、捡柴？”
秦励国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有好菜。”
何娟白了他一眼，“没要你做这些以前，有几次也不差，为什么没看到你喝？”
秦励国没有回应，小抿一口后，喉结向上滑动，从紧咬的门牙里发出“吱吱”声。
这模样，就是很享受的状态。
看到他那模样，何娟也不再出声，开始自己干饭。
可能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弄了一些米回来，家里的底气稍微足一些，干红薯米的比例降低了，只有不到八成的干红薯米。
因为听了他的建议，中午就把干红薯米泡上，吃到嘴里明显感觉“硬核”少了，虽然还是没什么味，但吃粉尘的感觉轻了很多。
看到他慢慢咀嚼，夹菜的速度也比别人慢，香冬还给他夹了两片野猪肉，“大哥，多吃一些，这肉很香的，我们在家里两天就要吃一次。”
姑奶奶也说：“淦西，你在外面很辛苦，不要替家里省。有你抓的野猪和鱼虾，家里每天都有有眼珠的菜吃，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秦淦西点头应道：“姑奶奶，我没有省的。”
何娟看着他说道：“淦西，你是吃不惯薯米饭了吧？你今天回来得晚，今后专门给你蒸点白米饭。”
秦淦西摇头，“不用。我吃得惯。只是有一段时间没吃，要适应一会。”
她们这么说，秦淦西也不好细嚼慢咽了，开始囫囵起来，权当是在吃药。
很快追上他们的进度，把这一大碗饭吃完后又吃了小半碗。
吃完饭后，又喝了半碗葫芦汤，给火辣辣的食道和胃降温，顺便把粉尘味冲淡。
全家人吃完饭后，三个长辈躺到竹躺椅里，三个小的收拾餐桌，蹲到水池边去洗碗。
秦淦西拖过一条竹椅坐到他们前面，“爸、妈，我今天为你们找到了一份正式工作。”
“什么？”
三人同时惊叫着坐起。
秦励国接着就说：“我明天就跟你去上班。”
姑奶奶马上抽泣出声，“有了一份正式工作，家里就过得下去了。”
何娟则流着眼泪问：“淦西，靠谱不？”
转而对秦励国说：“秦励国，你要好好上班，不要让别人看不起，还坏了淦西的名声。”
看着三个人的反应，秦淦西心中一声叹息。
在这样的年代，男人真的就是家里的主心骨。
虽然何娟对秦励国做事有些不满，但遇到这种事，她连想都没想，就认为这份工作应该是他的。
秦淦西咳嗽一声，然后说道：“这份工作是给我妈的，爷爷奶奶都已经同意了。”
秦励国马上大声发问：“我一个男的不去，怎么要你妈去？你不是在骗我吧，我爹娘怎么会这么糊涂？”
秦淦西丝毫没有激动，继续语调平缓地说：“我妈变成正式工，户口可以进入市里。这个户口你们知道吧？”
秦励国马上回答：“我知道，就是吃皇粮。我的户口迁进去后，也是吃皇粮。”
秦淦西摇摇头，“爸，你只看到可以吃皇粮，却不知道其中关键。你迁过去，只是你一个人，可我妈迁过去，那就是四个妹妹和小弟，总共六个人吃国家粮。爷爷奶奶就是想清楚了这些，所以才赞成我妈去的。再说，人家单位说了，只需要一个女的，并且能识字算数的。”
姑奶奶抹了一把眼，“娟子识的字很多，算数也很快，她很合适。”
何娟也抹了一把眼，“如果我的户口迁进去可以让他们几个都迁出去的话，那秦励国，你就不要想了，这个班我一定要去上，我是不会让他们再这么苦下去的。”
看到秦励国的怒火上涌，秦淦西马上说：“爸，您也不要着急，机会还是有的。市里现在到处在建新工厂，我已经请人帮忙在打探。我妈上班后，也有机会打探。”
秦励国软绵绵地倒向靠背，“那我等。”
何娟则突然放声大哭，哭得浑身颤抖，好像在把心中一切苦闷全都宣泄出来。
姑奶奶流着眼泪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声来，今后就不会再有苦日子了。”
等她哭声小一些后，秦淦西说道：“妈，我们等一会去把户口迁出手续办了，明天去市里办，争取一天办好。”
何娟马上站起来，用手接二连三地抹眼睛，“为什么不早说？”
秦淦西笑着说：“哭一下有利于身心健康。”
话刚出嘴，他的脑袋就被何娟拍了一巴掌，“我打你们的时候，身心更健康。”
秦淦西只感到一道黑影扑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头皮有些痛，连忙捂住脑袋后退，“妈，这么打的话，会把我打蠢的。如果打蠢了，我今后就不上班了，天天守在家里吃。”
原本不知所措的三个小家伙听言，纷纷笑出声来。
“大哥，我妈三不三地打我，可我现在还很聪明。”
“大哥，你在家也好，可以带我们下河摸小鱼小虾。”
听到秦平安和欣莎的话，何娟转头怒喝：“你们是皮痒了吧？抓紧洗碗，该读书的读书，该喂猪的喂猪。”
姑奶奶笑着说：“你们读书吧，我去喂猪。”
何娟进入他们的卧室后，秦淦西把准备好的两瓶酒提溜出来。
回到院里想了想，又拿来鱼篓，把酒装进去，然后拿着手电坐在竹椅上等何娟。
秦励国可怜兮兮地问：“淦西，我这一辈子还有当工人的可能吗？”
秦淦西转头看向他，很坚定地说：“爸，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找到工作的。”
秦励国叹道：“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是当农民的料。以前是因为你爷爷奶奶在，所以没出去，现在你妈要当工人了，你们也都出去了，我再不出去就出不去了。”
秦冕有些震惊，没想到秦励国是这么一个讲孝道的人，这让他更加坚定地要尽快给他找到一个工作。
“爸，这事不能急，一定会帮您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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